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回来了!”
“是守军哥的车!”
“快快快!都出来!长河一家到了!”
呼啦一声,原本聚集在门口的人群像潮水般涌了过来。
不仅如此,更有许多人从陈长河家的院子里,甚至是从隔壁邻居家里跑了出来。
男女老少,乌压压一大片,带着欢声笑语,顷刻间就将两辆商务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车子几乎是被这热情的人潮“抬”着,缓缓停在了家门口。
车门还没打开,外面已经是一张张挤在车窗前、洋溢着热情和好奇的笑脸。
孩子们蹦跳着,努力想透过车窗看清里面。
老人们拄着拐棍,眯着眼笑着。
壮年们则大声地打着招呼,轻轻拍打着车窗。
陈长河掏出准备好的香烟,脸上带着无奈又感动的笑容,率先推开车门。
“长河!”
“哎呦!咱们陈庄的大明星回来啦!”
“长河哥!你可算回来了!”
更加热烈的声浪瞬间将他淹没。
他刚一站定,就被无数只手拉住、拍着肩膀,掏出来的一盒香烟瞬间便被瓜分殆尽。
“叔,伯,大爷,婶子,哥哥嫂子们……大家伙儿都还好吗?”
陈长河一边努力维持平衡,一边笑着大声回应,又从兜里掏出几盒烟,直接递给身边的人,让他们帮着散烟。
“好!都好!托你的福,咱们陈庄村现在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裕村了!”
“长河,你在外面干的那些大事,咱们天天都能在电视上、报纸上看到!给咱们老陈家,给咱们陈庄村争了大光了!”
“我就说嘛,长河这小子从小就看出来不一般,那是有大出息的!”
“瞧瞧这气派,这稳重劲儿,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赞扬声、感慨声、回忆往昔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真挚的乡情和宗族的骄傲。
另一边,沈麦麦抱着陈曦刚一下车,同样陷入了“重围”。
相比于男人们那边的喧闹,女人们这边更是充满了对孩子毫不掩饰的喜爱和惊叹。
“麦麦!快让三奶奶看看孩子!”
“哎哟喂!这小宝贝蛋儿!长得可真水灵!这眉眼,像她爸,这嘴巴,像麦麦,真是挑着爹妈的好处长!”
“瞧瞧这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这孩子一看就聪明,瞧这眼神,多亮!”
“麦麦,一路累坏了吧?快,屋里暖和,赶紧抱孩子进屋!”
如此热闹的阵仗,就连生性大方外向的陈曦都被弄得有些懵。
她的小脑袋埋在妈妈怀里,又忍不住偷偷抬起大眼睛打量着周围这些陌生又热情的面孔,小嘴微微张着,似乎被这乡村特有的、毫无保留的热情给镇住了。
孙秋巧和郭英也被老姐妹们团团围住,问长问短。
“秋巧,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回在家多住几天吧!”
“郭英,云海市那边日子习惯不?还是咱们村里自在吧?”
陈守军和沈文山停好车,忙着从后备箱往下搬运行李,立刻有几个本家的年轻后生抢上前来帮忙。
“守军叔,文山叔,我们来!这点活儿哪用您二位动手!”
“就是就是,你们歇着,让我们来!”
现场一片混乱,却又充满温情。
这是一种在城市里难以体会到的、基于血缘和地缘的、最质朴也最深厚的情感联结。
陈长河看着这一张张熟悉或略带陌生的、洋溢着真诚笑容的脸庞,心中暖流涌动。
无论他走得多远,站得多高,这里始终是他的根。
“行了行了——”
此时,一道洪亮的声音自大门口响起。
只见陈强他爸、村长陈守财面向喧闹的人群,挥舞着手臂,提高嗓门喊道:“人都看到了!长河一家子坐了一天车,也累了!都散了吧,让他们先进家歇歇脚,喝口热汤!明儿个,咱们再好好唠!”
在他和几位长辈的劝说下,热情的人群才终于开始慢慢散去。
但依旧有不少人跟着陈长河一家人进了家门。
年纪大、辈分长的,都进了屋里,在主屋的沙发上、椅子上坐下,继续拉着陈长河和陈守军说话,话题离不开陈长河在外的成就、家乡的变化,言语间满是自豪与关切。
年轻一些的,聚在院子里,兴奋地议论着。
妇女们则不论老少,一窝蜂地随着抱着孩子的沈麦麦和孙秋巧、郭英钻进收拾好的卧室里,争着抢着看陈曦这个城里来的“洋娃娃”,房间里充满了惊叹和欢笑的声音。
这样的热闹氛围足足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茶水续了一壶又一壶,瓜子皮嗑了一地,大家伙儿才在陈守财再三的提醒和劝说下,意犹未尽地陆续离开。
等到最后一位乡亲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陈家偌大的院落才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陈守财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笑着对陈长河一家人说:“长河,知道你们今天回来,路上肯定吃不好,你大娘刚才带着咱们村几个妇女,借着你们家厨房,已经把晚饭给拾掇出来了!都是家常菜,你们赶紧趁热吃一口,暖暖和和地歇着!”
“大爷,太辛苦您和大娘了!”
陈长河看着为自己家忙前忙后、额头上还带着汗珠的陈守财,感谢道:“也替我谢谢几位帮忙的婶子嫂子,为我们想得这么周到。”
“嗨!自家人,说这客气话干啥!”
陈守财大手一挥,浑不在意,“你们能回来过年,咱全村都高兴!这点小事算个啥?行了,你们快吃饭吧,我也回去了。”
说着,他招呼了一声正在帮忙归置最后一点杂物的陈强,父子俩一起离开了。
关上院门,隔绝了外面的寒气与喧嚣。
屋里空调开得足,暖融融的,与记忆中老家冬天阴冷的感觉截然不同。
一家人围坐在重新收拾过的餐桌旁,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家乡菜。
炖得烂糊的肉块、自家灌的咸香腊肠、金黄喷香的炒鸡蛋、还有一大盆冒着热气的羊肉汤……简朴,却充满了最温暖的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