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空无一物的双手，轻轻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撑不住……炼假成真的力量虽强，却终究不是自己的，经不起这般全力催动。”
说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火云丹，丹丸入手温热，还残留着淡淡的灵气——这场与伪仙的缠斗，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林欣欣提着相机快步跑过来，刚到周平身边就扬起脸，眼底还带着打赢后的雀跃：“周平！我们赢啦！那怪物终于被解决了！”
可话音刚落，她的目光落在周平手中的火云丹上，想起那只鼻尖沾着霜花的赤狐，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声音也低了几分：“可惜……小狐狸还是没了。”
周平见她眼眶微微泛红，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肩膀，语气放得柔缓：“别太难过。生老病死、意外横祸本就是常态，谁也没法预料下一刻的危机——自然界的生灵修行更是难上加难。”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有师父引路、天赋又好的修士，百年内或许能有所成；可这些山野精怪，没有五百年的苦修，连稳固灵智都难，期间要躲天灾、避人祸，稍有不慎就可能殒命。”
说着，他抬手拂去林欣欣发间的草屑，声音里多了几分安抚：“再说我们自己，也没有真正安稳的地方——连这深山里都藏着那样的怪物，可只要我们在一起，总能应对过去。”
林欣欣听着他的话，慢慢点了点头，伸手攥住他的衣袖，指尖的力道渐渐松了些——虽仍为赤狐惋惜，可身边人的陪伴，终究让这份难过淡了几分。
周平将火云丹小心收进符袋里——赤狐已殒，这枚丹丸终究是它百年修行的结晶，既是极品珍宝，随意丢弃可惜，留着总比落入旁人手中要好。
“没想到居然有两三百年前的老怪物，还存世。”
回去的路上，林间晨雾尚未散尽，林欣欣忽然想起什么，偏头问道：“周平，以后咱们能拿到的道具肯定会越来越多，你说……会不会有能复活古代先贤的道具？要是真有，那些人该复活吗？”
周平脚步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清醒的淡漠：“华国人总有些崇古的念头，觉得‘古代的就是好的’，先贤说的话就一定对。可那些先贤再伟大，也只是旧时代的人——真把他们复活过来又能怎样？他们懂现在的世界吗？懂我们手里的道具、走的修行路吗？不过是些跟不上时代的残党，除了被人捧着当‘古董’，根本做不了什么实事。”
他抬眼望向远处晨光中的山林，语气更添了几分笃定：“与其盼着复活旧人，不如自己往前走。新世界的规则不是他们定的，能撑起这片天地的，也不会是那些活在过去的名字——终究是我们这代人的事。”
林欣欣听着，用力点了点头，眼底的好奇渐渐变成认同：“你说得对！旧时代的再好，也比不上咱们自己闯出来的新世界！”
与周平这边着眼当下不同，他的好哥们林夕正一头扎在过去的痕迹里，不遗余力地寻找着旧时代的遗存。
此刻，他站在魔都安亭的废弃火车站里。生锈的铁轨早已被杂草吞没，远处的站台塌了大半，唯有角落立着一块石碑——从前碑旁还架着台吊机，后来吊机被拆走，只剩这块石碑孤零零地守在这里，浑身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把碑面遮得严严实实。
林夕拨开缠得密不透风的藤蔓，指尖拂去碑上的尘土，底下的石台终于露了出来。可看清上面刻的字时，他原本带着几分怀古的神色，瞬间凝住了。
石台上的字迹虽有些模糊，却仍能辨得清晰：【最强烈抗议魔都sw重重阻挠我们上jGm行动！！！！】
四个感叹号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砸在眼前这荒芜的废弃车站里。
林夕望着这行带着旧时代激烈情绪的文字，再看看周围断壁残垣、草木疯长的死寂，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古国往事多如雨啊，可谁能想到，这荒草丛生的石碑下，还藏着这么一段滚烫的过往。”
一边是被时光掩埋的、带着抗争怒火的旧迹，一边是如今人去楼空、只剩草木疯长的荒芜，强烈的反差让空气里都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意味。
…………………………
魔都永福园陵记
魔都永福园陵的风里带着几分肃穆，松柏枝叶轻晃，滤得日光也添了层沉静的调子。张爱玲立在一方墓碑前，身姿清癯却挺拔——她身着一袭墨色暗纹旗袍，领口与盘扣处绣着几缕极淡的银线，不张扬却衬得衣料垂坠如流水，恰好勾勒出她纤细的肩线。发髻挽得一丝不苟，仅用一支素银簪子固定，鬓边垂落的几缕碎发被风拂动，又被她抬手轻轻拢回。指尖握着一把素色竹骨遮阳伞，伞面半斜着，既挡住了头顶的日头，也让她垂眸时的侧脸隐在一片柔和的阴影里，眉梢眼底是化不开的沉静。
她缓缓弯下腰，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周遭的安宁，将怀中那束黄色康乃馨稳稳放在墓碑前。花瓣舒展，明黄的色调在满园的素净中既不突兀，反倒透着股温软的敬意——姑姑张茂渊待她视如己出，这份“感激与怀念”的花语，正是她此刻心绪最好的寄托。
墓碑上刻着两个名字：张茂渊与李开弟。这是一座合葬墓，姑姑与姑父因迟来的爱情相守，虽无子嗣，却也得了“生同衾、死同穴”的圆满。想来，这墓该是李开弟与前任亡妻的女儿所操办，才让这份迟暮姻缘有了最终的归处。
张爱玲从随身的包里取出纸巾，指尖捏着纸角，细细擦拭着墓碑上的薄尘。公墓虽有专人定期打理，但许久无人专程探望的角落，终究还是落了些岁月的痕迹，透着几分难掩的清冷。
她擦得仔细，连碑文中细小的刻痕都未曾放过，仿佛这样，就能替许久未归的亲人，多陪陪长眠于此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