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夹在嵩山与箕山之间,位于颍水源头之处,是阳翟重要门户。
此城依山而建,城墙高厚,扼守着从北面山区进入颍川平原的要道。
为防止袁曹兵马窜进山中,出山沿颍水突袭阳翟,统帅府在此城屯驻三千兵马,意在拦截敌军与断其粮道。
波彦率三百轻骑抵达阳城时,已是巡视新道的第三日傍晚。
夕阳将城墙染成暗红色,城门上阳城二字在暮色中清晰可见。守城士兵见骑军奔来,急忙关闭城门,并飞报城中守将。
“末将林飞拜见大王!”一名三十余岁的将领率众在城门处拜迎。他身披铁甲,面色刚毅,正是阳城守军校尉。
波彦下马扶起:“张校尉请起。孤临时起意前来,不必惊扰城中百姓。”
“大王巡视,乃阳城之幸。”林飞起身道,“营房已备,请大王歇息。”
波彦摆手:“先巡视军营,看看此地将士操练如何?”
林飞闻言精神一振:“末将遵命!大王请随末将来。”
阳城军营设在城西北角,占地颇广。营内分设步兵营、弓弩营、骑兵营及器械营。波彦在张横陪同下步入校场时,正逢各营结束操练,士兵们列队整齐,虽汗湿衣甲却无喧哗之声。
波彦目光扫过,见军容严整,兵器保养得当,暗自点头。他缓步走过各营队列,不时停下细看士兵手中兵器、身上甲胄。
“张校尉,平日如何操练?”波彦问。
“回大王,依统帅府所颁《练兵新规》,自今岁夏收后每日卯时起,先练体能,跑步、举石、攀爬。辰时用饭,饭后分营操练。步兵练阵型、刺击,弓弩手练射术、速射,骑兵练马上功夫、骑射,午时休息一个时辰,未时再练,至酉时结束。”
张横一一禀报,“每五日合练一次,十日演阵一次,半月考核一次。不合格者加练,连续三次不合格者降为辅兵。”
波彦点头,走到步兵阵列前,随手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长枪。枪身光滑,枪头锋利,保养得宜。他又检查了几件兵器,皆如此。
“兵器保养,何人负责?”波彦问。
“各营有器械官专司其事。”张横答道,“每日操练后,士兵须擦拭保养兵器,器械官检查登记。若有损坏,立即送修;若因保管不善致损,保管者受罚。”
波彦将长枪还与士兵,继续前行。至弓弩营时,见箭靶林立,靶心上箭矢密集,显然平日训练刻苦。
“弓手射程几何?”波彦问弓弩营司马。
司马躬身答:“回大王,一等弓手百步穿杨,二等八十步中靶,三等六十步不脱靶。弩手要求更高,因弩射速慢,须力求精准。营中有一等弓手五十人,二等百人,三等二百人。”
“演示。”
司马令十名弓手出列。一声令下,弓弦齐响,百步外箭靶同时中箭。波彦满意点头:“赏弓手每人百钱。”
“谢大王!”弓手们跪拜谢恩。
走过骑兵营时,波彦见马厩整洁,战马膘肥体壮,问道:“战马饲料如何供应?”
“按统帅府定例,每马日供精料五斤、草料二十五斤。”
林飞上前,“阳城靠近山区,草料充足。精料以豆类、麦麸为主,另加盐巴。兽医每月检查马匹健康状况,病马隔离治疗。”
波彦走近一匹枣红马,抚摸马颈。那马温顺低头,显然驯养有方。“马匹是骑兵根本,务必精心照料。北伐在即,骑兵将有大用。”
“末将明白!”
最后来到器械营。校场上陈列着各式守城器械:床弩、投石机、狼牙拍、夜叉擂……十余名士兵正在保养器械。见明王亲至,众兵忙跪拜行礼。
“演示床弩。”波彦道。
一名队正应诺,率五名士兵操作一架床弩。但见士兵动作熟练,上弦、装弩、瞄准一气呵成。“嗖”的一声,巨弩射出,百步外的木靶应声而碎。
“此弩射程几何?”波彦问。
“回大王,最远可达五百步,三百步内可破重甲。”队正答道,“营中共有床弩二十架,投石机十五台,其余守城器械俱全。每月两次器械操练,确保每名士兵至少会操作三种器械。”
波彦又看了投石机演示,见石块精准落在两百步外划定区域,心中满意。他转向林飞:“林校尉治军严谨,器械保养得当,操练有方,当记一功。”
林飞躬身:“此乃末将分内之事。阳城地处要冲,末将不敢有丝毫懈怠。”
此时天色渐暗,营中升起炊烟。波彦想起一事:“走,去看看军营伙食。”
一行人来到伙房。十余口大灶正冒着热气,伙夫们忙碌着准备晚饭。波彦走近一口大锅,见锅中煮着粟米饭,粒粒饱满,另一口锅中是菜羹,内有青菜、豆类,还有一口大锅中炖着肉,香气扑鼻。
“今日是何肉?”波彦问。
一名伙夫忙行礼:“回大王,是猪肉。今日刚宰了两头猪,今日各营皆有肉食。”
波彦掀开锅盖,见肉块肥瘦相间,汤汁浓郁,点了点头:“将士操练辛苦,当有肉食补益。平日几日一荤?”
林飞答道:“按统帅府规定,正兵五日一荤,辅兵十日一荤。若有额外犒赏或节庆,再加肉食。阳城靠近山区,猎户不时送来野味,加之城中养猪户多,肉食供应尚可。”
波彦又查看了米仓、菜窖、盐库等,见粮食充足,各类储备齐全,心中欣慰。
新政推行以来,国库充盈,军需供应再无往日捉襟见肘之窘。
走出伙房,波彦见校场边有一小兵正在擦拭长枪,便走了过去。那小兵见明王亲至,慌忙跪拜。
“起来回话。”波彦温言道,“尔在营中可吃得饱?”
小兵年约二十来岁,面色红润,显然营养充足。他有些紧张地回答:“回…回禀大王,吃得饱!每餐都有干饭,菜羹管够。有时练得狠了,伙房还会杀猪杀羊吃一顿肉!”
“家中可有田地?”波彦又问。
“有!俺家原是颍川佃户,大王分田后,家里分了四十亩地。俺爹娘带着弟妹耕种,去年两季共收了一百多石粮,交了地税,还剩百来石!比从前给大族当佃户时多了一倍还不止!”
小兵越说越激动,“家里还养了两头猪,年底卖了换钱,给俺弟娶了媳妇!”
波彦听着,心中感慨。这正是新政成效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