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经组委会临时决议,请北大、清华两支队伍各派一名代表,进行一场十分钟的加赛辩论。
辩题即为——对方方案中,你认为最大的潜在风险或不足之处是什么?
要求论点清晰,论据扎实。
由评委会现场裁定胜负,决定最终代表资格!”
加赛辩论!指名道姓攻击对方方案的弱点!
这下,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绷紧,甚至比之前更加剑拔弩张!
这已不仅是学术之争,更是荣誉之战!
清华队伍那边,秦屿脸上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似乎对这个安排毫不意外。
他甚至主动上前一步,从容道:
“清华大学由我出战。”
他的目光看似平和地扫过北大四人,最终却落在了苏想身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
北大这边瞬间陷入短暂犹豫。
按常理,该由陈知行出战。
周炽急道:“老陈,你上!怼死他!”
李泽川也看向陈知行。
陈知行却微微摇头,目光沉静地看向苏想,语出惊人:
“苏想,你去。”
“什么?”
周炽和李泽川都愣住了。
苏想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我不行的!我……”
她怎么敢和秦屿正面辩论?
“你可以。”
陈知行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刚才的数据疑点是你发现的。
而且,你的思维角度,或许能跳出常规框架,打乱他的节奏。
这是我们的机会。”
他的眼神里是绝对的信任和冷静的判断。
“对啊!”
周炽猛地反应过来,“苏想,你上!就用你那个探照灯打鱼的劲儿!他肯定料不到!”
李泽川也眯起眼,难得地表示赞同:
“嗯,奇兵或许有奇效。
去吧,别怕,我们在下面。”
苏想看着队友们信任的目光,尤其是陈知行那双沉静却充满力量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慌乱和胆怯强行压了下去。
野草般的韧性再次占据上风。
她重重点头,眼神变得坚定:“好,我去!”
想一步步走上台,与秦屿相对而立。
舞台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台下是黑压压的观众和目光如炬的评委。
秦屿看着她,笑容温和依旧,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小学妹,勇气可嘉。可惜,自取其辱。”
苏想的心脏猛地一缩,但背脊挺得笔直,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
加赛辩论采用交替发言制,由秦屿先开始。
秦屿不愧是清华的招牌!
他面向评委和观众,姿态从容不迫,语气温和却极具攻击性。
他并没有泛泛而谈,而是精准地抓住了北大方案中最冒险的“双通道”架构开火。
“北大团队的方案创新性值得肯定,但其核心的动态双通道结构,存在一个致命的隐患——决策器的可靠性。”
他语速平稳,引经据典,
“根据经典控制理论,在这种高频切换且依赖近似结果的模式下,决策器本身极易成为新的故障点。
一旦粗筛模块出现非常规误判,而决策器未能及时纠正,整个系统将会陷入错误循环,甚至导致崩溃。
请问北大同学,你们如何证明你们那看似聪明的渔夫(决策器),不会在某次风浪中自己晕了船,甚至把船带向礁石呢?”
问题极其尖锐,直指要害,而且用苏想自己的比喻进行了反击,堪称漂亮。
台下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不少评委也微微颔首,显然认为这个问题提得很有水平。
周炽和李泽川在下面气得直瞪眼,陈知行则面色凝重。
压力再次全部压到了苏想身上。
苏想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冰凉。
她知道秦屿说的有道理,这是他们方案无法完全回避的风险。
按照常规思路,她应该尽力解释他们采用的各种容错机制和冗余设计。
但就在那一刻,她看着秦屿那完美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脑海里闪过的是他那过于平滑的数据曲线,是他那句阴冷的警告!
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猛地冲了上来!
她上前一步,拿起话筒,没有直接回答秦屿的问题,反而抬起了头,目光清澈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望向评委席:
“谢谢清华同学对我们方案的深刻剖析。
但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请教评委老师一个问题,也请教清华的秦屿同学一个问题。”
众人都是一愣,没想到她会不按常理出牌。
秦屿微微挑眉,依旧笑着,但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苏想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地说道:
“学术研究,尤其是工程实践,尊重原始数据、呈现真实结果,应该是不可逾越的底线,对吗?”
那位白发老教授目光微凝,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
真实性是一切的基础。”
“好。”
苏想的目光猛地转向秦屿,如同出鞘的利剑,
“那么请问秦屿同学,在你们方案的风险控制模块中,引用的基于凯勒曼教授错误率衰减模型所验证的数据图表,为何与原始论文《IEEE实时系统汇刊》给出的基准数据存在显着差异?”
她竟然在辩论台上,直接质疑对方数据的真实性!
全场瞬间哗然!
“什么?数据有问题?”
“不可能吧?清华怎么会?”
“这指控太严重了!”
秦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瞬,虽然极快地恢复,但那一瞬间的变色没有逃过紧盯着他的苏想和台下陈知行的眼睛。
“苏想同学,”
秦屿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几分冷意,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们的数据经过严格验证,完全符合模型预测。
你是否理解有误,或者看错了论文版本?”
他试图轻描淡写地化解,并反向质疑苏想的专业能力。
“我没有看错!”
苏想豁出去了,她看向评委席,语气急切但条理清晰,
“凯勒曼教授的原始论文中,明确指出了该模型在极高负载下存在理论极限,并且他们实验获得的衰减曲线存在正常的数据波动区间。
但是,清华团队展示的图表,曲线平滑完美,数据结果甚至优于论文给出的理论最优值!
这不符合学术常理!
请问,这是如何做到的?是你们的优化超越了理论极限,还是……数据经过了某种处理?”
她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