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见无处可逃,转而盯上落单的我——这一点我们完全没料到。
我们都以为这个内奸会急于脱身,却忘了我独自一人,离大家都很远。
刺客手中亮出数把飞刀,一边朝我掷来,一边向我冲来。
沈青云急忙追赶,他身手不凡,足以拦截飞刀。
但刺客速度与他不相上下,又占着距离优势,沈青云始终慢他半步。
我还未及躲开,刺客已逼至面前。
我以为他要挟持我,谁知他竟是直取我性命——唰地拔出短刀,直刺我胸口。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刀刃刺入胸膛,我被刺客扑倒在地。
他力气极大,我的后背重重撞上身后山坳的土坡。
然而我没想到,那土坡只是虚掩。
一撞之下,夯土轰然塌陷。
第59章 真相大白
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我感到体力正一丝丝消散,寒意逐渐蔓延全身。
视线变得模糊时,我看见刺杀我的那人浑身血迹,手持利刃仰天狂笑。青云、阿硕、小彭、阿铭和未央带着苗人赶来,将刺客围在中间。恍惚中听到他用苍老却标准的普通话说:“抓了我又如何?陈思瑜已死!再没人能查出我们的计划!”
村寨中本不应有通晓外界语言的长者,我曾怀疑祭祀长老,但调查时有苗人告知,长老天生患有顽疾,无法离开村寨。他描述的症状与我观察相符——那是一种类似先天发育障碍并伴有造血功能异常的病征,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难以伪装。据说这是先祖炼蛊遗留的遗传病。
祭祀长老的嫌疑由此排除。
剩下的,只有那个人。
当匕首刺入身体的瞬间,我终于确定。
就是他。
首领那双清澈的眼睛从未被战火波及——并非侥幸,而是因为他才是幕后黑手!
剧烈的痛痒感再次袭来,胸口尤为灼痛,我不由自主地抽搐。耳边响起惊呼声,想必在众人眼中,我正经历着骇人的蜕变。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包括那名刺客。
在他们注视下,我如同破茧的蚕蛇,体表迅速生出白毛与异色斑纹,转瞬间又枯萎皱缩,化作死皮层层脱落。胸前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鲜血止流,垂死的我在呼吸之间重获新生,精神与体力竟更胜往昔。
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中,我翻身跃起。
苗人们惊恐后退,喃喃低语着纷纷跪倒。连阿硕他们也目瞪口呆。
“别这样,你们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不、不一样……”阿铭颤抖地指向我,“看你身后!”
这时我才察觉,刚才被刺客扑倒时撞松了夯土墙。
转身望去,坍塌的土墙后竟显出一间嵌在山体中的玉室,室内矗立着通体鎏金的青铜神像。约两三米高的神像仅下半身可见,但从那双踏地的巨足能辨出这是尊伏魔金刚,身披短甲,怒目握拳立于基座之上。
“这是……神殿?”
祭祀长老颤巍巍地走来,他那病弱的身躯摇晃如失衡的傀儡。他捧起我寄生蛊虫的右手,念诵着晦涩咒文,引我将手按在神像基座上。
身后跪拜的苗人顿时爆发出震天欢呼。
走进神殿,我抬头望向那尊神像。
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痕迹,金漆剥落,露出斑驳的底色。
神像右手高举,握着一件形似方向盘的器物——那是曾在三星堆出土的祭器,太阳轮。左手向前平伸,掌心空无一物,仿佛曾托举着什么,如今却已不见踪影。
祭祀长老示意我保持姿势不要动。
他颤巍巍地转过身,伸手探向我的腰间,我下意识避开了。
他收回手,掌心向上摊开,像在向我索要某物。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从腰带中取出青铜鸟递过去。
祭祀长老满意地点点头,却仍维持着伸手的姿势。
我又拿出象牙眼,他这才露出欣慰的神情。
他将两件物品收好,后退几步,朝着神像恭敬地跪拜磕头。
此时,所有苗人都陷入狂热的崇拜中。苗人首领试图趁机逃走,却被二胖一把拽了回来:“还想跑?待会儿就拿你祭旗!害我们吃了这么多苦头!”
仪式结束后,尤如梦和几名苗人押着首领走进神殿深处,扯下他的伪装。
“果然是你!”尤如梦怒视着他,“你也是苗人,为何要背叛我们?”
“哼,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什么?”首领冷笑,“我们世世代代守在这里,到死都不知道为何而守!不能离开,不能像外面的人一样生活……
直到我走出苗寨,看到外面的世界,才知道生活可以如此美好。
可我们身上带着先祖的诅咒,除非自废修为,否则永远无法在外立足。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为虚无缥缈的使命浪费一生?我不甘心!
直到遇见他们——”
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铜渊标记,“我才知道,原来还能这样报复那些自私的先人。
**古蜀秘宝,寻找不死之泉。只要成功,我就能永远离开这里,自由自在地生活!
可惜我潜伏多年,终究功亏一篑。”
他转向我,语气讥讽:“陈思瑜,你以为你赢了?你不过除掉了铜渊的一枚弃子。我原以为你胆小无能,没想到你竟得到了延维蛊……
不过没关系,铜渊已经盯上你了。被他们盯上的人,就算是真神也逃不掉!”
“少废话!”二胖怒喝,“再啰嗦让你尝尝五雷咒的滋味!”
“这是我们黑苗内部的事,请你们不要插手。”尤如梦拦住我们,继续质问首领:“内乱是不是你挑起的?”
“当然。有人发现了我的身份,我不能让他们毁了我的计划,所以就借着黑苗内乱除掉他们。”首领冷冷道,“不止他们,你们许多人的父辈、祖辈,也都是我杀的。尸骨就在外面的竹林里,他们从未失踪。
至于所谓的天神震怒?呵,不过是地下机关搞的鬼罢了。”
“你竟敢潜入王陵!”尤如梦震惊。
“那又如何?难道你们不想知道下面藏着什么?”首领凑到她耳边,声音却清晰可闻,“我在下面留了点‘礼物’。如果你们不尽快下去解开,整个黑苗寨就完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
尤如梦话音未落,首领猛地撞开她,一头撞向神像基座,当场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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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地面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看来首领没有骗人!
林晓望向那位年迈的祭司。
祭司颤抖着走到首领身旁,从他颈间取下一枚银饰,示意林晓低头,亲手为她戴上。
随后,祭司用一种我们能听懂的、介于客家话和普通话之间的方言说道:“从现在起,你就是苗寨的首领,你有资格进入圣地。”
“……也可以寻找帮手。”
林晓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我们:“我知道这样说可能有些冒昧,但请你们帮帮苗寨。这不仅是帮我们,也是在帮你们自己。”
“江辰,你身上所中的不是普通的蛊,而是自古蜀国传下来的延维蛊,据说只有圣地里才有解药。”
“等等,等等,”陆凡把手搭在我肩上,“我和学弟可是被列进红名单的人,私自下墓会被考古所永久除名的。我们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我实在猜不透陆凡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已经得了便宜,人家都允许我们进入蜀山古墓了,还纠结什么红名单?
再说了,你一个富N代,跟我这种普通人谈前途?
“只要我不说出去……”
“那也不行,纸包不住火。”
“那你想怎么样?”
“至少等我们从地方考古所办完手续再说。”陆凡坚持道。
“那就来不及了!”林晓瞪着他。
“啊?你平时不是最讲规矩的吗?怎么现在又不守规矩了?”
“我……”林晓一时语塞。
我刚想开口打圆场,远处忽然跑过来一个人影,是个女孩。
她身穿蓝色长裙,扎着齐肩马尾,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头戴破斗笠,手持竹制盲杖。
是竹杖客!而那女孩,正是天师府的张雨婷。
“我们没来晚吧?本来我看老师傅行动不便,想走慢点,但突然地动山摇,我怕出事就赶紧跑来了。老师傅您……咦?您怎么也跟来了?”
“徒弟有难,师父岂能不管。”竹杖客说着,抬手用竹杖轻轻敲了林晓一下,“不争气。”
“师父。”林晓见到竹杖客,态度立刻软了下来。
我这才明白,原来林晓之前对我们的态度,全是竹杖客的安排。
张雨婷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对蜀山古墓的挖掘许可。
我、陆凡、大壮、小辉、赵青云依次在文件上签了字。“这只是临时文件,但有法律效力,你们放心去吧,别担心。”
我向竹杖客问道:“前辈,这一切都是您安排的吗?”
竹杖客用竹杖轻轻挑起斗笠,露出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他灰蒙蒙的眼睛望向我,脸上带着笑意:“问题,总要自己去解,才有意思。”
林晓随着祭司在前引路,我们来到黑苗祭祀的神坛。这里和我们之前在力牧陵见过的放置石棺的地方很相似,也是一层层台阶,最高处是一个宽阔的平台。
上面摆放着一件形制特别的祭器,既像香炉,又像鼎。
苗人们在台阶下俯身叩拜,竹杖客和张雨婷停在祭坛边,目送我们走上台阶。
祭司将我们带到顶端的祭器旁,把象牙眼投入上方的香炉内,又将青铜鸟安放在祭器的顶部。
恰好青铜鸟断裂的脚与切割面对齐,刚一转动,脚下便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我们慌忙退开,只见平台下方赫然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身后喧哗如潮,二胖点燃一支烟丢进洞口,扬声喊道:“列祖列宗莫要怪罪,后人也是情非得已。
这就下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