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或许有治疗的方法。”我再次用手势解释。
海猴子情绪低落下来,显得十分挣扎,挠头抓耳了好一阵,终于点头同意。
但这次它动作磨蹭,先是指了指上方的船长室,接着对我瞪眼龇牙,示意那里非常危险。
“你是说里面有可怕的东西?”
海猴子用力点头。
有些事,不说穿时不觉得,一旦意识到危险,心理作用便会放大恐惧。
原本我并不觉得船长室有什么不能去的,但连海猴子都如此畏惧,让我也不由得忐忑起来。
但我不能表露怯意。
整艘船都已搜遍,唯有船长室尚未探查。
地下货舱给我的最后提示,也将我的思绪引向船长室。
按常理,船只沉没时底层最先进水。
在紧急情况下,这些文物都未被转移,说明地下货舱中的物品并非关键。
同时,鲁方曾提到船上所有船员长得一模一样,这一点让我十分在意。
为什么船上的工作人员全都面容相似?他们是为了某种目的才这样吗?
那件关键物品必然与不在货舱中的另一件有关。既然船长和那件物品都充满谜团,将两者联系起来,或许就能揭开沉船背后的真相。
如今我已没有退路,更像是被推着向前。
要离开,就必须解开沉船之谜;要活下去,就必须救出阿明。救了阿明,或许就能找到答案。
因此,我必须前往船长室。
“算了,送我上去吧。风萧萧兮易水寒——哎哎哎!”
还没等我感慨完,那只海兽就将我托起,直接送到了船长室门口。
望着紧闭的舱门,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门内一片漆黑,透出阴森的气息。
我试着开门,发现门从内部锁住了。
看来只能强行破门。
我抽出工具铲,对准门锁猛力砸下。
“咣”的一声,门锁应声而裂。
我撬开损坏的部分,伸手探入门缝,将门向内推开。
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具干枯的尸体迎面倒了下来。
我早有心理准备,迅速侧身避开。
尸体直直坠下,砸在了下方海兽的脸上。
我趁机跃入船舱,听见身后海兽被这突如其来的干尸吓了一跳,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回头一瞥,那具尸体果然穿着船长的制服。
再转身,眼前出现了一样让我脊背发凉的巨大物体。
那是一座超过两米高的青铜巨器,与其说是尊,不如说更像一口带盖的大缸。
站在这庞然大物面前,我必须仰头才能看清全貌。也多亏船长室足够宽敞,才能容纳它。
这青铜器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它而冰冷。
我侧目观察那只海兽。它一见这青铜器,便显得十分恐惧,噔噔噔退到三层通往二层的楼梯口,只敢偷偷朝我这边张望。
我用手关节轻敲铜器表面,里面似乎是空的,并未装任何东西。
既然如此,它只是个巨大的古物而已,为什么会让人觉得可怕?
在铜器的底座上,我发现了一连串用黑色笔写下的编号:d00h5、d00h6……d01h8。
看来,鲁方和实验记录里提到的就是这东西了。
但我仍看不出它究竟有何诡异之处。
我绕着铜器走了一圈,在船长室的角落发现一个高脚凳。踩上去,正好能够到铜盖的位置。
门外的海兽一见我爬上铜器,顿时顾不上害怕,激动地跳出来,挤眉弄眼地朝我挥手,示意我赶紧下来。
我取出手电筒,用嘴咬住,双手抱住铜盖。
海兽开始狂躁起来,它冲上前,试图爬上船长室阻止我,但身体笨重,无法跃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动作。
我双手扣紧铜盖,稍一用力,便轻松将它提了起来。
还没完全揭开,一股阴冷的强风便从铜器中扑面而来。
我忽然犹豫起来——到底该不该打开它?
不打开,就无法解开沉船之谜;可这铜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反复思量后,我取出尚青云赠予的黑白勾玉,暗自期盼若真被怨灵缠上时,他能及时现身相救。
我缓缓移开铜盖。
里面传来滴答轻响,手电光照去,只见铜尊里盛满似酒似水的液体。
原来只是虚惊。
先前的寒意,大约是铜尊内陈年液体散发的湿气。
那些人究竟在害怕什么?
我百思不解。
我取出一支试管,舀起铜尊中的液体。
之前在船长室找到完整的实验记录,只要带回实验室按步骤操作,应该就能配出解药。
舀取时,液面漾开细微涟漪。
我封好试管,收进背包。
正要合上铜盖,猛然在液体倒影中瞥见一个孩子。
我认得她。
她叫付欢欢,小名妮子。
我倒抽一口冷气!
恍惚间看见妮子满身鲜血,狞笑怒视!
她仿佛要从铜尊里挣脱,向我索命!
刹那间,我错觉她已扑出铜尊,死死掐住我的脖颈,要将我拖入液体中溺毙。
我拼尽最后一丝清醒,一手抵住铜尊边缘,一手紧握黑色勾玉。
铜尊深处似乎传来嘶吼,颈间的压迫感随即消散。
我惊惶地盖紧铜盖,剧烈咳嗽喘息。
海猴子瘫坐在地,浑身颤抖。
不知它目睹了什么,但它无法言语,无从追问。
多亏尚青云的勾玉,我再次逃过一劫。
我不敢久留,匆匆离开船长室,由海猴子接应回到下层实验室。
果然,记录中详细载明了治疗药剂的配方与步骤,即便外行如我也能依样配制。
我为阿辉注射镇静剂与药物,静待他苏醒。
数小时后,阿辉终于睁眼。
他眼神恢复清明,见到海猴子的第一反应竟是张开双臂拥抱它。
若非海猴子相貌骇人,这幕久别重逢几乎令人动容。
清醒后的阿辉道出沉船始末。
他们这些船员,都曾在方圆渔业公司的母公司欠下债务。
所谓渔业公司实则只是幌子,背后藏着规模更大的跨国企业,其生意显然并不正当——从向贫民发放 ** 便可见一斑。
为还债,阿辉自愿登船工作。
起初他与鲁方遭遇相仿,终日饱食酣睡。
直到某日,邻床室友突然消失。
察觉有异的阿辉开始在船上暗中查探,
并在此期间发现了若干隐秘……
1. 这艘船上的所有船员,包括船长在内,不仅长相完全相同,连说话的语气和声音也毫无差别。
2. 林远这个人似乎有些特别。他是唯一一个不是因为欠了公司钱,而是自愿上船工作的人。不过这一点我无法向他透露,其实是九世家的安排。
3. 这艘船并不出海,主要在长江和黄河一带活动。他们的工作不是捕鱼,而是打捞文物。
4. 船上的人在进行某种实验。
实际上,除了第一条之外,其他几条我都已经查清楚了。
唯一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船上的船员全都长得一模一样。
“我告诉你真相吧!”阿辉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其实这船上的人,全都是船长的克隆人!”
听到这个解释,我不由得笑了:“你啊,就是书读得少。我们那是什么年代?克隆技术到现在都没法完整复制人类胚胎,几十年前我们就能做到了?那岂不是早就统治世界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到,船长从一个空荡荡的地方变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就是从一个大缸里出来的!”
“大缸?是不是长这个样子?”我大致描述了一下。
“对对对!就是那样的!”
阿辉的话让我心里一沉。
如果真是这样,那尊铜器就不是从江底打捞上来的,而是他们上船之前就有的?
那么沉船的原因就和铜器无关了?
再说,那铜器最多也就是个邪门的酒器,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克隆出一个大活人?
谁都知道,克隆不是简单的复制。它是通过复制生物卵细胞,让另一个相似物种生出一模一样的个体,使灭绝的生物重现。
这种方法目前只对卵生动物和部分胎生动物有效,人类的胚胎发育规律和其他动物完全不同。
而阿辉说的情况,已经不能叫克隆了,那简直就是复制。
“你继续说。”我示意他。
“后来我也被注射了那种奇怪的药,我控制不住自己,总想咬东西。我越来越害怕,怕控制不住自己。”阿辉说着,捂着脸哭起来,“每天醒来,都会发现船上少了一个人。到最后,整艘船只剩下我还活着。”
“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我问。
阿辉突然抬起头:“那是在这艘船沉没之后的事了。”
第31章 几十年前
终于说到关键了!
“你知道这艘船是怎么沉的吗?”
阿辉茫然地摇头:“不知道。我只记得被船员注射了那种奇怪的药,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船沉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阿辉陷入回忆,瞳孔猛然收缩,像是想起了极其可怕的事,“然后我看到船上那些人一个个都疯了,他们开始互相撕咬!像野兽一样!接着,我就听到实验室外面传来阵阵惨叫声!一定是那个铜缸!他们都说那缸里藏着恶鬼!
求你了!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我不要被恶鬼杀死!!”
我抓住阿辉的肩膀,直视着他:“冷静点,这里没有恶鬼。那尊青铜器我见过,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
听了我的话,阿辉渐渐平静下来。
“你和那个水怪是怎么遇上的?”
阿平定了定神,喉咙动了动:“那时候我吓坏了,拼命想逃,可观察室的门怎么也打不开。没过多久,船长就带着一群发疯的船员冲了进来。就在他们要破门而入的危急时刻,那只大水怪突然出现,把所有人都赶出了实验室。这十几年里,一直是它每天给我送吃的。”
“送吃的?从哪儿送?”
“那儿有个小洞。”
果然,我在墙角发现一个塞满鱼骨的小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