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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多方势力

“榔头”肩膀上那个狰狞的枪口,虽已缝合,但纱布下微微渗出的暗红,像一枚无声的勋章,更似一道冰冷的警示,深深烙印在我们这支日渐默契却也伤痕累累的小队每个人心里。那场针对性的伏击,虽未留下活口证实,但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味和“黑隼”地盘那边传来的隐隐敌意,让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边境线上的暗流,因为频繁的跨境活动和技术加持给“山魈”带来的优势,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汹涌汇聚。

“山魈”的怒火如同缅北雨季的雷暴,猛烈而直接,带着摧毁一切障碍的蛮横。他麾下的巡逻队像被激怒的狼群,加大了对争议区域的巡弋密度,几次三番与“黑隼”的手下在模糊的边界线上发生小规模摩擦。子弹呼啸,虽未立刻引爆全面冲突,但紧绷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尖锐的摩擦声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我,作为引发这场暗战的“导火索”之一,处境变得愈发微妙。在“山魈”眼中,我是不可或缺的技术臂助和沟通桥梁;而在“黑隼”乃至其他冷眼旁观的势力眼中,我恐怕已成了一张必须优先拔除的牌。

然而,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其势力版图远非“山魈”与“黑隼”的双雄对峙所能概括。在更广阔、阳光难以触及的边境阴影下,还盘踞着形形色色的武装力量——打着各种民族独立旗号、实则划地收税的地方军阀;占山为王、行事毫无底线可言的土匪流寇;以及背景复杂、唯利是图、如同秃鹫般盘旋的国际佣兵。他们像狡猾而贪婪的鬣狗,游弋在两大势力乃至更庞大存在的牙缝间,伺机抢夺肉屑,有时也会被某一方暗中雇佣,成为搅浑水面、趁乱渔利的棋子。

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需要独立与这些“第三方”势力周旋,是在一次押送批精密仪器配件前往“老寨”的途中。这批配件据“岩石”透露,与“特殊物料”的生产流程监控直接相关,体积不大,但价值极高,对防震、防潮和保密性的要求近乎苛刻。路线选择了一条需要穿越“克钦邦民族阵线”(KNA)实际控制区的隐秘山路。KNA与集团并非盟友,但也非如“黑隼”那般明确的死敌,他们与各方维持着一种脆弱的、纯粹基于利益交换的平衡,时而合作,时而翻脸。

负责带队的依旧是“岩石”,他古铜色的脸庞上,凝重之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沉。他一边亲自检查着越野车的防弹性能和隐蔽储物舱,一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低语:“这次过KNA的地盘,老规矩,得交‘买路钱’。”他拍了拍我战术背心上那个新增加的、略显沉重的夹层,里面装着用来打点的金条和美钞。“但这帮家伙最近胃口被养得越来越刁,内部派系也多得像林子里的蘑菇,保不齐哪个不开眼的小头目见财起意,想黑吃黑,坏了规矩。”他顿了顿,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我,“猎隼,到时候你机灵点。我听说他们那边有几个管事的,对缴获来的通讯设备挺上心,喜欢瞎鼓捣,或许……你这方面的‘手艺’,能搭上话,省去些麻烦。”

我明白“岩石”的未尽之言。在这种地方,武力威慑是谈判的基石,但若能找到对方感兴趣的“共同语言”——无论是技术、文化,还是某个共同厌恶的敌人——往往能化险为夷,降低不可预测的风险。我沉默地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拂过腰间隐藏枪套的轮廓,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扭曲的安全感。

车队驶离相对熟悉的区域,一头扎进KNA的控制区,周遭的氛围立刻为之一变。道路变得愈发破败不堪,路面被雨季泡得松软泥泞,溅起的泥浆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棕红色,仿佛混合了铁锈与陈年血渍。道路两旁,扭曲的金属残骸半埋在疯长的藤蔓与灌木中,像是巨兽腐朽的骨骸,无声诉说着过往的冲突。沿途可见用粗糙原木和沙袋垒起的简易工事,黑洞洞的射击孔后面,是影影绰绰、穿着杂乱军服、眼神麻木却带着野兽般警惕的士兵身影。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残留的刺鼻味、植物腐烂的甜腥气,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属于长期贫困、绝望和暴力循环的混合气息,压迫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在一个设有重机枪巢、由铁丝网和路障构成的简陋哨卡前,我们被毫不客气地拦了下来。一个戴着破旧贝雷帽、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的小头目晃悠着走上前,手里拎着一把老旧的AK-47,用生硬得像是砂纸摩擦的缅语,粗鲁地示意我们全部下车接受检查。

“岩石”率先下车,脸上瞬间堆起熟练的、带着一丝恰到好处谦卑的笑容,用流利的缅语开始交涉,同时眼神示意我拿出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包。小头目瞥了眼递过来的包,粗鲁地掂量了一下,脸上横肉抖动,露出一丝贪婪,但那双三角眼里的凶光并未消退。他的目光越过“岩石”的肩膀,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我们几人,最后死死钉在了车上那几个外观普通却贴着特殊密封条的箱子上。

“这里面,装的什么?”他改用生硬且语法混乱的汉语问道,语气充满怀疑,同时用枪管不客气地指了指密封箱。

“是一些……通讯设备的维修零件,长官,很重要的零件。”“岩石”连忙解释,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挡住对方的视线。

“通讯设备?”小头目显然不信,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他大步走到车尾,用粗糙的手掌“砰砰”地敲打着密封箱的金属外壳,力道之大,让人担心会损坏里面的精密仪器。“打开!我要检查!”

“岩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露出一丝真实的为难。按照规定,这种高价值且敏感的配件在运输途中是绝对禁止开启的,以防意外或泄密。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钉子”和“榔头”虽然站在原地没动,但他们的手已经悄然移向了腰间的枪柄,肌肉紧绷,眼神如同即将扑食的猎豹。汗水,从“岩石”的鬓角缓缓滑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目光快速扫过哨卡周围。旁边一个用防水帆布和木头勉强搭起的棚屋里,几台显然是不同来源拼凑起来的无线电设备和一个屏幕碎裂的笔记本电脑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冒险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在脑中闪过。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上前一步,站到了“岩石”身侧稍前的位置。脸上努力维持着一种平和而非挑衅的表情,我切换成了这些天刻意模仿学习的、带着些许克钦邦地方口音的缅语,并夹杂了几个关键的无线电技术词汇,语气尽量放缓,显得真诚:

“长官,请息怒。这批零件是专门供给‘老寨’那边精密仪器使用的,对光线和灰尘非常敏感,开启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坏,我们担待不起。”我先解释原因,然后话锋微妙一转,指向那个棚屋,“不过,我看您这边对通讯设备很有研究?那台老式的‘猎鹰’短波电台,是很经典的型号,但我刚才似乎听到它的发射杂音有点大,可能是功率调节模块有点小问题,导致天线系统的驻波比偏高了,这样不仅影响信号发射距离和清晰度,对电台本身的功放管和电池损耗也很大。”

那小头目明显愣了一下,布满横肉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用他们的语言开口,更没料到我能一眼看出他那台宝贝电台(或许是他重要的娱乐或通讯工具)可能存在的“毛病”。他眼中的凶悍和怀疑暂时被一种混杂着好奇和将信将疑的情绪取代:“你……你懂这个?”他上下打量着我,似乎想从我身上找出技术专家的痕迹。

“略懂一些皮毛,以前接触过类似的设备。”我适时地表现出谦逊,但语气保持着技术性讨论应有的肯定,“如果长官信得过,我可以帮您简单看一下,或许只是几个旋钮需要调整一下,就能改善不少。”

小头目盯着我看了几秒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AK-47的护木,目光在我、密封箱和棚屋之间逡巡。最终,或许是那台电台对他确实重要,或许是我的镇定和“专业术语”起了一丝作用,他挥了挥蒲扇般的大手,带着点不耐烦,也带着点期待:“你去看看!别耍花样!”

我心中稍稍一松,知道第一步赌对了。我跟着他走到棚屋里,故意放慢动作,显得不那么熟练地检查那台布满油污和灰尘的“猎鹰”电台。我一边小心翼翼地(刻意表现出生疏感,避免引起对“猎隼”技术背景的过度联想)拆卸着侧板,一边用尽可能简单直白的语言解释着“驻波比”、“阻抗匹配”的基本概念,以及它们如何影响通信效果和设备寿命。我注意到他听得半眯着眼,似懂非懂,但脸上那种戒备和敌意确实在消退。

趁着他注意力被吸引,我手下暗中快速调整了几个确实可能影响匹配、但无关核心安全的微调电容,然后,仿佛不经意地补充道:“……像这种老设备,很多原装配件都停产了。不过,我们这次运送的配件里,倒是有一些新型号的、耐高温高湿的电容和滤波器,性能比老零件好不少,可惜封装规格不对,不然倒是可以帮您换上试试效果。”

这话半真半假,既展示了我的“价值”和“诚意”,又将我们货物的“重要性”与他的“潜在利益”隐晦地关联起来,却没有给出任何实质承诺。

小头目将信将疑地接过我“修复”好的电台,插上电源和天线试了试,似乎感觉杂音确实小了一些(很可能是心理作用)。他看了看电台,又看了看我们车上的密封箱,脸上的横肉终于松弛了些,挥了挥手,对“岩石”瓮声瓮气地说:“行了行了,过去吧!记住这里的规矩,下次经过,别忘了!”

“一定一定!多谢长官通融!”“岩石”如蒙大赦,连忙道谢,示意我们立刻上车,车队迅速而有序地驶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哨卡。

直到后视镜里那个哨卡彻底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之后,“岩石”才长长地、彻底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转过头,看向我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复杂,掺杂着庆幸、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叹服:“猎隼,你小子……真他妈是个人才!连KNA这群只认枪和钱的莽夫,都能让你用几句鬼画符似的技术话给忽悠住!”

“只是运气好,碰巧撞上个对这东西有点兴趣的。”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淡淡回应,掩饰着内心的波澜和后怕。右手掌心的旧伤处,传来一阵阵因紧张而加剧的、灼热的悸动。我知道,这次成功的周旋,充满了侥幸。依赖的是对方头目偶然的个人兴趣、我急中生智的表演,以及那微不足道却恰到好处的技术知识。下一次,面对不同的势力、不同的人,还能如此幸运吗?

果然,随着任务越来越深入这片混乱的边境腹地,需要接触和应对的势力也如同雨林中的菌类般层出不穷。有时,是需要与代表缅政府军某部利益、暗中却与各路毒枭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中间人”在某个烟雾缭绕的边境小镇茶室里虚与委蛇。对方往往穿着便装,但举止间带着抹不去的军人痕迹,手指焦黄,眼神油滑精明。会谈在看似友好融洽的氛围中进行,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茶叶、汗液和某种暧昧交易的气息。

“最近上面查得严,‘赤道’上的货,走得不容易啊。”对方呷着浓茶,意有所指,话语像泥鳅一样滑溜。

在这种场合,林峰(猎隼)必须迅速切换面具。他不再使用与技术或武力相关的语言,而是展现出一种符合“山魈”代理人身份的圆滑与世故。他心领神会地接话,语气带着共谋般的理解:“确实,大家都难。所以我们‘山魈’先生一直非常看重与您这位‘老朋友’的合作,衷心希望能维持这条关键通道的长期顺畅。”他不动声色地推过去一个装着金条和小额旧钞的布袋,动作自然流畅,如同完成一次普通的商务交割。“最近我们恰好有一批‘特色农产品’,品质是这几年里拔尖的,或许……能稍微帮您缓解一下地方上的,嗯,财政压力?”

对方掂量着布袋,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满意笑容,压低声音,也给出了承诺:“放心,只要规矩不变,我这边保证‘路况良好’。不过,听说‘黑隼’那边最近不太安分,你们自己也多小心。” 话语间,既是提醒,也隐隐划清了责任界限。

还有时,则需要应对那些打着革命旗号、实则干着敲诈勒索勾当的某支“民族解放组织”。他们往往在偏僻的山路设卡,口号喊得震天响,核心诉求却直指金钱和物资。面对他们充满意识形态包装的要求,林峰需要快速剥离那些华丽而空洞的词藻,找到实际利益交换的切入点,用对方无法拒绝的“实惠”(往往是武器、药品或特定渠道的物资)来换取通行权,同时还要小心不被对方扣上“不支持革命”的帽子而遭到勒索。

甚至有一次,在穿越一片被称为“三不管”的死亡地带时,我们遭遇了一伙纯粹的国际流匪。他们没有任何政治诉求,不讲任何规矩,眼神里只有对财物最原始的贪婪和对生命的极度漠视。那一次,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语言和金钱都失去了意义。战斗在瞬间爆发,只有血腥的近距离遭遇战和以命相搏。子弹呼啸着擦过耳边,灼热的弹壳跳落在脚边,硝烟和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最终,我们凭借“山魈”提供的精良装备和“钉子”、“榔头”这些亡命之徒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才堪堪杀出重围,但队伍里也多了两个需要咬牙坚持的轻伤员。林峰(猎隼)靠在满是弹孔的越野车旁,看着被简单包扎的伤员,闻着自己身上浓重的硝烟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这片法律失效的土地上,暴力是最终,也往往是最有效的“语言”。

每一次与不同势力的接触,都是一场全新的、毫无预演的考试。林峰必须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快速扫描、分析、判断:对方的背景、核心诉求、行为模式、底线在哪里?是该展现强大的武力进行威慑,还是适当示弱以麻痹对方?是该直接用硬通货收买,还是寻找“共同语言”或“共同敌人”来拉近关系?眼前的是可以暂时利用的“合作伙伴”,还是必须你死我活的死敌?

他如同一个在淬毒刀尖上学习舞蹈的学徒,每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脑的神经时刻紧绷,分析着每一句对话的潜台词,捕捉着对方每一个细微表情、下意识动作背后可能隐藏的信息。他学会了在KNA技术爱好者头目面前,展现专业性的“真诚”与价值暗示;在政府军贪婪中间人面前,展现合作性的“圆滑”与利益输送;在革命口号包装的勒索者面前,展现务实性的“谈判技巧”;在毫无底线的流匪面前,展现绝对性的“冷酷”与杀戮决心。

这些血与火、谎言与交易交织的经历,如同粗糙的砂纸,迅速磨去了“猎隼”这个身份上可能残留的最后一丝技术官固有的书卷气。他的皮肤被边境的烈日和风雨侵蚀得更加粗糙,眼神在一次次危机和算计中变得更加深沉难测,仿佛两潭望不见底的深水。他身上也逐渐沾染了这片土地特有的、混合着硝烟、汗臭、泥土、谎言和顽强生存欲望的复杂气息,这气息如同第二层皮肤,紧紧包裹着他。

一次任务间歇,在擦拭保养武器时,“岩石”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猎隼,你小子……现在看起来,越来越像我们这边的人了。”

这句话,像一根带着倒钩的冰锥,猝不及防地、狠狠地扎进了林峰的心脏。他脸上维持着“猎隼”应有的、近乎麻木的平静,甚至嘴角还条件反射般地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模糊的、算是回应的表情。但内心深处,却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伴随着一阵冰冷的恶寒。

像他们?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这双曾经主要与键盘和精密仪器打交道的手。如今,指关节粗大了一些,掌心布满了新的茧子和细小的伤痕,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之前维护设备时沾染的、难以洗净的油污。这双手,不久前刚调试完关乎集团命脉的“赤道”系统,也曾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将灼热的子弹射向同样活生生的人类——无论对方是十恶不赦的匪徒,还是可能只是被卷入其中的可怜人。他甚至能隐隐闻到,自己身上似乎也浸染了这片土地特有的、仿佛永远无法彻底清洗掉的,混合着硝烟、汗臭、血腥和无数谎言的气息。

那个曾经站在警徽下,面容清晰、目光坚定的林峰,他的形象在记忆深处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仿佛隔着一层被污秽和血渍层层覆盖的毛玻璃。这种缓慢的、无声的、由外而内的侵蚀过程,比面对明晃晃的枪口和疯狂的敌人,更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他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最终会迷失来路,忘记自己是谁,让“猎隼”这张浸满血污的面具,与自己的脸皮彻底长合,再也无法剥离。

然而,在这复杂、危险乃至令人自我怀疑的周旋过程中,他也并非全无收获。从与KNA小头目、政府军中间人、各路地方武装代表,乃至那些唯利是图的佣兵接触时的只言片语中,从他们偶尔泄露的交易细节、对局势的抱怨或吹嘘里,林峰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拼图玩家,将那些碎片化的信息一点点收集、整理、拼接。他对集团庞大的运作网络、错综复杂的资金流向(这与他之前窥见的“方舟”系统相互印证)、尤其是与“老寨”及那个始终笼罩在迷雾中的“摇篮”之间的关系,逐渐勾勒出更清晰、更立体的认知轮廓。

他了解到,“老寨”并不仅仅是简单的原料供应和初级加工基地。“察昆大师”所掌握的,似乎并不仅仅是提纯工艺,更可能涉及到一些基于古老配方改良的、具有独特效果的新型合成路径,这对集团维持高端产品线的竞争力和利润率至关重要。而“摇篮”,则被提及得更少,语气也更加讳莫如深。它似乎是一个比“老寨”更神秘、守卫更森严、投入也更巨大的存在,连许多势力头目都只是隐约听闻其名,不知其具体所在和真实用途,只知道它与“佛爷”亲自掌舵的、集团未来的“战略转型”和“新方向”紧密相关,据说涉及到某种能“改变游戏规则”的东西。

“流水号K7-2023-11-28-074”……这个由“夜莺”用生命换来的、可能承载着关键证据的线索,依旧如同石沉大海,在“流水线”和“方舟”系统中难觅其踪。但林峰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直觉,它一定与这些复杂的跨境往来、与多方势力交织的阴影网络有关。它可能就隐藏在某一次看似普通的“特殊物料”交接清单里,隐藏在某一笔流向不明的洗钱记录中,或者与某个特定势力进行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交易紧密相连。

周旋于多方势力之间,林峰如同在黑暗的、布满陷阱的迷宫中艰难摸索。危险无处不在,杀机四伏。但也正因为接触面的不断扩大,窥见的角度不断增多,找到那个隐藏在最深处出口的可能性,也在一点点增加。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必须继续这场极度危险的舞蹈,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寻找那一线生机,寻找那个能揭开所有黑暗真相、告慰逝者、践行使命的、唯一的钥匙。

前方的路,依旧被浓重的迷雾笼罩,每一步都可能踏空,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但他只能紧咬牙关,握紧手中冰冷的武器,继续向前,在这多方势力汇聚的、血腥而混乱的漩涡中,挣扎求生,直至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或者……在那之前,先被这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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