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厅出来，外头的阳光晃得我有点睁不开眼。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傅瑾琛最后那句话。
“……找好能帮你善后的人。”
他什么意思？暗示他可以当我的靠山？还是警告我，没有他，我动不了苏家？
我操，这种被人拿捏住七寸的感觉，真他妈憋屈！
我苏晚晴上辈子是刨了他家祖坟还是怎么着？这辈子他要这么“关照”我？先是莫名其妙出手相救，现在又跑来当谜语人。
回到剧组，下午正好拍我和苏雨柔的对手戏。是林晚已经察觉姐姐的虚伪，两人在言语上针锋相对的场面。
苏雨柔的状态明显不对。眼神飘忽，台词说得磕磕绊绊，好几次该接戏的时候都在走神。王导喊了两次“卡”，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苏雨柔！集中注意力！你演的是心怀鬼胎，不是梦游！”王导的语气已经很不客气了。
苏雨柔脸色一白，连连道歉：“对不起导演，我……我有点不舒服。”
我站在她对面，心里明镜似的。看来林薇那边动作很快，“消息”已经送到她耳朵里了。她现在心里有鬼，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惊疑不定，哪还有心思演戏？
“不舒服就休息十分钟！”王导不耐烦地挥挥手。
苏雨柔如蒙大赦，赶紧跑到一边，她的助理小王立刻凑上去，两人低声说着什么，小王的脸色也很难看。
我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休息椅坐下，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嗯，今天这水，喝着格外甜。
周铭走过来，递给我一小盒切好的水果：“状态不错啊，刚才那场戏，你压着她打。”
我笑了笑，没接话。心里却在想，这才哪到哪。
休息过后再拍，苏雨柔勉强打起精神，但演技更加浮于表面，被王导又训了几句。一场戏拍得磕磕绊绊，总算过了。
收工的时候，我故意磨蹭到最后。果然，苏雨柔凑了过来，脸上堆着假笑，声音却有点发干：“姐姐，今天……谢谢你陪我搭戏。”
我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妹妹客气了，互相成就嘛。”我顿了顿，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不过妹妹以后还是把心思多放在正道上，别总想着那些歪门邪道，容易……引火烧身。”
苏雨柔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敢说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毒，扭头快步走了。
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我心里那口憋了许久的恶气，总算吐出来一些。
爽！
但这种爽快感，很快就被傅瑾琛带来的阴影覆盖了。
晚上回到酒店，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傅瑾琛的话像魔音灌耳。
“找好能帮你善后的人……”
他是在给我递橄榄枝吗？接受他的“帮助”，代价是什么？我可不相信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尤其对方是傅瑾琛这种级别的商人。
他图什么？我的美色？拉倒吧，他那种男人，什么绝色没见过。我的潜力？我现在充其量就是个有点水花的小演员，值得他这么费心？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和苏家，或者和苏雨柔背后的人，有旧怨。他想借我的手，去对付他们。
而我，就是他选中的那把刀。
想明白这一点，我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被人当枪使，这感觉糟透了。可问题是，我有拒绝的资本吗？
没有。
我现在羽翼未丰，对上苏家，无异于以卵击石。傅瑾琛的出现，虽然目的不纯，但确实是我目前能抓住的、最强有力的一根稻草。
接受？意味着我将彻底卷入他和苏家的纷争，前途未卜。
拒绝？苏雨柔和她背后的人，随时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我。
这根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选择题。
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不行，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就算要合作，我也得掌握一定的主动权。至少，我得弄清楚，他和苏家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还有，他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强迫自己把傅瑾琛的事先放到一边，全身心投入到拍摄中。《暗夜蔷薇》的剧情进入高潮阶段，林晚开始暗中布局反击，戏份吃重，情绪爆发点也多。
我把自己完全沉浸在角色里，几乎达到了人戏合一的状态。王导看我的眼神，赞赏越来越多。连剧组其他工作人员，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点佩服。
实力，才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有资格和别人谈条件，才有能力在漩涡中自保。
这天拍一场夜戏，是我饰演的林晚独自一人在天台，回忆过往，下定决心复仇的重头独角戏。情绪跨度极大，从悲伤脆弱到狠厉决绝。
我站在搭建的天台布景上，夜晚的风吹动着我的头发和衣角。灯光打在我脸上，周围一片寂静。
“Action！”
我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荒芜的痛楚。泪水无声滑落，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微微颤抖。然后，回忆的碎片闪过，那些背叛的画面一帧帧在眼前浮现，痛楚逐渐被冰冷的恨意取代。我抬起头，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眼神一点点变得坚硬，如同淬火的寒铁，最后，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整个表演一气呵成，没有一句台词，却充满了张力。
“卡！”
王导盯着监视器，半天没说话，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好！这条过了！情绪非常到位！苏晚晴，你这段戏，可以当教科书了！”
现场响起一阵小小的掌声。
我长长舒了口气，从那种极致的情绪里慢慢抽离出来，感觉浑身都有些脱力。
周铭给我递了瓶水，由衷地说：“晚晴，你刚才那段，绝了。”
我笑了笑，接过水：“谢谢。”
走下布景，我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
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
傅瑾琛。
内容只有一句话：
【戏不错。】
我的手猛地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他……他怎么知道？！他来看我拍戏了？还是在哪儿看到了监控或者路透？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到底在我身边，布了多少眼线？！
我站在原地，握着手机，指尖冰凉。
傅瑾琛，你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把我牢牢罩在中央。
看来，这场游戏，我想不玩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