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力道如同无形的巨锤，无视了它所有的防御和妖力，蛮横地透体而入！
它那庞大如山的身躯再也无法悬停，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被狠狠地从空中砸落！
轰隆隆——！！！
水柱崩塌，巨浪排空！
巨龟庞大的身躯划出一道凄惨的抛物线，重重地砸进宽阔的河道中心，激起的浪花高达十数丈，如同下了一场暴雨！
更滑稽的是，它落地时恰好是龟壳边缘着地，那恐怖的冲击力加上它自身的重量，竟然让它像个被顽童掀翻的玩具龟一样，整个巨大的身躯在水面上滴溜溜地旋转了好几圈。
然后……肚皮朝天地漂浮在了河面上！
眼睛也是滴溜溜的冒着金星。
四只粗壮的龟爪徒劳地在空气中划拉着，短小的尾巴也焦急地甩动，试图翻过身来。
但庞大的体型和光滑的龟腹让它的一切努力都显得如此笨拙而徒劳。
那副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妖气冲霄、威势滔天的凶悍？
只剩下一只被打懵了、翻了盖的可怜老龟。
秦明看都没看那在河中心无助打转的“龟丞相”，仿佛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恼人的苍蝇。
他身形一晃，已回到院中石案旁，仿佛从未离开过。
“大清早的，扰人清静。”
他嘀咕了一句，拿起菜刀，开始专注地将那块巨大的鲶鱼肉改刀成厚薄均匀的鱼排。
锋利的刀刃划过鱼肉，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起锅，烧热，倒入少许清亮的油脂。
油温渐升，冒出缕缕青烟。秦明将处理好的鱼排轻轻滑入锅中。
“滋啦——！”
鱼肉与热油接触的瞬间，美妙的声响和浓郁的鲜香立刻弥漫开来，迅速盖过了河风带来的水腥气。
鱼排边缘迅速变得金黄酥脆，内里的肉质则在高温下锁住了汁水，呈现出诱人的乳白色。
秦明耐心地用筷子翻动着鱼排，动作娴熟而专注，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普通修士吓破胆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两面都煎至完美的焦黄色，油脂在鱼肉表面欢快地跳跃，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最后，他捏起一小撮细盐，如同天女散花般均匀地撒在热气腾腾的鱼排上。
虽然做法简单到了极致，但顶级食材本身的风味被这恰到好处的火候和盐味激发得淋漓尽致。
俗话不是说的好吗，最高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
金黄的焦边，雪白多汁的内里，扑鼻的鲜香，让人食指大动。
“老爷，好香啊……”
小花不知何时已经钻到了厨房里。
小鼻子用力嗅着，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锅里的鱼排，完全被美食吸引了注意力，似乎暂时忘记了河里那个翻着白肚皮的“大玩具”。
就在秦明将煎好的鱼排盛入盘中，准备和小花开动时，河中心传来一阵剧烈的水花扑腾声。
“哗啦！轰隆！”
那只翻肚皮的老龟，终于凭借着短尾巴的奋力一撑和一只龟爪的拼命划水。
加上水流的一点帮助，无比艰难地把自己重新翻了过来。
巨大的头颅冒出水面，剧烈地喘着粗气，墨绿色的龟壳上那个清晰的拳印显得格外刺眼。
它巨大的血眼中还残留着惊惧和痛楚。
但当它再次看向岸边那个端着盘子、散发着鱼香的人影时，那点残存的怒火“噗”地一下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它下意识地就想缩头入壳，结果因为刚才翻身用力过猛，脖子似乎有点扭到，缩到一半就僵住了。
只能保持着半伸半缩的滑稽姿态，巨大的身躯在水里瑟瑟发抖，搅起一圈圈惶恐的涟漪。
秦明瞥了它一眼，招了招手：“过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河水的喧嚣，传入巨龟耳中。
河龟庞大的身躯明显一僵，眼中恐惧更甚。
它想逃，但想起那轻描淡写却又恐怖绝伦的两拳，四肢和尾巴都有些不听使唤。
最终，对那个可怕人族修士命令的恐惧，压过了对河底安全的渴望。
它只能认命地慢悠悠划动着四肢，带着一身狼狈的水迹，缓缓游到了靠近河岸的浅水区。
将巨大的头颅搁在岸边的湿泥上。
那对西瓜大小的赤红眼睛，此刻写满了惊恐和讨好，小心翼翼地瞅着秦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画风瞬间从狂暴凶兽变成了受气包。
它这三百年不是白活的，遇到打不过的，装怂求饶就好了。
秦明看着它这副怂样，也是有些无语。
刚刚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他拿起一块香喷喷的鱼排咬了一口，外酥里嫩，汁水丰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才看向河龟。
“我说老龟，你是不是脑子被水泡糊涂了？你好好看看，我吃的这是什么？”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晃了晃。
“鱼……鲶鱼……”
河龟瓮声瓮气地回答，灵魂之音都带着颤音。
“对啊，鱼！鲶鱼！”
秦明加重语气，“你呢？你是什么？”
“俺……俺是龟……”
河龟似乎有点明白秦明的意思了，眼神里透出迷茫。
“这不就结了！”
秦明差点被它的反应气笑。
“你一只龟，再怎么生，能生出一条鱼来？还义正言辞地说我吃了你孩儿？你这爹当得也太不讲究了吧？跨物种认亲？”
巨龟闻言，那巨大的头颅竟然微微低垂下去。
布满褶皱的颈部和脸颊上，极其人性化地浮现出一种……
不好意思的、讪讪的表情。
它巨大的眼珠左右乱瞟，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呃……这个……那个……”
河龟的声音吞吞吐吐，带着浓重的口音和难以启齿的窘迫。
“仙人……恁有所不知啊……俺……俺在这条大河里，活了三百多年了……从俺记事起，就……就没见过第二只像俺这样的龟……别说母龟了，公的也没见过啊！”
它抬起一只巨大的前爪，笨拙地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如果那部位算下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