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贤推开3601的门时，手里的“贤哥radio”录音笔还在滋滋作响，里面刚录完他新一期的深夜情感独白。玄关的感应灯“啪”地亮起，他正换鞋，就被突然窜出来的美嘉吓了一跳，录音笔差点脱手。
“曾老师！你可算回来了！”美嘉手里还攥着半颗草莓，果汁沾在嘴角，“快说说，你跟天宇大学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你当年总抢他的红烧肉！”
曾小贤扶了扶眼镜，一脸茫然地后退半步：“天宇？哪个天宇？哦——你说那个总爱在实验室拆东西的怪咖？”他突然拍了下额头，“想起来了！他现在怎么样？当年他把教授的咖啡机改成机器人，结果咖啡洒了一电路，还是我帮他背的锅！”
“背锅？”子乔从沙发上弹起来，手里的薯片撒了一地，“我就说你俩肯定有故事！快从实招来，是不是他欠你钱没还？还是你偷看了他的日记？”
“去你的偷看日记！”曾小贤把录音笔往茶几上一放，顺势瘫进沙发里，“当年我跟他是室友，就住在你们现在这栋楼的前身——那时候还是老式筒子楼，夏天热得像蒸笼，他总把实验室的风扇拆回来改装，说要做‘智能降温系统’。”
“结果呢？”悠悠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笔记本，活像个追更的记者，“是不是把宿舍淹了？”
“比淹了还绝。”曾小贤啧了一声，仿佛又回到那个闷热的夏夜，“他把风扇叶片换成了金属片，说这样风力大，结果半夜启动时，金属片飞出去，把对面女生宿舍的窗户玻璃砸了个窟窿！”
众人“哇”地一声，美嘉追问：“那你们被处分了？”
“处分？”曾小贤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还好我反应快，拉着他往楼顶跑，躲在水箱后面才没被宿管抓到。不过第二天全校通报‘某男生宿舍私改电器，危及女生安全’，没点名，但全楼都知道是我们屋干的。”
展博突然举手：“我知道！我爸当年是那个系的辅导员，说有个学生为了赔玻璃钱，连续吃了一个月的馒头咸菜！是不是天宇？”
“可不是他嘛。”曾小贤乐了，“那时候他特犟，说‘自己闯的祸自己担’，硬是不要我帮忙。我偷偷在他书包里塞火腿肠，他发现了又塞回来，还附了张纸条——‘曾小贤，等我把机器人卖了，请你吃十份红烧肉’。”
“十份红烧肉！”子乔眼睛发亮，“他兑现了吗？”
“还没等兑现，他就突然转学了。”曾小贤的语气低落下来，“那天我去上课，回来发现他床铺空了，桌上留了个机器人模型，还有张纸条，说‘风扇的钱我赔清了，红烧肉欠着，等我回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个褪色的机器人挂件，“喏，就是这个，我挂在包上挂了五年。”
“那他为什么转学？”美嘉追问，“是不是跟你吵架了？”
“哪能啊。”曾小贤摇摇头，“后来才知道，他爸的实验室出了事，全家都要搬到国外。他走得急，连手机都没来得及留。我那阵子总往传达室跑，就盼着他寄信来，结果等了三年，只等到一张印着国外实验室的明信片，背面画了个机器人，举着块牌子写‘红烧肉欠着呢’。”
“所以他说的‘抢红烧肉’是假的？”子乔有点失望，他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八卦。
“假的倒不是。”曾小贤突然笑了，“他这人看着闷，其实护食得很。有次食堂做红烧肉，他打了两份，我趁他去盛汤，偷偷夹了一块，结果他回来发现了，追着我绕操场跑了三圈！”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悠悠边笑边记：“所以天宇是个‘红烧肉控’？下次见面我得点十份，看他还护不护。”
“别光说吃的啊。”美嘉推了推她，“曾老师，他当年是不是也总拆东西？比如把你的收音机改成对讲机？”
“何止啊。”曾小贤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他能把我的闹钟改成会唱《爱情买卖》的，还能把鼠标拆了装个小灯，说晚上用电脑不费眼。最绝的是，他把宿舍的门锁拆了，装了个指纹识别，结果第二天我们全被锁在门外，他自己也忘了录指纹！”
“哈哈哈哈！”子乔笑得直拍桌子，“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果然是个拆家小能手！”
展博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曾老师，天宇说他大学时做过一个‘情感分析机器人’，能根据语气判断人是不是在撒谎，是不是真的？”
“真的！”曾小贤眼睛一亮，“那机器人长得跟垃圾桶似的，他天天对着它说话，问‘我今天帅不帅’，机器人总回答‘检测到80%的虚假成分’。有次我跟他说‘我喜欢你表妹’，机器人突然响了——‘检测到100%的真心，建议勇敢表白’！”
“结果呢？”悠悠追问，“你表白了吗？”
“被他搅黄了！”曾小贤一脸怨念，“他非说机器人出故障了，拉着我拆了半天，等我修好机器人，表妹早就跟别人看电影去了！”
众人笑得更欢了，美嘉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原来曾老师的情路坎坷，从大学就开始了！”
曾小贤假装叹气，心里却暖烘烘的。他当年总嫌天宇麻烦，嫌他拆东西拆到半夜，嫌他护食得像只小狼狗，可真当人走了，才发现宿舍空得发慌——没人半夜跟他抢风扇，没人在他录广播时突然冒出一句“这里应该加句冷笑”，连食堂的红烧肉都变得没滋没味。
“说起来，他当年还帮过我大忙。”曾小贤的语气正经起来，“我第一次主持校园广播，紧张得忘词，是他连夜做了个提词器，把稿子输进去，用小灯照着，就藏在麦克风后面。结果广播到一半，提词器短路，滋啦冒火星，吓得我差点钻桌子底。”
“那后来呢？”悠悠追问，“广播没搞砸？”
“没砸！”曾小贤挺了挺胸，“天宇突然冲进广播室，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边拆提词器边喊‘大家别慌！这是最新互动环节——猜零件！猜对了送红烧肉一份！’愣是把事故圆成了特色环节，那天的收听率创了纪录！”
展博若有所思：“所以他现在做创客工作室，是早就埋下的种子？”
“肯定是。”曾小贤点头，“他那时候就总说，要做‘有用的发明’，不是摆着看的。你看他现在做的柔性电池、便携热食器，全是能让人日子过得方便点的东西，一点没变。”
正说着，门铃响了。美嘉跑去开门，随即尖叫一声：“天宇！你怎么来了！”
众人齐刷刷转头，只见天宇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保温桶，笑着说：“听曾小贤的室友说他回来了，特意炖了红烧肉，来还当年的债。”
曾小贤猛地站起来，撞翻了身后的小板凳。保温桶被打开，浓郁的肉香漫了满室，天宇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像当年操场的阳光：“十份太多，先欠着九份，今天这份，算利息。”
曾小贤突然鼻子一酸，想说“你这迟到的红烧肉”，却被美嘉推了一把，差点撞进天宇怀里。
“快吃快吃！”美嘉把碗筷塞过来，“边吃边说！我还想听他把你收音机改成广场舞音响的事呢！”
天宇挨着曾小贤坐下，给他夹了块最大的肉：“那事我可记得，他听完广场舞音响，还说要在广播里加‘最炫民族风’的前奏……”
“哪有！”曾小贤红着脸反驳，筷子上的红烧肉却掉回碗里，溅了他一脸汤汁。
客厅里的笑声又起，混着肉香飘出窗外。曾小贤看着眼前熟悉的笑脸，突然觉得，当年欠着的哪是红烧肉，分明是一段没说够的时光——如今人回来了，债可以慢慢还，日子也能慢慢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