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复瞬间发出了一道“嗯”的疑惑声。
李见素立刻紧张道：“江复教授，有发现不对劲吗？”
体内除了在外昏迷的闻人敛，其他三人同时也跟着紧张起来。
江复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病人，又看了眼李见素：
“你确定他被另外一只鬼恟夺舍了？”
而不是四只？
但也不对。
一般情况下，鬼恟夺舍异变者，最重要的方式就是入侵精神识海。
江复之前也见识过鬼恟夺舍异变者的情况，所以他的判定方法大多都是查看精神识海。
如果精神识海被完全摧毁，那确认是被鬼恟夺舍无异了。
甚至有些厉害的鬼恟，还能在摧毁主人的精神识海后，自己再建立一个精神识海。
所以一旦一个人体内拥有两个及其以上的精神识海，就会被判断成夺舍。
可他现在却看到了一个让他难以理解的现状。
一个完全没有崩塌的精神识海，和四个魂体？
有精神识海在，也就意味着四个魂体并非鬼恟，起码不是杀死了这具身体后，钻进这具身体的。
但是一个人体内居然有四个魂体……
据他所知，每个人的精神识海都会排斥别人的精神识海。
因为死而复生后，生成精神识海，便是释放异能的独有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鬼恟夺舍时，原主人的精神识海就会被摧毁，因为鬼恟和原主人两人的异能不同，会造成排斥。
而且如果一个人连续两次死而复生，那也是经历过精神识海摧毁并重构，才能让两个异能同时存在于一个异变者的体内。
这都是在今天之前，他摸索出并坚信的有关精神识海的知识。
可是现在……
四个魂体在一个精神识海里平静地相融，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当李见素描述完两人见面之后发生的事情后，江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可能事情没有他和见素想得那么简单。
江复有些迟疑不决，最后他还是隐瞒了刚刚看到的东西，毕竟如果按照见素所说的，他要清理掉三个魂体，才能找到见素的命定人。
但是一想到一个精神识海里居然平稳地装载着四个魂体，江复突然有一种直觉——
就算最后留下一个魂体，也不见得就是见素要找的那个人。
“我没发现什么异常。但你刚刚所说的情况确实怪异，或许那个夺舍的鬼恟不简单，我联系一下院长。”
原本听到“没发现什么异常”时，王蛰狠狠松了口气。
然而等到最后听到要“联系院长”的时候，王蛰瞬间傻了眼：
【完蛋了！！！！林正衡，计蒙，我们都要完蛋了！那可是长晦，别说清理掉外面的闻人敛了，估计我们三个也够呛能活下来。】
最后王蛰直接放弃了挣扎，双腿一蹬，开始摆烂：
【呵呵，爱咋滴咋滴吧。】
在听到江复说要联系长晦，李见素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只占据男人身体的鬼恟这么强大吗？
从江复打电话给长晦，到长晦出现在实验室，不过十分钟时间。
其中这九分半，还是因为江复一直没有联系上长晦造成的。
江复和李见素对长晦的凭空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们找我？”
在听到长晦声音的一瞬间，体内三人的呼吸都凝滞了。
“这名异变者的身体有些问题，所以想请您来看一下。”
江复恭敬道。
在看到病床上昏倒的男人后，长晦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他伸出手，一道白色雾气从他手中冒出，然后笼罩到闻人敛的周身。
下一秒，体内的三人发现周围的环境安静下来，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三人面面相觑。
“师父，您之前说的另外一个木铎就在他的手上。可是银木铎只会在这个人昏迷的时候才会响。等他醒过来后，银木铎就没动静了，所以我怀疑他被鬼恟夺舍了。您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长晦无声叹了口气。
“你的命定人不是他。”
李见素怔愣了一秒，迟疑道：“您的意思是，银木铎失效了？”
“不是。他的体内有其他的魂体不错，但并非夺舍而来。”
“不是夺舍？那……”
“所以我不能帮你剔除其他的魂体。”
李见素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她摸了摸腕间的银木铎，问道：
“那他什么时候能出现？”
“大概……等其他的魂体死亡吧。当他有完整意识的时候，你的银木铎会发生响动，那就是你的命定人。”
所以她要等一段时间，等这个身体的意识出现吗？
没关系，她等得起。
李见素朝病床上昏睡的男人看了一眼，说道：“好。师父，这次麻烦您了。”
她迟疑了一下，发现长晦没有离开的迹象，然后鞠躬道：“那，师父，我先走了。”
长晦点头。
李见素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男人，最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当李见素离开实验室后，江复走到病床前，准备拔掉那些机器。
“先不用。”
江复惊讶地看向长晦：“院长，您是想检查他的身体吗？”
他并没有告知长晦看到四个魂体的事情，因为他知道，长晦一定看出来了。
“不是检查，是剥离魂体。”
江复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可是刚刚您对见素说的，不是要等魂体自然死亡吗？”
“他的体内有四个魂体，我要剥离的，只是其中一个。”
长晦看向昏迷中的闻人敛。
每个人身上都有许多条因缘线。
这种因缘，会随着人类之间的接触，变得紧密起来。
正如李见素手中的银木铎，这种恟器本就吞噬了无数因缘，最后炼成了连接李见素和命定人之间的双声铎。
而此时昏迷在病床上的男人，他周身的因缘线，却多的有点可怕。
虽然有着无数因缘线，可是每一条都发散的厉害，而且痕迹很淡。
和其他人周身的因缘线不同的是，那些线条并非一个个独立的两点一线，而是无数网状物往外延伸。
乍一看，这些因缘线像是表示着他和很多人都有一些联系。
可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网状物的最外围，那些连接的因缘线居然在断掉和连续之间变化着。
上一根断了后，就会有另外一根连上最边缘的网状物。
长晦清楚，当闻人敛走在人群中的时候，那些网状因缘线的最外围会时刻变化，却没有一条因缘线是痕迹深刻的。
所有人对闻人敛的意义，不过是雁过无痕。
发现昏睡的男人是闻人敛的时候，长晦便明白过来——
闻人敛并不喜欢这具身体，他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