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上,欧阳林透过面罩死死盯着林夜。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面罩后的那双眼睛,平静得如同深渊,哪里还是那个印象中的林夜?那分明是来自地狱的凝视!
十四剑!整整十四剑!
无论他用何种方式进攻,结局都惊人地一致——自己的指示灯亮起。
更让他感到绝望和屈辱的是,整个过程中,林夜的双脚几乎没有进行过明显的移动!
面对自己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专业选手,对方竟自信到仅凭上半身的细微调整和精准格挡就能化解所有攻势,并且,他做到了!
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技,在林夜面前,笨拙得如同一个刚入门的新手在老师傅面前班门弄斧。
进攻?不,他不敢再进攻了。那无异于自取其辱。
胜负早已毫无悬念。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是在这最后一剑,亲眼看看林夜进攻的招式。
他要用这最后的机会,看清这个“魔鬼”的底牌。
“开始!”裁判的声音响起。
如他所愿,林夜终于动了。
但林夜的动作,再次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他没有采用击剑运动员标志性的、充满爆发力的弓步冲刺。
他仅仅是……提着他的剑,如同在公园里散步一般,以一种闲庭信步的姿态,一步一步,沉稳而坚定地朝着欧阳林走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剑道!
那步伐明明缓慢,却带着千钧重压,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欧阳林的心跳上。
所有人都感觉到林夜在“装”,但这种“装”,却因他之前展现出的绝对实力而显得无比真实,无比震撼,并且——他成功了!
这“装”出来的从容,化作了实质性的精神碾压!
欧阳林全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名为“绝望”的压迫力。
那是一种来自实力鸿沟的、如同面对巍峨山岳般的无力感,是“无敌战神”对凡人的绝对压制!他的心理防线在这一步步的逼近中,濒临崩溃的边缘。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如同死神般一步步靠近。
“啊——!”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吼猛地从欧阳林喉咙里迸发出来。
这完全是濒临绝境的本能反应!他拼尽全力,试图在最后一刻刺出象征尊严的一剑!
然而,就在他手臂肌肉绷紧,剑尖欲出的瞬间——
是精神高度紧张导致的手滑?还是林夜那看似随意的步伐中蕴藏的、精准传递过来的力量?
他只觉握剑的右手虎口处,传来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冲击!
“梆——!”
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格外刺耳!
剑尖精准抵在面罩中央。
坚硬的金属护面在剑身的巨大压力下微微凹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形变声,剑身高高拱起一道充满力量感的弧线。
欧阳林甚至能感觉到剑尖透过金属传来的冰冷触感——
那是一种宣告终结的寒意。
时间仿佛凝固。
聚光灯下,林夜保持着进攻的姿态,身形如松柏般挺拔稳定,剑锋直指对手命门。
而欧阳林,全身肌肉因全力出击而僵硬绷紧,重心前倾,却像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失败者标本。
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姿态——那是猎物在掠食者爪牙下彻底丧失抵抗意志的定格。
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了。
不只是输掉一场比赛,更是被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公开处刑。
“复交第一剑客”的华丽外衣被林夜无情的扒个精光。
他大脑一片空白……
对手的剑,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超越了神经反射的桎梏,如同凭空出现般,点在了他的面罩上。
快!
太快了!
一个冰冷的事实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如果这不是比赛,如果对手手中是真剑…自己已经死了十五次。
整整十五次!而他引以为傲的剑锋,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未曾触碰。
林夜……他根本就不是人!
“林夜得分!总分15:0!林夜胜!比赛结束——!”
裁判的声音,在死寂的场馆内轰然炸响。
羞辱性的最后一击!
羞辱性的比分!
零封!彻头彻尾的零封!
“林夜——!你太棒啦——!”
代悦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狂喜与骄傲,所有的矜持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她猛地跳了起来,挥舞着手臂,眼眶泛红却笑得恣意张扬,仿佛要将积压的所有担忧和此刻的巨大荣耀一并喊出!
“赢了!!”韩玥也激动地尖叫着,用力拍着身旁同样兴奋的杨立军。
杨立军如同被点燃的炮弹,一个箭步冲上剑道,张开双臂狠狠抱住林夜。
“夜哥!牛逼!太tm牛逼了!”
他的吼声带着无法言喻的激动和与有荣焉的骄傲。
林夜的反应却平静得像一泓深潭。
他抬手,干净利落地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棱角分明、汗水晶莹却毫无波澜的面容。
紧接着,他解开护颈,脱下白色的剑士服外套,露出里面贴身的运动背心,流畅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起伏。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从容。
他没有去看台上任何欢呼的人群,甚至没有多看瘫坐在地的对手一眼,径直走下剑道,目标明确地走向观众席前排。
下一秒,他温热而略带汗意的大手,稳稳地、不容置疑地握住了代悦纤细的手腕。
“走!”
代悦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电流从触碰处窜遍全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满心满眼的甜蜜和眩晕。
她被这股力量牵引着起身,几乎是踉跄着跟上他的步伐。
经过剑道中央,那个依然跪在冰冷金属地板上、如同被抽去脊梁的身影时,林夜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只是微微侧过头,眼睛瞟了一下如丧家犬一般的欧阳林,依然是不紧不慢的声音:
“愿赌服输。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输得起。”
话音未落,他已拉着代悦,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击剑馆刺眼的灯光范围,消失在门外走廊的阴影里。
代悦被紧紧牵着,心跳如擂鼓,指尖传来的温度和力量让她几乎融化。
她忍不住偷偷侧头看向身边挺拔如山的男人,心中呐喊尖叫:
林夜!你帅得简直没天理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不然真想扑上去咬你两口!
身后,击剑馆内。
欧阳林依旧跪在冰冷的金属剑道上。
膝盖早已失去了知觉,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头盔下的嘴唇微微翕动,反复呢喃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破碎音节:“不可能……不可能……”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吞没、撕扯、粉碎。
骄傲? 被践踏得一文不值。
信心? 被碾成了齑粉。
多年来刻苦训练建立的认知体系? 赖以生存的强者信念? 乃至他整个的人生观……
在这一刻,伴随着那个刺眼的15:0,轰然崩塌!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彻底地、毫无招架之力地……灰飞烟灭!
更恐怖的是,当他试图在脑海中重演那十五个瞬间,试图理解自己是如何被击败的……
思维还是陷入一片混沌。
对方的动作快得如同幻影,技巧诡异得超越了教科书……
他,根本无法理解!
“愿赌服输……像个男人一样输得起……”
林夜冰冷的话语如同魔咒在脑中盘旋。
“老子输得起!”
“老子不会输给任何人!林夜……他根本不是人!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