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徽轻轻把玩着指串,“昨日京兆尹办了个通天案子。有个家奴,沿街贩卖一些稀罕物件。兜里既有定远国公府的东西,又有皇商成思杰家的东西。”
“有几个地痞见钱眼开,想要硬抢,打起来了,东西砸了一地。官府来的时候,那家奴已被打坏了,惩治了地痞之后,人也救不活了。京兆尹见那些物件价值不菲,恐是赃物,一一发还。知我与国公府有瓜葛,就托我来归还。”
他朝着李诚的书案上扬了扬下巴,果然上面堆了一小堆珍玩,都是些镯子、手把件、金银小件之类轻巧稀罕容易夹带的。包袱皮尚未撤去。
他见李泽玉看呆了,大眼睛直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啥。就继续道:“那家奴的姓氏比较少听闻,姓伏,埋伏的伏。我就记住了。我查了一查,这人呢,从前在梨花院当差,却又在几年前,跟成姨妈进进出出,俨然眼前第一得用人。再有……成思杰最近在市井间大放厥词,把不少国公府里的隐私嚷嚷出去,连哪个婆子丫鬟几点上茅房都知道。就想这人估计跟你们家脱不了关系?”
李泽玉忽然抬眼,看着蓝徽,笑道:“蓝大人,你是不是想说,可以帮我抓府里的坏人?”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一句话道破,她聪慧如斯。
蓝徽微微一笑,不说话。
李泽玉笑道:“谢谢你的好意啦。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伏志远一家子,确实如同你说的那样,就是个不忠心的。”
“他们从前是我母亲的陪房丫鬟,我猜,她早年在穆家就已经跟姨妈眉来眼去了。几年前,又旧情复炽。姨妈搬走之后,她还作妖。直到前阵子东窗事发,我已经把他们连根挖掉了。这些东西……我也没想到能追回来,当是破财挡灾呗。”
她目光又落在那些细玩上,眸光盈盈的:“现在能追回来,真的太好了,嘻嘻!”
蓝徽没想到她这么能干:“连根挖起了吗?”
厉害……
李泽玉笑着,对他挤挤眼睛:“那必须的呀!我只是懒,又不是蠢!”
小东西,还蛮嘚瑟。
蓝徽微微颔首,道:“也好。”
这会儿,李诚摇头晃脑的回来了,一脸很高兴的样子。两人也就分开两边,李诚道:“玉儿。你多跟一索说说话。有礼貌一点啊。”
蓝徽道:“没事。二姑娘很有礼貌。李大人,我这边还有事,先回去了。剩下琐碎事等,交由媒婆了。”
李诚拱手笑道:“那是自然的。”
……
李泽玉从外书房出来,又去了颖喜堂。穆夫人刚打发走了媒人,见到李泽玉,笑着说:“我正要打发人去找你,你就来了。八字已经给出去了。三日后会有回音。玉儿,你自己的嫁衣嫁妆,要准备起来了。”
说到这里,穆夫人笑容底下飘过一抹阴霾。
李泽玉自然知道穆夫人因何事发愁,蓝徽的提亲来得突然,家里才刚刚给了李泽佳的嫁妆,如今又要准备她的,属实有些不堪负担。
她说:“母亲不必担忧,哪怕是合好了八字,婚期也可以先往后放放。蓝大人肯定会体谅的。”
穆夫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不着急?”
“我着急什么呀。我一点儿都不着急。我觉得在家里挺好的。能够多陪陪父母姨娘弟弟。姐姐出嫁的时候,可是千叮万嘱我要多替她尽孝呢。”李泽玉说着,笑着挨在了穆夫人身边。
忍不住抬手轻轻搂着她肩膀,随手把女儿垂落衣领后面的碎发拨到一旁,穆夫人慈爱地笑道:“真是越长大越孩子气了。你不着急就好,咱娘俩一起想办法,总能够凑够你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李泽玉满足道:“够了够了。已经够了。”
穆夫人嘀咕:“幸好当今崇尚节俭婚嫁,佳儿当太子妃,也就是一百六十八抬嫁妆。你呢,不能越过她去。也不能怠慢了你。一百二十八就够了。就是最为难的地方,如何说动祖母。虽说伏志远家的被撵走了。可她老人家如今脑子还没转过弯呢……”
李泽玉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我就说呢!怎么刚才一直想着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最后却忘了!!”
“忘了啥?”
“就刚才,蓝大人亲自到外书房来送他的八字。我还跟他说话呢!我是想着,让祖母亲眼见见他,知道他不是个老头子,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嘛!结果他弄了个鸟儿来,一叫,爹高兴了,我脑子乱了,把事情忘的干干净净!”李泽玉叫苦不迭,懊恼得很!
把穆夫人也惊得有些呆滞……
发了一会儿愣,穆夫人也拍起椅子来:“我知道怎么办了。我这就去见你父亲。玉儿你且退下吧。”
索性呼唤着丫鬟婆子备轿,去找李诚了。
李泽玉:“????”
屋子里剩她一个,她且去自便。才出门,迎面,李泽瑜来了:“二姐姐。大伯娘呢?”
李泽玉道:“去跟父亲商量事情呢,你有事?”
李泽瑜抿嘴笑:“是不是商量你的婚事呀?阖府上下,全都知道了。恭喜二姐姐呀!”
“别笑了。你有什么事嘛?最近听说你也在学算账,学看书念书了啊?”李泽玉举起小拳拳,轻轻捶李泽瑜。
李泽瑜躲闪着:“那有什么呀,念着打发时间罢了。我家里来客人了,我母亲要借大伯娘的双面绣四条屏摆摆。”
李泽玉道:“那你去找计令才家的就好了。记得到时候还回来哦。”
李泽瑜答应着,就要往里走,李泽玉好奇心起,又问了一句:“瑜儿,是什么客人来啊,这么大阵仗的?”
“宫里的人。我父亲的人脉关系。他们想要把我送进宫里。”
李泽玉吓一大跳:“进宫?!”
“你不要这眼神看我啊,二姐姐。是进去当伴读。也是图个前程呀。成不成的,还两说呢。”李泽瑜眼睛一闪一闪的,很复杂。
李泽玉也很复杂,道:“好吧……你有什么事,可千万要跟我们说呀。”
李泽瑜感激地笑了笑,扭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