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白渊敲响渊木居的房门,等了半天,屋内也不见有动静,他自己打开门进去。
前脚刚踏过门槛,弹幕刷的一下涌现:
[哇咔咔,是阿鸢宝宝来啦!′?`]
[哈哈哈,小蛇现在好像一只蚕蛹≧?≦]
[又是晚上来找靳千阑,很难不怀疑,黎妃是不是和我儿有一腿?]
[哈哈,黎妃怎么能这样区别对待呢!人家将军话还没说完呢,就等不及赶走他,来找小蛇啦!]
[???为什么这几天黎白鸢,都这么关注小蛇?莫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白渊挥开碍眼的弹幕蓝屏,朝屋内看——
靳千阑住了几天渊木居后,原本毫无生气的屋阁,现在到处充满生活气。不像原先尘灰落满,蛛网遍布。
大堂内不见靳千阑的身影,白渊往内居走去。推开屋门,果不其然看见,拿被子蒙住脑袋,蹲在床上的靳千阑。
白渊感叹真的是个“八岁”小孩的样子呢~他忍笑的走过去,隔着被褥戳了戳靳千阑的肩膀。
“怎么啦?这么晚还不睡,特意跑出门尾随本尊。”
“我没有!”靳千阑立马掀开被褥反驳,露出张牙舞爪的神情。
看样子是生气了,白渊思考为什么会生气呢。只有以下几种可能:
一、这几天冷落他了,他不高兴(显然不是,他肯定巴不得不见到我)
二、我误会他了,没有尾随我(有可能,保留选项)
三、他不喜欢时临桉(按这个剧情线,他们应该还没见过, pass掉)
其他……暂且想不出来了。
“行行行~那你这么晚还不睡,干嘛呢?”白渊坐在床边,给他顺顺毛。
靳千阑没有说话,拿起枕边的卷轴,启唇正要开口。被白渊看到以为是,靳千阑想说他正在学习法术。
白渊立即运用刚学会的“儿童心理”,对着靳千阑一顿夸夸彩虹屁道:“天哪,你这么晚都还在学习吗?好用功啊~真棒!”
“……”
靳千阑疑虑地蹙眉,歪头看着黎白鸢,表情好像在说:突然发癫,你有病啊?
白渊尴尬地眨眨眼,咦?难道这儿童心理学对靳千阑一点作用没有?枉费老子学那么久!
“这是主公上次在观鱼亭落下的,我给你带回来了。”
“什,什么…?”白渊接过卷轴,看着有点眼熟?打开一看——真的是那个断袖春宵图!!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说上一章黎妃慌张逃走后,小蛇怎么神神秘秘的拿了什么!]
[我就猜到有这死图!]
[黎妃:失去的回忆攻击我……]
[小蛇宝宝是不准看这些的~]
白渊羞愤地再次把卷轴揉成一团,这次的负罪感比上次还大,人家只是“八岁”的小孩啊!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怎么又揉皱了?主公不是说这是别人的私藏吗?”靳千阑泰然自若地盯着黎白鸢手中的纸团。
白渊顺手操控手心火种,一下把纸团火化成烟。靳千阑瞪大眼睛,指着那团灰烬道:“主公怎么烧了?这不是别人的东西吗?”
白渊甩甩手,鼓他一眼,“你别管了!还有,你不准看这些东西!”
“哪种东西?”靳千阑装傻道。
“就是这种!”白渊一本正经道:“它们不健康,引导性不好,你千万别跟着学!”
“学什么?”靳千阑继续明知故问。
“学……”白渊思维一下就被带偏,反应过来有些话不该说,他啧舌道:“哎呀,你一小屁孩别管了!本尊想问你最近学——”
靳千阑不动声色地凑到黎白鸢身边,硬邦邦道:“什么小屁孩?我不是。”
“什么不是?”白渊道貌岸然道:“你在两千岁的本尊面前就是小屁孩。”
“谁规定这么定义的?”靳千阑对“小屁孩”这个评价非常不满。
“谁规定?不是长生种几百万年流传至今的吗?”
靳千阑语气不快,皱眉道:“我不是!”
白渊懒得与,从头到脚都散发出“孩子气”的人争辩,“他到底是不是小屁孩”的问题。
“行行行,你不是。”白渊还是不想惹恼靳千阑,摆摆手认输。
他起身去书案前,看靳千阑这几天都在看什么书。还没走远,身后传来低小的声音,“我真的不是……”
白渊有了这对狐耳朵后,听觉不止提升了一星半点,他当然听到了靳千阑说的话,但他不屑置辩。
屁股刚贴上坐垫,翻开书案上第一本典籍,靳千阑便下床走来,坐到旁边。
“本尊正想问你,这几日学了什么?”白渊偏头看他。
靳千阑目光凛冽地直视黎白鸢,语气很不是滋味,“主公也知道我灵根受损,一人学起来有些吃力。明明主公说过要助我修行,可却一次没帮过我。”
白渊咂舌,有些犯难。他自己修行都要依靠系统的金手指,哪里有能力帮助男主啊!
他沉思半晌,想起原着中男主灵气第一次爆发,杀死黎白鸢后,离开玉狐仙府。在寻求变强的征途上,认了一位隐退高手为师,从而修为大增。
以前靳千阑一个人寻得那位良师,是一次险些丧命的意外经历,到底还是波折重重。但现在如果我以“九尾仙尊”的名号,聘请那位高人出山,是不是可以免去自己一死?还可以让男主更快提高修为,得到剧情点奖励呢?
听起来不错,可以实行。
白渊在心里默默点了个头,过段日子找个合适的时间去了解了解。
“这你莫慌,本尊自有打算。”
靳千阑急迫问:“那都什么时候了?主公如此失信吗!”
白渊合上典籍,抬眼看着他道:“变强不能急于一时,这是有很多维度的考究,比如你的灵根问题不解决,你再怎么修行都白搭。你得等本尊找到解决方案,循循渐进。”
“就明日不行吗?”
“明日?不行。”白渊摇摇头。
靳千阑皱眉,“为何?”
白渊如实道来:“明日本尊要与友人聚会,没空管你。”
“没空?”靳千阑面目些许狰狞,“就是方才同主公一块出来的那位?”
“嗯哼。”
“他是何人?”靳千阑追问。
白渊撑着下巴,娓娓道来:“他是‘天元将军’时临桉,昨日战胜魔军凯旋而归。可惜,本尊忘去给他贺喜了。”
靳千阑心里咯噔一下,手指不自觉蜷缩,心中暗涌潮动。
“他很强吗?”靳千阑吃味道。
白渊轻描淡写地点点头,“当然强啊。”
“他可以护主公周全吗?”靳千阑沉声问。
白渊虽不懂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但或许是一个能激他好好修炼的引子。他想了想,肯定道:“是啊,将军不止可护本尊周全,还可护三界的百姓周全。他是我们天界的大英雄。”
“……这样。”靳千阑无话反驳,拳头悄然捏紧。
“怎么?你很崇拜他?”白渊纤长的手指点着桌面,一脸玩味地轻扫靳千阑。
靳千阑偏过头否认:“没有。”
白渊又托着下巴,想了想道:“你也想成为时临桉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靳千阑转头看向黎白鸢,面不改色的问。
白渊唇角微勾,鱼儿就上钩了。他要把成为“英雄”的理念,灌输到靳千阑脑子里,那样他就会一心想变强,去救济苍生。那样剧情也可以美美的推进啦~
“那种受三界敬仰,万人瞩目的大英雄,所有人都爱戴他。”
“包括主公吗?”
白渊歪头眨眨眼,“什么?”
靳千阑直视黎白鸢的眼睛,神情不似方才那般随意,而是很认真地问:“包括主公也爱戴他、敬仰他吗?”
“本尊?”白渊浅笑地摇摇头,“不会,将军同本尊竹马之交,说‘爱戴’和‘敬仰’未免太生疏了些。”
“那我也不会想成为那样的人。”靳千阑撇撇嘴,干脆吐出。
白渊顿了顿,剧情没按想象中那样发展,他不得不去深究,靳千阑方才话中的含义。
他为什么要问我喜不喜欢时临桉呢?总得有个目的……噢~他想黎白鸢崇拜他。也是,把昔日霸凌虐待他的人踩在脚底下,让他脖子仰断了也看不到自己的高度,那一定很爽啊!
聪明狡诈的老狐狸脑子灵光一闪,在戳穿小蛇的想法后,使出激将法:
“哦~你想让本尊敬仰你、爱戴你?”白渊直接抖出靳千阑的话里有话,把心思被看穿的人搞得不自然的咳了声。
白渊姿态妩媚地撩起散落的长发,眼神中却满是藏不住的轻蔑,睨着靳千阑道:“本尊也不会那样对你。本尊只爱戴比我强大的人,而你,永远成为不了那种人。”
靳千阑放在膝上的手,不禁抓紧衣袍,直到骨关节泛白,发出“咯咯”的声响。他咬紧下颚,一双蛇瞳死死盯着黎白鸢。
白渊为稳住人设,丝毫没有怯场,继续施压道:“你是不是也很好奇,玉狐仙府上千名佣人,为什么本尊只欺辱你?这五百年年里,你一定想质问本尊很多遍了吧。本尊现在告诉你——”
“因为你太弱了,弱小到像地上的一只蝼蚁,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
“本尊,最厌恶弱者。”
这句话,白渊加重了音,就连表情都变了。他真佩服自己,感觉现在回去当演员,都可以拿个奥斯卡影帝了~
靳千阑握紧地拳头忽的松开,浑身好像卸力了般,连维持坐姿都是问题。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黎白鸢,咽喉似乎被人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刚说完这句话,白渊就有些于心不忍了,在看到弹幕满屏的哭哭表情,更觉得自己有罪!可他也没办法呀……
[呜呜……小蛇好,狐狸坏!]
[虽然黎白鸢说的是事实,以他的身份也根本不用顾忌小蛇的感受,但这也太直言不讳了吧!心疼小蛇……]
[小蛇快点长大变强吧!到时候回头一看,黎白鸢他算个什么东西?]
[黎妃够了,别说了!我心疼小蛇? ? ??? ]
[哈哈!前面给黎白鸢洗白的看好了,他走的还不是恶毒人设吗?作者也承认他只是美丽炮灰而已~]
[不是啊,我看前面觉得还有点磕,甚至感觉小蛇在争风吃醋。画风怎么突变成这样?!莫名其妙就开撕架了??]
白渊看靳千阑这失神的状态,感觉自己用力过猛了,人小蛇才“八岁”,别给人家这么多压力。
他还是决定给颗糖,站起来走到靳千阑面前,刚想抬手拍拍他的背,安慰安慰。手只是刚靠近,便被靳千阑一掌拍开。
这可能是靳千阑下意识的反应,因为在拍开黎白鸢的手后,他立马抬头看向黎白鸢。眼神却不是愤怒,更像是被逼得无可奈何地委屈。
空气静默良久。靳千阑嘴唇微张,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闪动的目光时不时看向黎白鸢,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可惜,白渊这回并未发觉,靳千阑眼神中的欲言又止。只当他是在赶人走了,白渊佯装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地看向窗外。
深蓝如绒的穹幕上,星河仿佛流动的微光,银屑般的星子疏密有致地游动、缓缓明灭。几缕薄纱似的紫气,不经意间流转于星河之间。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本尊也乏了。”白渊揉揉酸涩的眼睛。
“……”
白渊还是担心靳千阑过于内耗,临走前,看似随口说了句:“本尊今日说的话,不必放在心上。那都是过去式了,本尊说过要好好培养你的。都说是‘养成游戏’了,从零开始不是更有趣吗?”
靳千阑露骨地凝视黎白鸢,目光中的侵占意味难以掩盖,恨不得现在便把黎白鸢从高台上拽下,狠狠欺压在身下,让他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那晚黎白鸢走后,靳千阑的封印又发作了。
视野被心口那疯狂灼烧、跳动的烫金符文占据,每一次光芒的爆闪,都带来灭顶的剧痛。仿佛封印本身化作了一头狂暴的凶兽,要从里到外将他活活烧穿、碾碎!
他猛地蜷缩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的棉席,指节因剧痛而扭曲发白。冷汗不是渗出,而是瞬间瀑涌,浸透全身。
靳千阑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痛恨这封印——
为什么让他灵根损毁?为什么让他丧失记忆?为什么让他承受痛苦?为什么让他一个人独活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没有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