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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马蹄声如闷雷滚动,迅速逼近,听声音不下数十骑,显然是鹰庐派出的精锐追兵。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却也隐藏着无尽的杀机。
苏晚晚眼神一凛,立刻起身,准备将老夫人再次缚于马背,强行突围。然而,当她触碰到老夫人时,心中却猛地一沉。
老夫人的身体,比之前更加冰冷,气息也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方才的强行突围、颠簸劳顿,已然耗尽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孩子……不必了……”老夫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浑浊的眸子,此刻却异常清明,如同洗尽的星辰,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与一丝解脱的安然。她艰难地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握住了苏晚晚的手腕。
一股温和却无比精纯的意念,伴随着她体内最后那点莲花清气,缓缓流入苏晚晚体内。这一次,不再是破碎的信息,而是一种完整的、如同醍醐灌顶般的传承!
“老身……慕容芷……西天玄鸟……莲印守者……”老人的声音直接在苏晚晚识海中响起,清晰而稳定,“……大限已至……强撑至今……只为等你这……梅烙传人……”
“……莲印之力,在于‘守’与‘净’……守护灵枢,净化污秽……今将我毕生所悟……及这微末本源……尽付于你……”
随着这股意念的涌入,苏晚晚感觉自己的识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太阳!那点原本微小的金色光点骤然膨胀、亮起,神识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凝练!更加庞大、更加系统的关于“莲印”、“灵枢”、“西天玄鸟”历史与使命的信息洪流,涌入她的记忆深处。她对于那冰冷封印的理解,对于星图密文的解读,瞬间清晰了数倍!
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一股清凉、坚韧、充满生机的能量(老夫人最后的莲花本源)融入了她的四肢百骸,虽然并未直接提升她的武力修为,却极大地滋养了她的经脉、肉身,甚至灵魂底蕴,为她未来的成长打下了无比坚实的根基!这就像在一片沃土中埋下了最珍贵的种子,只待时机成熟,便可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星宿海……西窍灵枢……乃‘归墟之眼’入口……亦是‘暗影’觊觎之地……持我印记……可感应其方位……避开部分凶险……”
“……小心允禵……他与‘白金’勾结……所图非小……”
“……玄鸟……不灭……薪火……相传……”
慕容芷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她握着苏晚晚的手缓缓滑落,眼中的神采如同燃尽的烛火,渐渐熄灭,嘴角却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她守护了一生的秘密与责任,终于找到了传承者,可以安然离去了。
“老夫人!”苏晚晚心中一痛,虽相识日短,但这份临终托付的沉重与信任,让她动容。她郑重地对着慕容芷的遗体行了一礼,“晚晚必不负所托!”
此刻,追兵已至百丈之外,火把的光芒如同点点鬼火,在黑暗中跳跃。马蹄声、呼喝声清晰可闻。
苏晚晚迅速压下心中的悲恸与因传承而激荡的气息。她看了一眼昏迷的允禵,又看了看慕容芷的遗体,心念电转。带着两人遗体突围绝无可能。
她当机立断,将慕容芷的遗体小心地安置在岩石凹陷最深处,用外袍盖好。然后,她一把提起允禵,翻身上马,却并未立刻冲向追兵,而是猛地一拨马头,向着侧方一片更加黑暗、地形复杂的风蚀石林冲去!
“在那里!追!”追兵发现了她的动向,立刻分出大部分人马,呼啸着追入石林。
然而,苏晚晚凭借“出识”境神识对地形的精确把握和刚刚提升的精神力量,在如同迷宫般的石林中左冲右突,身形如同鬼魅。她不时射出银针,击灭追兵的火把,或是利用地形制造声响误导,很快便将大部分追兵甩开。
但萧决显然也不是易与之辈,他亲自带着数名轻功最好的银狼卫高手,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被追上,苏晚晚眼中寒光一闪,正欲回身拼命,或是考虑是否要放弃允禵这个人质时——
异变再生!
“咻咻咻——!”
数道锐利的破空声骤然从侧前方的黑暗中响起!并非射向苏晚晚,而是精准地射向了萧决等人!
那箭矢速度快得惊人,箭头闪烁着幽蓝色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更令人心惊的是,箭矢之上竟然附着着一股凌厉无比、带着灼热气息的意念之力,锁定了萧决等人的气机,让他们避无可避!
“小心!有埋伏!”萧决大惊失色,挥刀格挡,却仍被一支箭矢擦过手臂,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麻痹感!他身边两名银狼卫更是猝不及防,被箭矢射中要害,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萧决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黑暗中,传来一个清越而带着几分傲然的声音:“西天玄鸟,司晨一脉。此女与我族有缘,尔等,退下!”
话音未落,十余道身影如同大鸟般从石林上方掠下。这些人皆身着暗红色劲装,衣袖上绣着金色的、如同朝阳初升般的玄鸟图腾,与苏晚晚手中铁牌上的玄鸟形态相似,却更加张扬,充满了蓬勃的朝气。为首者是一名青年男子,剑眉星目,气势凌厉,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弓,刚才那附着了灼热意念的箭矢,显然出自他手。
西天玄鸟,司晨一脉! 慕容芷临终传承中提及,玄鸟内部分支众多,“司晨”一脉主掌征伐与护卫,战力极强!
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萧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一个苏晚晚已经够难缠,如今又冒出玄鸟司晨一脉,实力深不可测。他看了一眼被苏晚晚挟持、依旧昏迷的允禵,知道今日之事已不可为。
“撤!”萧决当机立断,带着剩余手下,迅速退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他必须立刻将玄鸟一脉现身的消息传回鹰庐。
石林中,顿时只剩下苏晚晚和这群突如其来的玄鸟司晨族人。
那持弓青年收起长弓,目光锐利地打量了苏晚晚一番,尤其是在她掌心(感应到梅烙)和身上(残留的莲花清气)停留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抱拳道:“在下玄鸟司晨部,凤翎卫统领,凌昊。奉长老之命,接引身负‘梅烙’与‘莲印’气息者。姑娘如何称呼?慕容长老现在何处?”他的语气带着程式化的恭敬,但那股属于强者的傲气依旧隐约可见。
苏晚晚心中警惕未消,但对方出手相助,且提及慕容芷(老夫人),让她稍微放松了些。她并未下马,依旧控制着允禵,平静回应:“我姓苏。慕容老夫人……已仙逝。”
凌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悲戚与肃穆,但很快恢复:“慕容长老为我族守护灵枢,鞠躬尽瘁,令人敬佩。苏姑娘既得慕容长老传承,便是我玄鸟一族的朋友,亦是‘钥匙’持有者。此地不宜久留,允禵的追兵很快会卷土重来,还请苏姑娘随我等前往临时据点,再从长计议。”
苏晚晚看着凌昊和他身后那群气息精悍的司晨部战士,心中权衡。跟他们走,确实能暂时摆脱允禵的追杀,也能了解更多关于玄鸟和灵枢的秘密。但同样,也可能踏入另一个未知的囚笼或漩涡。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允禵,这个人质暂时还有用。
“好。”苏晚晚最终点头,“有劳凌统领带路。”她需要时间消化慕容芷的传承,也需要借助玄鸟的力量,前往星宿海。
在凌昊等人的护卫下,苏晚晚带着昏迷的允禵,很快消失在茫茫的石林深处。
夜色依旧深沉,但青海的局势,却因玄鸟司晨一脉的正式介入,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苏晚晚在这三方势力(允禵、暗夜之眼、玄鸟)的夹缝中,艰难地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道路。慕容芷的薪火相传,为她点亮了前路,但也带来了更重的责任与更深的谜团。星宿海之行,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