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贾文琇的闺房里却灯火通明。她在铜镜前,细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经过数月精心调养,原本单薄的身段已显山露水,肌肤在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轻轻抚过日渐丰盈的曲线,唇角不自觉扬起满意的弧度。
正当她沉浸其中时,一双温热的手突然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肢。贾文琇惊得轻呼一声,从镜中对上贾文璎狡黠的笑眼。
“死丫头!”她嗔怪地拍开妹妹的手,“吓死我了!”
贾文璎却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在她身上,不但不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在她初具规模的胸脯上捏了一把。
“哎呦!”贾文琇羞得满脸通红,“你个死丫头到底要做什么?”
“那晚在母亲房里伺候千岁爷...”贾文璎凑到她耳边,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姐姐可没少摸我和母亲的。怎么我摸摸你的就不行了?”
贾文琇顿时语塞,只低声斥道:“真不知羞!”
“羞?”贾文璎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手臂微微松开,“如今我们还有什么可羞的...”
这话让姐妹二人都沉默下来。铜镜里映出两张相似的娇颜,却都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良久,贾文璎将脸埋进姐姐肩头,贾文琇轻叹一声,温柔地抚摸着妹妹的秀发。
“这或许...就是我们的命吧。”
珠帘轻响,郑观音端着药盏走进来,见姐妹俩依偎在一起,柔声问道:“在聊什么体己话呢?”
贾文璎抬起头,目光落在母亲手中的药碗上:“我在问姐姐喝的什么药。”
“你还小,用不着这些。”郑观音下意识将药碗往身后藏了藏。
“母亲何必瞒我。”贾文璎站起身,语气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千岁爷喜好什么,女儿心知肚明。只是母亲独给姐姐喂药,倒显得我是外人了。”
郑观音急忙将小女儿搂进怀里:“说的什么傻话!咱们娘仨从来都是一体的...刀劈斧砍都分不开。”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金嬷嬷恭敬的声音:
“郑姨娘,老奴奉世子妃殿下之命传话。”
母女三人齐齐转身,站起迎接,只见金嬷嬷进入屋内,神色肃穆。
“后日,请三位姨娘随驾启程前往玉京。”金嬷嬷的声音平稳无波,“殿下即将进京入嗣大统,还请尽早打点行装。”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闺阁之中。郑观音手中的药碗落地,深褐色的药汁溅湿了裙裾。贾文琇扶在妆台上的手指微微发抖,连最活泼的贾文璎也睁大了双眼。
“玉...玉京?”郑观音的声音发颤,“嬷嬷是说...皇宫?”
“正是。”金嬷嬷垂首道。
待金嬷嬷退下后,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郑观音望着两个女儿,百感交集,她们竟能飞入九重宫阙,做天下最尊贵之人的金丝雀。
“去...”郑观音最先回过神,声音还带着哽咽,“快去收拾你们最体面的衣裳首饰吧。璎儿...”她轻抚小女儿的脸颊,“从今日起,娘也会给你用药,一分都不会少。
第二日,蜀王府里人声鼎沸,到处是忙碌的身影。仆从们抬着箱笼在回廊间穿梭,车马在府门外排成长龙。女眷们的行装倒不算多,无非是些衣裳首饰,反倒是李华院里的物件搬了一箱又一箱——那些把玩的玉器、珍藏的古籍、以及稀罕的宝贝,还有“大将军”,都是他这些年积攒的心爱之物。
李华立在院门口,看着自己的院子渐渐搬空,心里空落落的。他挥退侍从,独自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望着庭院里那棵老槐树出神。秋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与他作别。
待到日头西斜,各处总算收拾妥当。可谁知傍晚,彭启丰从礼部的属官处得知,这位即将继位的新君竟要带着贾家母女三人一同进京,顿时气得脸色发青。
他当即整了整官袍,直奔李华暂居的别院。一进门便躬身行礼,语气凝重:
“殿下,臣听闻您欲带贾氏母女随行进京?此事万万不可!”
李华正倚在榻上小憩,听到彭启丰的话,顿时感到麻烦,于是不情不愿的抬眼:“有何不可?”
彭启丰挺直腰板,义正辞严:“殿下即将入嗣大统,便是天下臣民的表率。若是让天下人知道殿下竟让母女共侍一夫,这...有违伦理啊,还望殿下三思啊。”
他见李华不语,又上前一步,苦口婆心道:“殿下如今已非藩王,而是九五之尊。一言一行都关乎国体,若执意带这三人入宫,只怕朝野哗然,有损圣德啊!”
窗外暮色渐浓,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窗棂,照在两人之间。李华缓缓坐起身,手指轻轻敲着榻沿,目光深邃难辨。
李华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柿饼,咬了一口,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他抬眼看向面前气得脸色发青的彭启丰,语气轻飘飘的:
“我要是说不呢?彭阁老是不是还要废了我啊!”
“你……”彭启丰气得浑身发抖,连敬称都忘了,“殿下若执意如此,老臣今日就撞死在这蜀王府!”
“噢?”李华挑眉,又咬了一口柿饼,“彭阁老听过狗拿耗子的故事吗?”
“老臣不知!”彭启丰梗着脖子,“还请殿下给个明白话,让老臣安心,也让天下黎民安心!”
“扫兴。”李华把剩下的柿饼扔回盘中,拍了拍手上的糖霜,“既然阁老执意要死,张恂——去给彭阁老准备家伙,多备几样,挑顺手的。栗嵩,你去叫人把行李都搬回来吧,这玉京,去不成了。”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我倒是听说,如今宗室凋零。庆王满门抄斩,其他几家也都人丁单薄。阁老若要另立新君,可得抓紧时间挑啊。”
彭启丰气得胡子直颤:“殿下!即便是宗室亲王,做出此等有违人伦之事,也难逃朝臣弹劾,最重可削爵除籍!您就真不在乎?”
“在乎什么?”李华轻笑一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忙碌的仆从,“我是拓跋家的血脉。只要不起兵谋反,最多不过贬为庶人,总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到时候就算流落街头,饿死冻死,总有人会给我收尸的。”
他转过身,目光坦然:
“况且我有手有脚,什么不能做?大不了就去天骏府放羊。听说太祖爷发迹前就是个羊倌,我这算是重操祖业,不丢人。”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让彭启丰浑身发抖,他指着李华,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忽然,这位年过花甲的老臣竟掩面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间渗出,滴在青石地上。
李华愣住了。他设想过彭启丰会暴怒、会痛斥、甚至会真的撞柱明志,唯独没料到这位向来以刚正不阿着称的老臣会在他面前落泪。
“你……”李华有些无措地摸了摸鼻子,语气软了下来,“彭阁老这是何苦?”
他叹了口气,走到老臣身边,难得耐心地解释:
“我知你是为我着想,为江山社稷着想。但贾家母女的事先帝也知道,而且已经是默许了的,你怎么光揪着这事不放啊。”
彭启丰抬起泪眼,声音哽咽:“殿下……史笔如铁啊!您尚未登基就这般任性妄为,将来史书上要如何记载?满朝文武要如何看您?”
“史书?”李华轻笑一声,目光望向远方,“由他们写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华微微一笑,又拿起一个柿饼塞到老臣手里:
“尝尝,蜀地的柿饼,甜得很。”
彭启丰流着泪,犹豫再三,还是接过了柿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