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吧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上阙 异客临门

长乐郡的夏日,总是溽热难当。日头毒辣辣地炙烤着青石板路,蒸腾起扭曲的氤氲,连蝉鸣都带着几分声嘶力竭的疲惫。宁家那偌大的宅院,却因古木参天,引活水环绕,自成一方清凉天地。

宁瑜着一身素白夏布长衫,正坐在临水的凉亭里,指尖轻轻拨弄着石桌上的一只黄杨木小船。船身无帆无桨,却随着他指尖微不可查的气流牵引,在盛满清水的浅盆中缓缓打转,划开圈圈涟漪。他神色恬淡,目光似乎落在水波之上,又似乎早已穿透这方寸之地,神游于更渺远的存在。

阿翎坐在亭栏上,赤足轻轻晃荡,足踝上的银铃却寂然无声。她捧着一卷泛黄的《山海异闻录》,看得入神,偶尔伸出纤细的手指,凌空描摹着书页上奇形怪状的异兽图样,口中喃喃:“……其音如击石,见则其邑有兵燹……宁公子,这‘狰’的叫声,真的像石头敲击吗?”

宁瑜尚未回答,亭外廊下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管家宁福引着两人,正快步走来。

当先一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面色焦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一身原本质料不差的绸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沾满了尘土,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股被抽干了精气神的颓败与惊惶。他身后跟着个精悍的年轻汉子,皮肤黝黑,手脚粗大,眼神锐利且带着一股土腥气,腰间鼓鼓囊囊,似是藏着什么家伙事。这汉子搀扶着那中年人,动作间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公子,”宁福在亭外躬身,“这位是邻郡的富商李员外,说有万分紧急之事,特来求见。”

那李员外一见宁瑜,也顾不得什么礼数,踉跄着扑进亭子,纳头便拜,声音带着哭腔:“宁公子!救救我!救救我们李家吧!”

宁瑜起身虚扶,一股柔和的力量已将李员外托起。“李员外不必多礼,有何难处,坐下慢慢说。”他的声音清润平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李员外被搀扶着坐下,双手仍不住颤抖,接过阿翎默默递上的一杯凉茶,也顾不上喝,只紧紧攥着杯壁,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小人李贽,是做……是做药材生意的。”李贽开口,眼神闪烁了一下,“半月前,家中……家中出了怪事。”

他喘了口气,脸上血色褪尽:“先是夜里,总能听见地底下传来……传来敲击声,一下,一下,像是有人在用石头敲打什么,又像是……像是骨头在互相碰撞,清脆得吓人。起初以为是鼠患,或是地龙翻身的前兆,可请了人来看,都说地面坚实,并无异常。”

宁瑜静静听着,目光掠过李贽眉宇间缠绕的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黑灰色死气,又瞥了一眼他身后那沉默的汉子。那汉子接触到宁瑜的目光,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右手不自觉地向腰间摸去,随即又强行按下。

“后来呢?”宁瑜问。

“后来……后来就更邪门了!”李贽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恐惧,“家里的牲畜开始无缘无故暴毙,鸡鸭一夜之间僵直,七窍流出黑血。再然后……是我那老父!”他猛地抓住宁瑜的衣袖,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家父年迈,本就卧床,自那敲击声响起后,便一日日衰弱,前几日夜里……夜里竟……竟浑身骨骼发出‘咯咯’声响,像是要散架一般,惨叫了半宿,就……就没了气息!”

说到此处,李贽已是涕泪横流:“更可怕的是,家父入殓时,仵作悄悄告知,家父……家父周身骨骼,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震碎的!可皮肉却完好无损啊!”

阿翎听到这里,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看向宁瑜。宁瑜眼神微凝,示意李员外继续说下去。

“家父去后,那地底的敲击声非但没停,反而越来越响,越来越密!如今……如今连内人和幼子,也开始出现骨痛之症,夜不能寐!小人请了不知多少和尚道士,法事做了一场又一场,银子花了如流水,却半点效用也无!反倒是有位游方的老道,做了场法事后,面色大变,连钱都不敢收,只说了句‘地脉枯竭,幽穴骨鸣,怨力反噬,非寻常手段可解’,便仓皇离去。”李贽绝望道,“小人多方打听,才知长乐郡宁公子身负异禀,慈悲济世,万望公子垂怜,救小人一家性命!”说着又要跪下。

宁瑜再次扶住他,目光却转向他身后那一直沉默的汉子:“这位是?”

李贽一愣,忙道:“这是……这是家中护院,赵虎,身手不错,此次随我前来,也好有个照应。”

宁瑜看着赵虎,微微一笑,那笑容清淡,却仿佛能洞穿人心:“赵壮士身上,土腥气颇重,兼有一股沉埋多年的阴腐金石之气,怕是……常与古物打交道吧?”

赵虎脸色骤然一变,右手猛地按向腰间。李贽更是浑身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宁瑜却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地脉枯竭,幽穴骨鸣……寻常人家,何至于引动地脉?那骨骼碎裂之声,与其说是索命,不如说是一种……共鸣与警示。李员外,事到如今,若还不肯吐露实情,纵有大罗金仙,也难救你满门。”

凉亭内一时寂静,只余李贽粗重的喘息和亭外聒噪的蝉鸣。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涔涔而下。

良久,李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石凳上,惨然道:“公子明鉴……小人……小人并非单纯的药材商人。暗地里……也做些‘土夫子’的营生。”他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那地底的敲击声……或许……或许与我们月前动过的一座古墓有关。”

中阙 古墓疑云

在李贽断断续续、夹杂着巨大恐惧和悔恨的叙述中,一段盗掘古墓的隐秘往事,逐渐浮现。

月前,李贽通过某些渠道,得知邻郡与长乐郡交界处的莽苍山中,疑似有一座未被记载的古代贵族墓葬。利欲熏心之下,他重金网罗了一批人手,其中便以这经验丰富的赵虎为首。经过一番周折,他们果然找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墓穴入口,以巧妙手法打穿盗洞,深入其中。

“那墓……那墓邪门得很!”李贽回忆起来,依旧心有余悸,“外面看毫不起眼,里面却规制极高,甬道深长,壁画斑驳,画的并非寻常祥瑞,而是……而是百骨朝宗图!无数白骨,呈跪拜姿态,朝向墓室深处。”

墓室以青石垒砌,坚固异常,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主墓室。里面并无棺椁,只有一具盘膝而坐的完整人骨,骨骸晶莹,隐隐透着玉质光泽。骨骸之前,设有一张石案,案上别无长物,只供奉着一只形制奇古的青铜匣子。

“当时我们都以为得了至宝,”赵虎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低沉,“那青铜匣子密封极严,入手沉重,上面刻满了从未见过的符文。我们……我们贪心作祟,只取了那匣子,未敢动那具骸骨,便迅速退了出来。”

然而,怪事从出墓那一刻就开始了。先是负责背匣子的那名伙计,在出盗洞时莫名其妙摔断了腿。紧接着,队伍里开始有人做噩梦,梦见自己被无数白骨包围,那些白骨用指节敲击地面,发出“叩叩”的声响。回到李家后,噩梦变成了现实,地底的敲击声如期而至,死亡和诡异,接踵而来。

“我们试图将青铜匣子送回去,”李贽哭丧着脸,“可邪门的是,那莽苍山……我们明明按照原路返回,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盗洞了!像是……像是整座山都活了过来,把入口吞没了!”

宁瑜听完,沉吟片刻,问道:“那青铜匣子,现在何处?”

“就……就藏在宅中地下密室。”李贽忙道,“我们不敢放在身边,更不敢打开。”

宁瑜起身,对阿翎微微颔首。阿翎会意,轻盈地从亭栏上跃下。

“带路吧,去贵府一观。”宁瑜淡淡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幽穴骨鸣’之厄,根源皆在那墓穴与青铜匣子之上。”

李贽与赵虎闻言,既是惶恐,又生出一丝希望,连忙起身引路。

宁瑜出行,不喜车马喧嚣,只与阿翎各乘一匹骏马,随李贽的马车前往邻郡。一路上,宁瑜默默感应着天地气机,越靠近李宅所在的方向,越是感到一股沉郁的死寂之气盘旋不散,与周遭生机勃勃的夏日景象格格不入。

李宅位于邻郡城郊,高墙大院,甚是气派,此刻却门庭冷落,笼罩在一片无形的压抑之中。还未进门,宁瑜便微微蹙眉,他感受到宅邸地基之下,一股阴寒怨毒的力量正如水银般丝丝缕缕渗透上来,缠绕着宅院中的每一个生灵。

进入宅院,那股令人牙酸的、细微却无处不在的“叩叩”敲击声,便隐隐传入耳中。声音来自地底,飘忽不定,时而如雨打芭蕉,时而如僧敲木鱼,听得人头皮发麻,心浮气躁。下人们个个面无人色,行走间蹑手蹑脚,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宁瑜并未急着去查看藏匿的青铜匣子,而是先在宅院中缓步行走。他目光如电,扫过庭院布局、房屋走向,指尖微动,暗自推算。

“宁公子,可有发现?”李贽紧张地跟在身后。

“宅基之下,地脉已断。”宁瑜平静道,“并非天然枯竭,而是被一股极强的怨力与金锐之气强行截断、侵蚀。那股金锐之气,源自你们带回来的青铜匣子。而那怨力与敲击声,则来自墓主——那具玉骸。”

他行至后院一处假山旁,蹲下身,伸手按在泥土之上,闭目感应片刻。“此处,阴气最重,怨力由此上涌。若我所料不差,其下正是那古墓气息与宅邸地气交锋最为激烈之处,也是……那‘骨鸣’之声的源头通道。”

阿翎也蹲下来,将耳朵贴近地面,仔细聆听了片刻,抬头对宁瑜说:“公子,声音里有规律,不像杂乱无章的噪音,倒像是……某种古老的韵律,带着愤怒和……悲伤。”

宁瑜点头:“万物有灵,骨骸亦承载着生前之念与死后之执。那墓主以玉骸之身坐化,生前必非寻常之人,其骨骸与地脉相连,守护着某种重要的东西——很可能就是那只青铜匣子。你们强行取走匣子,不仅惊扰了亡者安眠,更可能破坏了某种古老的封印或平衡,导致墓主残存的意念与力量,循着地脉追索而至,以其骸骨之共鸣,引发尔等血肉之躯的骨骼与之共振,直至碎裂。”

李贽和赵虎听得浑身冰凉,他们盗墓多年,听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传说,但如此诡异而直接的反噬,却是头一遭遇到。

“那……那该如何是好?”李贽颤声问道。

“首先,需见到那青铜匣子。”宁瑜道。

李贽不敢怠慢,连忙引着宁瑜和阿翎来到一间偏僻的书房,挪开书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点燃油灯,沿着狭窄的台阶下行,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赫然摆放着那只青铜匣子。

那匣子长约二尺,宽一尺,通体布满暗绿色的铜锈,锈迹之下,是密密麻麻、蜿蜒扭曲的奇异符文,那些符文似乎并非雕刻,而是天然生长于青铜之上,隐隐流动着微弱的金属光泽。匣子密封得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开启的机关。甫一靠近,便能感到一股锋锐无匹、冰寒刺骨的气息扑面而来,同时,那地底的“叩叩”声,似乎也变得更加急促和响亮,仿佛在与匣子相互呼应。

宁瑜并未用手直接触碰匣子,而是凝神观察着上面的符文。良久,他缓缓道:“此非中原之物,其上符文,蕴含上古金戈征伐、兵燹杀伐之意,更像是一种……镇压与封印的器物。匣内所盛,绝非祥瑞。”

他转向面无人色的李贽和赵虎:“其次,需找到那座古墓的真正入口。唯有将匣子归还原处,平息墓主之怨,方能切断这‘骨鸣’之源,为你李家留下一线生机。”

“可……可我们找不到……”李贽绝望道。

“无妨。”宁瑜从袖中取出一张裁剪精巧的白色纸鹤,置于掌心,对着那青铜匣子轻轻一吹。纸鹤仿佛活了过来,双翅微振,绕着青铜匣子飞了三圈,鹤喙轻点匣身,发出清越的“叮”的一声。随即,纸鹤身上沾染了一丝那青铜匣子特有的金锐阴寒之气,化作一道微光,穿透土层,消失不见。

“灵鹤引路,它会循着这匣子与墓穴本源之间的联系,找到入口。”宁瑜道,“准备一下,我们即刻进山。”

下阙 归骸息怨

莽苍山,山势连绵,林深树密,瘴气弥漫。在纸鹤的指引下,宁瑜、阿翎以及忐忑不安的李贽、赵虎一行四人,跋涉在几乎无路的原始丛林之中。

那纸鹤灵动非凡,时而高飞引路,时而低旋徘徊,避开毒虫猛兽盘踞之地,专走那气机流动异常之处。阿翎能与草木鸟兽沟通,不时指出潜藏的危险,使得行程有惊无险。

约莫行了大半日,日头西斜,林间光线变得昏暗。纸鹤终于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布满青藤和苔藓的山壁前停了下来,盘旋不去。

“就是这里了。”宁瑜上前,拨开层层藤蔓,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边缘的泥土有新鲜翻动的痕迹,但更多的是一种古老沉凝的气息从中透出,带着泥土的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混合着腐朽的气息。

“这……这就是我们当初打的盗洞!”赵虎惊呼,“可我们之前来找,明明是被山石堵死的!”

“阵法残留,迷踪匿影。”宁瑜淡淡道,“墓主虽亡,其布设的防护并未完全失效,只是被你们强行破开一次后,变得不稳定,时隐时现。若非灵鹤引路,凭你们确实难以再次寻获。”

点燃准备好的松明火把,由赵虎打头,宁瑜其次,阿翎居中,李贽战战兢兢殿后,一行人鱼贯而入盗洞。盗洞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一条向下延伸的宽阔甬道出现在眼前。

甬道两壁,果然如李贽所言,绘满了诡异的壁画。色彩暗沉,以赭石、朱砂和石青为主,描绘的皆是各种形态的白骨,有的持戟,有的跪拜,有的仰天长啸,无一例外,都朝着甬道深处的方向。壁画线条古拙,带着一种原始而狰狞的力量感,盯得久了,仿佛那些白骨要破壁而出,那“叩叩”的敲击声也似乎从壁画深处传来,在狭窄的甬道中回荡,放大了数倍,震得人耳膜发聩,心胆俱寒。

李贽早已面无人色,双腿发软,全靠赵虎半搀半扶。赵虎也是额头见汗,紧握着手中的短柄铁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宁瑜神色不变,目光扫过壁画,轻声道:“非是邪祟,乃是‘白骨观’的一种变体,用以警示后人,莫生贪念,勿扰清净。只可惜……”

阿翎则好奇地看着壁画,她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深沉厚重的悲凉与执念。“他们在守护,也在哭泣。”她轻声说。

穿过长长的甬道,前方出现一道已被破坏的石门,门内便是主墓室。墓室中空荡荡荡,唯有中央一座石台,台上那具盘膝而坐的玉质骸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只是与李贽他们描述不同的是,那玉骸此刻周身竟然也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灰黑色气流,骨骼表面,隐隐有细密的裂纹浮现,与李员外父亲死状颇有几分相似。那“叩叩”的骨鸣之声,正是从这具玉骸身上发出,与地底传来的声音相互应和,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共鸣场。

宁瑜示意赵虎将背负的青铜匣子放在石台前。当匣子落地的瞬间,整个墓室猛地一震!玉骸身上的灰黑气流大盛,敲击声变得急促如雨,充满了暴戾之气。与此同时,那青铜匣子上的符文也骤然亮起,发出刺目的青金色光芒,锋锐之气大盛,竟将地面的石板切割出丝丝痕迹。

“怨力与金气交织,已近失控。”宁瑜眉头微蹙,上前一步,挡在阿翎身前。他双手结印,指尖流淌出清蒙蒙的光辉,如流水般向前蔓延,试图安抚那暴动的玉骸怨念,并压制青铜匣子的锋锐之气。

然而,那玉骸的怨念积攒已久,又得青铜匣子异力激发,异常强悍。清辉与灰黑气流、青金光芒碰撞,发出“嗤嗤”的声响,竟一时相持不下。墓室摇晃得更厉害了,顶上有碎石簌簌落下。

阿翎见状,闭上双眼,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口中发出一种空灵而古老的音节,那是灵鹤一族与万物沟通的天赋。她的声音不高,却如清泉流淌,涤荡着墓室中狂暴混乱的气息,试图直接与那玉骸中残存的意念建立联系。

“我们……是来归还的……”阿翎的声音带着纯粹的善意与安抚,“请平息您的愤怒……告诉我们……该如何弥补……”

随着阿翎的沟通,那玉骸周身狂暴的灰黑气流似乎凝滞了一瞬,敲击声也出现了一丝紊乱。宁瑜抓住时机,清辉大盛,暂时将怨念与金气压制下去。

就在这时,玉骸那空洞的眼窝中,似乎有微弱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一道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传递到了阿翎的心间。

“……兵……燹之源……镇……于此……不得……出……”

阿翎猛地睁开眼,对宁瑜急道:“公子!它说这青铜匣子是‘兵燹之源’,必须镇压在此地,不能现世!我们拿走它,不仅惊扰了它,更可能引发世间刀兵之灾!”

宁瑜目光一凛,看向那青铜匣子,果然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足以搅动天下烽烟的恐怖杀伐之气。他沉声道:“我明白了。此墓主,乃上古一位有道之士,舍身化玉骸,以自身骸骨与地脉相连,结成封印,永镇此‘兵燹之源’。尔等贪念,险些酿成大祸!”

李贽和赵虎闻言,骇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仙师饶命!小人知错了!求仙师慈悲,弥补过错!”

宁瑜不再多言,对阿翎道:“助我沟通地脉,加固封印。”

阿翎点头,再次闭目凝神,她的身上散发出柔和的白光,与大地深处那微弱的地脉灵气产生共鸣。宁瑜则脚踏罡步,手掐诀印,口中念念有词,清辉自他体内涌出,不再是简单的安抚与压制,而是化作一道道玄奥的符文,融入玉骸之中,修补着那些裂纹,并沿着玉骸与地脉的连接之处,向下蔓延,试图重新接续那被截断的地脉,加固这古老的封印。

那玉骸的怨念,在感受到宁瑜和阿翎纯净的力量与弥补的诚意后,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周身的灰黑气流缓缓收敛,那急促的敲击声也慢慢变得缓慢、低沉,最终,化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彻底消散在墓室之中。

与此同时,地上的青铜匣子,那刺目的青金光芒也黯淡下去,符文隐没,恢复了之前古朴沉寂的模样。

墓室不再震动,恢复了死寂。但那死寂之中,不再有怨毒与暴戾,只余下一种历经沧桑的宁静与沉重。

宁瑜收势,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方才沟通地脉、加固封印,耗费了他极大的心力。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李贽和赵虎,肃然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等贪念,已害自身家眷,亦险些祸及苍生。今日归还此物,加固封印,乃是将功补过。然自身罪业,仍需自身承担。回去之后,散尽不义之财,多行善举,或可为你李家留下一线血脉。至于你二人体内已被侵蚀的生机……”他顿了顿,取出两枚碧绿色的丹药,“此药可暂缓骨骼崩裂之痛,但根治之法,在于尔等日后积德行善,逐渐化去体内阴金死气。若再行不义,必遭反噬,神仙难救。”

李贽、赵虎如蒙大赦,接过丹药,叩头不止,心中悔恨与后怕交织,再不敢有丝毫贪念。

一行人退出古墓,那盗洞在他们身后,再次被无形的力量缓缓弥合,消失在山壁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回到李宅,那困扰多日的“叩叩”骨鸣之声,果然彻底消失了。虽然宅邸依旧被死气笼罩,家人病痛未即刻痊愈,但那股索命的诡异力量已然散去。李贽牢记宁瑜嘱咐,开始变卖家产,赈济贫苦,修缮道路桥梁,试图弥补过往罪孽。

数日后,宁瑜与阿翎辞别千恩万谢的李贽,踏上归途。

马背上,阿翎回头望了一眼那逐渐远去的李宅,轻声问:“公子,那‘兵燹之源’,到底是什么?为何要以身镇之?”

宁瑜目视前方,眼神悠远:“天地之间,有正气,亦有戾气。金戈杀伐之念,汇聚不散,历久成精,便可化为实质的灾祸之源。上古先贤,有大智慧、大慈悲者,往往舍身饲虎,以自身为容器或封印,将其镇压,换取世间太平。那玉骸前辈,便是如此。其风骨,令人敬仰。”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亦是一种警示。人心贪欲,亦是灾祸之源。若不能克制己身,纵无外魔,亦会自取灭亡。道家讲求清静无为,顺应自然,并非消极避世,而是明了‘妄动’之害。不取不义之财,不扰先人安眠,亦是顺应天道人伦。”

阿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李员外他们,真的能化解体内的死气吗?”

“药医不死病,道度有缘人。”宁瑜微微一笑,“我予之药,是引子,是机会。能否抓住这机会,洗心革面,重塑自身气运,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命运如织,线在自己手中,是继续编织黑暗,还是引入光明,皆由心定。”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融入那苍茫暮色之中。身后的故事已然落幕,而前方的路上,还有无数因果,等待他们去经历,去化解。天地有序,万物有灵,唯有人心一念,可决吉凶,可定祸福。这,便是宁瑜在一次次奇诡经历中,所见证与守护的,人间至理。

藏书吧推荐阅读:先婚后爱,冰山傅总对她上瘾反派弟子全舔狗?摆烂师尊浪浪浪貌美继室摆烂后,禁欲权臣他慌了穿书七十年代:开局多一个老公时来允转重生之我在直播间卜卦续命被卖后,她只想苟在一亩三分地上穿越从一拳开始闺蜜双穿!我们真的只是朋友!重生后,偏执世子对我死缠烂打jojo:DIO兄妹的不妙冒险逃荒:有粮有钱心不慌四合院:万倍经验暴击,众禽慌了御厨重生:苏禾的现代美食传奇末世重生,开局打造顶级安全屋菜鸟杀手日常苟命顺手破案郁爷老婆总想回娘家炮灰一身反骨,为了续命嘎嘎舔快穿带娃:开局精神控制躺赢末世我靠捉鬼发家致富跟男主的病弱小叔互换身体后迟来的深情,我不要了!史莱姆的我捕捉小舞不过分吧穿越农家种田遇上王爷灵异悬疑小说集张起灵!回头!亮平破碎信念同伟钟小艾越界冲击海岛求生:我靠捡垃圾成神满门殉国你悔婚,我娶嫂嫂你哭什么?快穿精灵梦叶罗丽穿越到乱世,种田种成了女帝快穿之旅,创世神追妻无下限掀饭桌!小疯批夺回气运后不忍了花瓶主母的自我修养海贼:宇智波的航行偷听心声后,垫脚石家族杀疯了斗罗之月轩交流生何其自性,能生万法低调修仙摆不起,老六竟是我自己父母爱情:江卫民的躺平生活逗比仙警与冷硬罪犯游请神临花语剑心重生后,成了清冷首辅前夫白月光我家顾总是个炫妻狂魔穿越成伯爵小姐我的爸爸是最终BOSS我和死对头在语音厅硬碰硬江少的心尖宠:又乖又野【原神】我在时空中寻找爱的血肉
藏书吧搜藏榜:野玫瑰欲又撩,太子爷失控诱捕我爹哪去了菟丝绕红缨玄学直播捉鬼忙,看看今晚谁塌房两只虫崽在垃圾星的日常生活乖乖的,不许逃没错,我的卡牌是辛弃疾怎么了我一个小刑警,你让我当鬼差帝少动情,顾大小姐三年抱俩离婚后她空降热搜末世:探寻龙头脉无限:开局成为海虎之弟南宫轩与上官洛儿倾城之恋爷,您夫人又管不住了月华倾心遮天之阴阳道以前上班的不成功日记人在斗罗,开局觉醒时间零美女天才中医与黏人总裁综穿:捣乱从甄嬛传开始恋综爆火后,哥哥他坐不住了海贼里的龙珠模拟器平安修行记蚀骨情深,顾总他上头了四合院:精神病面前禽兽算个球斗罗:佛道双魂,我玩转诸天横空出世的娇帝君火葬场女工日记骑行异事重生端木,我不吃牛肉我,赤犬大将,开局轰杀逃兵王废物公子神豪富婆,这点小钱洒洒水啦姐弟恋:好想和你一起长大女孩子会喜欢逗比的吧?不是吗?唉!又是一天把亲爹气的直跺脚!时不时吐血的我在柯南身边怎么活锦鲤四岁半捡的妹妹超旺家七零军婚:重生后被兵哥哥盯上了如意茶馆叶罗丽之重生归来,我依旧爱你当我在火影成为空律洪荒:我袁洪一心求稳,人间清醒带着抽卡系统穿综漫完了!订婚前夜禁欲战神闯我闺房女配给大反派生孩子后,男主疯了最后的任务,许我为妻我重生成为了曙光圣者崩坏:成为梅比乌斯的妹妹明月揽星辰
藏书吧最新小说:我跟闺蜜穿书,在娱乐圈名声大噪四合院:我的旁白不正经清宫锁娇:四爷的掌心毒妃快穿成炮灰?明明是在敛财囤货再见仍是心上人网游:我用战士在玛法大陆当天尊双星临世:天命凰妃爱情公寓:我的爱情从这里开始四合院:傻柱,你大爷又揍你了?我那强大而迷人的星际太子殿下江湖武林榜时总,想和我一起上热搜吗?小石头成长记星途:总裁的影后娇妻又A又飒陆队,收好你的生日帽甜诱!靳总他靠听心声狂宠我白玉兰的救赎之约洞房夜,我给摄政王发合约重生后,白月光他黯淡无光四合院:1935年父子双穿宝可梦:阿罗拉小子的卡洛斯之旅穿越凡人修仙怎么办在线急真急!斗罗:开局为幽夜少主,联姻七宝潜意识猎人一品豆妃荆棘王冕天上那是什么,我的天,独脚牛开发崩铁手游:被误认为是阿哈火影:踏上最强之路!开局国安副司,过目不忘惊中央魂穿兽世成恶雌他们超爱超温柔综漫乐队:恋爱要一个接一个蚀运劫主名义:我靠小弟们躺赢了快穿:朱砂痣升级成了白月光致命重生:化学物语前夫哥你病得不轻啊!在海贼世界疯狂吃,一直强一直吃掰】弯我的直男老公林默与18号的平淡人生重生娱乐圈:双顶流CP又在综艺撒糖啦一九八五到二零二五崩坏,我刀哭所有人争霸九天穿成一条蛇,努力修仙小庶女吃瓜日常戏精穿越之在皇宫搞钱80年替考北大后我成了学术妲己予你星光万丈快穿之大道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