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接口道，语气沉重，“而且，节奏在加快。第一起和第二起间隔两周，第三起和第四起只隔了四天。我们担心，下一个目标很快会出现，而且事态可能会升级。”
夏洛克走到张杰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智力燃烧散发的热量，“麦考夫给你的资料里，应该提过我最新的小爱好，网络犯罪、数据谜题。我怀疑这些死亡事件，与一个正在利用伦敦金融系统进行大规模洗钱和非法交易的跨国犯罪网络有关。他们在清除知情者、消灭障碍，或者......只是在炫耀他们的清洁工有多么高效。”
他顿了顿，“但这个网络藏得很深，他们的清洁工更是幽灵。常规调查就像用渔网捞水银。我需要一个能理解他们行话的人，一个能从那套职业性的残忍和精准中看出门道的人，一个......当需要采取非常规手段接触这个网络核心时，知道该如何行动，并且有能力行动的人。”
夏洛克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张杰的手上，那双手看起来修长有力，一看就知道不是易于之辈。
“华生是我最好的搭档，他的勇气和枪法无可挑剔，”
夏洛克难得地夸了华生一句，但马上转折，“但在面对这种级别的、完全蔑视常规道德和法律界限的专业威胁时，他的......嗯......军人的正直和规则感，有时会成为一种束缚。”
华生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默认了夏洛克的说法。
他知道夏洛克指的是什么，当对手不按任何规则出牌，甚至将杀戮视为日常业务时，有时需要一种以毒攻毒的思维和手段。
夏洛克重新看向张杰，“所以，张先生，夜枭先生。这就是我通过麦考夫，用那种......缺乏想象力的方式把你请来的原因。这个案子需要你的专业知识，对地下世界运行规则的直觉，对暴力行为的专业解读，以及，当我们需要沿着这条血腥的线索反向追踪，直至那个藏在阴影深处的核心时......你所具备的，那种能够潜入黑暗、并以黑暗的方式解决问题的独特技能。”
他微微歪头，最后问道，“现在，你怎么看？这些......”
他挥手划过头顶那些充满死亡气息的照片和地图，“......在你这位专业人士眼中，这像谁的手笔？或者，它让你联想到了什么？”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壁炉里偶尔木柴爆裂的噼啪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张杰身上，等待着他这个被强行卷入的杀手，用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视角，点亮这团笼罩在伦敦上空的迷雾。
事实上，张杰的脑子有点嗡嗡的，毕竟夏洛克的语速太快了，他得花一点时间来缓冲一下。
好一会儿，张杰的目光才扫过公告板上那些血腥的照片和复杂的线索，眼神依旧平静，但深处似乎有某种职业性的锐利光芒一闪而过。
张杰对这些案子了解并不多，毕竟他一直以来所经历的生活，不是在追杀别人，就是在被别人追杀的路上。他对地下世界这些人和事的了解是极少的，但这并不影响他对这些有自己的看法。
夏洛克和华生看到的是某种仪式或者是某种宗教的信仰之类的，但张杰看到的是有人正在根据不同的人不同的年龄进行测试。
是的，张杰眼里能够看出的是测试，而非什么仪式。
测试什么呢？
当然不可能是测试杀人的手法，而是在进行某种药剂测试。这个时候，张杰猛然想起自己曾遇到过的毒蜂贝拉，那个家伙曾经告诉过自己，教授非常擅长制毒。
可问题是，现场所反馈的这些并不像是制毒现场，或者说是试毒现场，但这也许就是其中的一个环节而已。
表面上看起来只有4个人死了，但背后恐怕不止是4个人，只不过这4个人被故意抛出来，大概是为了满足下他的某一种变态的心理吧。
不过一想起毒蜂贝拉所说的教授，张杰猛然想起自己在第一次踏入大陆酒店的时候所看到的那个家伙，他叫谁来着？
哈里斯！
是的，因为在后期的时候，张杰也曾去了解过这个教授的一些经历。这个教授的所有资料都显示他是一个极其血腥黑暗的家伙，甚至有吃内脏的习惯！
曾经，张杰一度把这个哈里斯教授和Kh那一帮家伙放在了一起，因为那一帮家伙也是有食人的癖好！
不过现在看来，食人只不过是他最小的毛病而已，他喜欢看上自己的猎物之后，再慢慢的吃掉。
制毒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但把毒药制造出来之后需要什么呢？
当时需要临床试验，通过观察试验品的反应来推断药物的可行性和进度。
随后，张杰便将目光投向了夏洛克和华生，他平静的说道，“有没有可能这些人只是试验品呢？”
这一番话瞬间就在华生和夏洛克脑海中炸响！
试验品！
不得不说，张杰这个角度为夏洛克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野。
在这之前，他一直往宗教或者是某种仪式上去推断，或者是某种模仿别人杀人的手法上去推断，但张杰提出的这个新的思路，他的确有往这方面思考过，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被他给否决。
“实验品吗？这是一个有意思的角度，或许我应该再好好想一想。”
夏洛克的声音低沉下去，他猛地坐回那张有些破旧的沙发，身体前倾，双手指尖相抵，形成一个尖塔状，抵在下唇。
他的眼神瞬间失去了焦点，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空气，投向了某个由数据和线索构成的思维宫殿深处。
客厅里陷入了绝对的寂静，只有壁炉里木柴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窗外持续不断的、细密的雨声。
华生和张杰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夏洛克进入那种他们熟悉的、近乎入定般的思考状态。
夏洛克的嘴唇开始无声地翕动，偶尔会蹦出几个模糊的词语碎片，语速极快，如同高速运转的处理器在进行内部数据交换。
“......毒素残留......非标准化......代谢速率异常......伤口......不是致命伤......是......标记？不，是......采样点？......对！采样点！观察窗口！”
他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但迅速又黯淡下去，陷入更深的思索。
他忽然站起身，几乎是扑到那块巨大的公告板前，手指在一张张尸检报告和现场照片上飞速划过，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