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玉取了簪子挑了面膏出来，细细观察。一边看，一边问：“然后？”
张掌柜说：“递了帖子把相熟的太医请过去了，当然，医药费也是我们全部包了的。”
处理得当，没毛病。
“做得很好。还有……”李泽玉挑了挑眉，嘴角边勾起笑容：“还有就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被人栽赃了呢？”
张掌柜一怔：“这？？？”
李泽玉冷笑：徐晓玲，你要自立门户立人设是你的事。何苦来拉我的老字号下水？
……
说穿了，徐晓玲用的法子也很简单。就是私底下拉了信国公和保国公的女眷入伙，让她们用苦肉计，说用了金缕梅的香膏烂脸。然后，顺理成章地，把徐晓玲的铺子“徐美”的香膏推出去。
至于为什么会选中金缕梅？
大概除了金缕梅的牌子大之外，还因为她们自己的私人恩怨。
李泽玉想了一个时辰，想出办法来了。她登车去拜访蓝徽。一见到他，开门见山：“蓝大人。徐晓玲以合伙做生意之名，勾结保国公府和信国公府的女眷。人才在京城里立足，马上就开始结党营私。这事，东宫管不管？东宫不管，你管不管？”
蓝徽微讶：“你怎么知道的？”
李泽玉道：“元宵时候，在宫里的赏灯游园会，她就把自己研制的产品献给了皇后。想来，和那两家，也是因此搭上线。其实她要自己凭本事吃饭，我无所谓，不过用我家最能打的产品人参面膏来做踏脚石，我不能忍。”
她把自己的推测，以及毫无问题的人参面膏的证据，呈上给蓝徽。
蓝徽接过来，交给蓝三：“你拿下去验验。”
蓝三精通医理，水平举世无双。检验香膏的手段除了常规的银针、火烧之外，还有好几样药水，各种手段逐一试过，道：“回大人，这面膏只是一般的美容用品，成分温和，没有任何能够引起面疱疹、红印的物质。”
蓝三检验的时候，李泽玉不慌不忙，也没有多想，觉得蓝徽不信自己之类的。
等蓝三说完，她才道：“上次我姐姐生产的时候，徐晓玲纠集了十几个邱云逸的旧部，围绕东宫。如今不过短短数日，又能拉动四大国公的其中两个，和她合伙做生意。这人是个人才，可惜，心思没有用在正道上。我本来只是想让她身败名裂就算了。可现在我觉得，这女人不能留了。你觉得呢？”
她抬眼看向蓝徽，目光镇定如水。
倒是叫男人心底一悸。
蓝徽轻声道：“我赞同……”
徐晓玲买通了城里说书的、唱莲花落的、爱嚼舌根的，满城里到处唱啊，说啊，编成段子的在茶楼里开讲啊。请的人水平还很高，逗弄得满堂喝彩。
不几日，金缕梅的面膏涂坏了脸的丑闻，沸沸扬扬，闹得满城皆知。
原本是女儿节之前的经营旺季，销量一落千丈。
张掌柜出尽浑身解数，又是降价酬宾，又是派出口舌好的小二对进店的客人陪伴介绍，又是对各个大主顾主动上门送礼，订单还是一张张的取消。有些不忍心拂了多年采买面子的，也减了采购金额，从上千银子的采买，变成了一百几十的意思意思。
一旬一结的盘点日，看着账本子上的红字，张掌柜就格外没有意思。
“扑通”一下，对着李泽玉下跪：“二姑娘，小的对不起您宽宏大量！小的没能扛起金缕梅的招牌，小的该死！！”
举起手来，就要扇自己耳光。淳子眼疾手快，一衣袖甩过去，拦住了张掌柜的自我惩罚。
李泽玉说：“别这样……外敌尚未清除，怎么能够自损大将？你已经尽力了，尽力了，我就不能都怪你。今天我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的。你且下去做事。这边放着我来就好。”
张掌柜那脸色，死灰死灰的，就差没有拿章子的脑门上盖上“绝望”俩字了，道：“姑娘，工场里的工人，如今歇了大半了……产出来的东西没有人用。如今我拿兜底的工钱支给他们。可只出不进的，也不是个办法。而且，还有人出钱来挖那几个工头了！”
李泽玉问：“那挖走了吗？”
张掌柜摇头：“倒是没有。他们也是知好歹的。对姑娘也情深义重。最重要的是……没有谁能够保证，离了金缕梅的工场，能百分百复制出我们的飞霞露、人参面膏那几款拳头用品。”
李泽玉勾唇一笑：“那不就是了。你也不用停产，工场归工场，门店归门店。门店销量下滑，跟工场没什么关系。你只管生产就行了……不过，这次多一道工序，把这些粉末，加入到我们的产品中。膏方为一千比一，液方为一万比一，粉方为二千目比一目。记住不要弄错了。”
从李泽玉处接过了那一包层层包裹的绸缎包，张掌柜打开一闻，淡淡的异香扑面而来，他茫然问道：“这是什么？我闻着，里面似乎有鸡舌香、龙脑？”
李泽玉道：“不愧是在脂粉行做了三十年的老行尊，鼻子比一般的小伙子还灵敏。这是我琢磨出来的百香防腐粉。我们的产品，膏、露、水一般来说不能放超过十五天，个别的，比如那些水分少的粉啊，末啊，能放三四个月。但把防腐剂加进去，膏、露、水都能够放超过半年。粉和末就更不用说了，一两年不在话下。这样一来……”
话音未落，张掌柜已经欢然叫出了声：“这样，我们就可以运到更远的地方发卖了！阿弥陀佛，姑娘，有这个好东西，为什么不提前拿出来？你知道灞河码头上多少南方富户的商船，想要买我们的胭脂水粉回去挣大钱，都被那个保质时限给劝退了吗！”
李泽玉淡淡一笑，毫不惊讶：“我当然知道。这不是还没试验成功，所以不敢贸然相试么。如今既然逼到没办法了，就冒险吧。老规矩，你先叫几个顶尖工匠和你一起试好了，稳定下来了，再继续生产。总之，一句话——工场不用停，有我兜着呢。门店的事，我会处理！”
她说着，朝木莲打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