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重新翻整菜地时,指尖总不自觉地触到土壤里未散尽的能量余波。那是达拉姆暴怒时留下的痕迹,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这片土地上,也烫在她心里。
迪迦送来的番茄被她小心埋进新翻的土垄里。她蹲在田埂上数着幼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卡蜜拉不知何时站在篱笆外,手里捏着一支幽蓝色的花。
“这是暗影花,”卡蜜拉把花递过来,花瓣边缘泛着荧光,“种在菜地周围,能挡野兽。”
林晚星接过花,“谢谢。”她小声说,不敢抬头看卡蜜拉的眼睛。
卡蜜拉却忽然笑了,弯腰帮她把花插进泥土里。“迪迦倒是越来越像个农夫了,”她慢悠悠地说,指甲划过一片番茄叶,“以前他只会用能量烧光碍事的杂草,哪懂什么‘还能种’。”
“需要帮忙吗?”卡蜜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谢谢,不用了。”
“又谢我?”卡蜜拉忽然笑了,弯腰捻起一片番茄叶,指甲在叶片上轻轻划着,“你该谢迪迦才对。为了护着你,连达拉姆的面子都不给,他以前可从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话里的刺像藤蔓,悄无声息缠上来。林晚星攥紧篮子:“他只是不想滥杀无辜。”
“无辜?”卡蜜拉嗤笑一声,直起身时,眼尾的红痕亮得惊人,“在这片土地上,活着本身就是罪过。晚星,你太干净了,干净得像……不属于这里的光。”她刻意加重了“光”字,转身时裙摆扫过篱笆,带落几片枯叶。
林晚星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希特拉说过的话,黑暗巨人从不说废话。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不远处的视线里。
高崖之上,幽怜站在悬浮的水晶平台边缘,银灰色的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指尖轻划,空中便浮现出林晚星与迪迦相处的画面,从石屋里飘出的饭菜香,星空下交换的能量石,到菜地里无声的陪伴,每一幕都被清晰地记录在能量光屏上。
“一个来自未来的人类。”幽怜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身后的警备队员垂首待命,“能让黑暗巨人违背本性,倒是有趣。”
光屏上的画面切换,定格在迪迦挡在林晚星身前的瞬间。幽怜的目光落在迪迦紧绷的侧脸,眸色渐深:“他体内的光因子,比预想中更活跃。”
“队长,”旁边的队员低声请示,“需要清除这个变数吗?她似乎在影响巨人的决策。”
幽怜缓缓摇头,指尖轻点光屏,将林晚星的影像放大。画面里的女孩正蹲在菜地旁,小心翼翼地给刚发芽的幼苗浇水,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与这片充斥着能量与厮杀的土地格格不入。
“变数?”幽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或许是……契机。”
她转过身,水晶平台在脚下缓缓下沉:“去查清楚她的来历,以及她和迪迦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联系。记住,不要惊动他们。”
队员领命退下后,幽怜望着能量塔的方向,那里黑暗能量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光交织,像一场无声的角力。她想起关于未来的预言。
如果迪迦真的会走向光,那么这个突然闯入的人类,会是将他推向深渊的诱饵,还是……让他挣脱黑暗的钥匙?
无论如何,这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已经激起了她必须抓住的涟漪。
而此时的林晚星,对此一无所知。
林晚星的石屋第一次亮起了夜灯。是她用空间里剩下的LEd灯泡改的,微弱的暖光透过石窗,在旷野上投下一小片光晕,像茫茫黑暗里的一点星火。
迪迦就是在这时来的。他站在门外,黑色的披风沾着夜露,周身的能量波动比平时紊乱得多,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压抑的爆发。
“能……进来坐会儿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少了往日的疏离,多了几分不确定。
林晚星愣了一下,赶紧拉开门:“当然。”
石屋里弥漫着刚烤好的麦饼香。她下午翻出空间里的面粉,试着做了些粗粮饼,本想明天给卡蜜拉她们尝尝,没想到先迎来了不速之客。
迪迦坐在石凳上,目光扫过墙上贴着的现代星座图,那是她用炭笔临摹的,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每个星座的传说。他的视线在猎户座上停了停,那里被她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标注着“超古代的猎户座在这里哦”。
“在想什么?”林晚星端来一杯温热的草药茶,这是她用空间里的安神草煮的,气味清苦却能宁神。
迪迦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陶壁,紧绷的肩线似乎松动了些:“在想……战争的意义。”
林晚星没接话。她知道最近内战打得更凶了,反抗派的零星反扑从未停过,而迪迦似乎越来越频繁地拒绝参与清剿。白天她去据点附近拾柴时,听到几个黑暗战士在议论,说迪迦“心慈手软”,已经不配做他们的领袖之一。
“他们说你变了。”她轻声道。
“或许吧。”迪迦低头吹了吹杯里的热气,苦涩的药香漫上来,“以前觉得,力量就是一切。打赢了,就能定下规则,就能让所有人都服从。”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林晚星,“可你说得对,力量不该只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