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将那幅画仔细卷好,收进紫檀木画筒时,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没再纠缠轻衣的态度,只像往常般嘱咐下人备好早膳,便带着画去了丞相府——他要去给师父徐敬甫请安,顺便处理些公务,却没料到,这一去,竟让局势彻底失控。
徐敬甫早已察觉楚昭近来的异常。往日里楚昭处理公务从不含糊,可这阵子却总心不在焉,有时还会对着空处发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袖口,那是他动了心的模样。徐敬甫本就有意将女儿,徐娉婷许配给楚昭,见他这般,便多留了个心眼,派了人悄悄跟着楚昭,没过几日,便查清了缘由——自家徒弟竟日日往肖珏的将军府跑,还与肖珏那未过门的夫人纠缠不清。
楚昭刚踏进丞相府书房,徐敬甫便将一叠纸掷在他面前,宣纸散落一地,上面全是都督府的动向记录——从楚昭每日何时去、何时走,到他夜里留宿的细节,竟被查得一清二楚。
“你可知错?”徐敬甫端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指尖敲击着桌面,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我让你跟着我学谋略、掌权势,不是让你为了一个女人昏头,更不是让你去撬肖珏的墙角!”
楚昭心头一紧,弯腰去捡那些纸,却被徐敬甫喝住:“不必捡了!你以为你那点心思,能瞒得过我?”他起身走到楚昭面前,目光锐利如刀,“那轻衣是肖珏放在心尖上的人,你碰她,便是与肖珏为敌。如今肖珏在北境领兵,若是知晓此事,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恩师,我……”楚昭想辩解,却被徐敬甫打断。
“你什么都不必说。”徐敬甫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我早已派人去查过那女子,模样生得极好,性子却软,是个容易让人动心的。可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能留——她能让你失了分寸,将来也能让更多人为她疯狂,坏了我的大事。”
楚昭猛地抬头:“恩师,您想干什么?”
徐敬甫没答,只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两名黑衣护卫立刻进来,垂首听令。徐敬甫看向他们,语气不容置疑:“去将军府,把轻衣姑娘‘请’到府里来。记住,动作干净些,别让人看出破绽。”
“是。”护卫领命,转身就要走。
“恩师!不可!”楚昭急忙拦住,脸色发白,“轻衣她是无辜的,您不能动她!”
“无辜?”徐敬甫冷笑一声,一把推开楚昭,“她若无辜,怎会让你这般失魂落魄?怎会让肖珏为她放下军务?”他盯着楚昭,语气带着警告,“我告诉你,楚昭,这世上能让你放在心上的,只能是权势、是前程,绝不能是女人。这轻衣,我要亲自看着,绝不能再让她扰乱你的心思,更不能让她成为别人拿捏你的把柄。”
楚昭还想再说,却被徐敬甫的眼神逼退——那眼神里的狠厉,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知道,恩师一旦做了决定,便不会更改。
而此刻的都督府,轻衣刚梳洗完毕,正坐在窗边看着那盆海棠发呆。忽然,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房门便被猛地推开,两名黑衣护卫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便要上前抓她。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轻衣起身想躲,却被护卫牢牢按住手臂。她挣扎着,声音带着慌乱,“放开我!这是将军府,你们敢在这里放肆?”
“轻衣姑娘,得罪了。”其中一名护卫冷冷开口,“我家大人有请,还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轻衣心里一沉,瞬间想到了楚昭的恩师徐敬甫——除了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没人敢在都督府这般放肆。她知道,自己若被带走,后果不堪设想。情急之下,她故意放软了声音,眼底泛起水汽,语气带着哀求:“两位大哥,我只是个弱女子,从未得罪过谁,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求你们放了我吧,我……我还在等肖珏回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泛红,模样楚楚可怜。那两名护卫虽得了命令,可看着她这副示弱的模样,动作竟下意识顿了顿——这般娇弱的女子,实在让人狠不下心强行掳走。
可就在这时,为首的护卫忽然回过神,冷声道:“别跟她废话,大人的命令不能违!”说罢,便拿出一块帕子,捂住了轻衣的口鼻。轻衣只觉得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身处一间陌生的厢房。屋内陈设奢华,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她刚想起身,便发现门被锁死了。窗外传来脚步声,轻衣心头一紧——她知道,自己落入了徐敬甫的手里,而这位丞相的心思,远比楚昭更难揣测。
而此刻的丞相府书房,徐敬甫正看着楚昭,语气带着不容错辨的强势:“那女子我已安置好了,在你彻底断了念想之前,不许你见她。楚昭,你要记住,成大事者,不能有软肋。这轻衣,要么成为你的助力,要么,便只能消失。”
楚昭站在原地,拳头攥得发白。他知道,恩师这是要逼他做出选择——是选轻衣,还是选前程。可他心里清楚,以恩师的性子,若是自己执意护着轻衣,恐怕连轻衣的性命都保不住。
楚昭在书房外站了整整一个时辰,指尖反复摩挲着袖角——那是他从前克制对轻衣心思的动作,如今却成了权衡前程与她的挣扎。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徐敬甫的书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恩师,弟子……明白了。往后定以公务为重,不再念及其他。”
徐敬甫抬眼瞥他,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却没多说什么,只挥挥手让他退下。楚昭走出门时,脚步顿了顿,朝着轻衣被关押的厢房方向望了一眼,终究还是咬咬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以为只要暂时妥协,总能找到机会护住轻衣,却没料到,徐敬甫根本没给他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