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心头发沉,这老怪物的实力,比他预想的还要恐怖。
他不敢有半分迟疑,趁黑雾稍滞的空隙,一把攥住林欣欣的手腕,拉着她向后疾退。
几乎是脚刚落地的瞬间,黑色巨手就“轰”地砸在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地面被抓出五道深沟,碎石飞溅。
“五雷符,小友倒有些手段。”干尸孙汝邪的笑声从黑雾后传来,带着几分嘲弄,“年纪不大,家底倒厚,只可惜——全用错地方了。”他枯爪一扬,黑色巨手消散无踪,“你当我是那些怕雷的精灵邪祟?本座乃世间罕见的陆地真仙!”
“这么多年了,也难怪没人记得我的名号。”孙汝邪缓缓抬起头,眼窝中幽光闪动,语气带着几分自得,“约莫两三百年没现世了……本座孙汝邪,师承烟霞散人,修的是钟吕丹法一脉的金液还丹法门,当年在这山中得机缘,尸解成仙!”
他话音陡然转厉,枯瘦的身躯竟透出几分压迫感:“尔等见了仙人不跪,还敢用符箓攻击?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仙凡之别!”
话音未落,他再次拍出一掌,这次的灰雾比之前更浓,竟凝聚成两只黑色巨手,一左一右,像铁钳般朝周平和林欣欣夹来,连退路都封得死死的。
周平和林欣欣隔断带上竹蜻蜓,拉伸高度飞到了空中,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周平熟悉道教,开始思考这人是否真是仙人。
孙汝邪,没听说过。
烟霞散人要是真听过真名叫做孙教鸾。《金丹真传》并是他所创。
周平曾经也拜读过。这本书是他的个人修行参悟,系统阐述内丹修炼九节次第,包含筑基、得药、结丹、炼己、还丹、温养、脱胎、得玄珠、赴瑶池全过程。
书中明确提出“补气筑基”“阴阳相补”等修炼原则,并收录《葫芦歌》《明道歌》等丹诀。
其丹法强调“坎离颠倒”“铅汞配合”,主张通过“法财鼎器”“侣伴黄婆”完成修炼,属钟吕丹法体系脉络。
周平对其中的观点有赞同也有否定。
就比如“补气筑基”“阴阳相补”“坎离颠倒”“铅汞配合”,“法财鼎器”“侣伴黄婆”!
又是巨大的谬论,让人不敢苟同。
周平心中再清楚不过——这确实是钟吕丹法的核心主张,讲究以阴阳调和、外物辅助完成修炼。
可越是细想,他心底的疑虑就越重:其中“补气筑基”“阴阳相补”的道理还算贴合正统丹法,可涉及“铅汞”“鼎器”的部分,却早已偏离正道,满是歪门邪道的影子。
铅汞本是剧毒之物,若真按他说的“配合”修炼,不被毒死已是万幸,哪里谈得上成仙?这分明就是邪修的路数!
更荒谬的是他说自己“尸解成仙”。周平暗自思忖:尸解之术虽在修仙典籍中留有记载,却是最偏门诡谲的法门,即便真能成道,也绝不该是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浑身皮包骨,透着一股腐朽的腥气,哪有半分仙人的清灵?
况且,若真已修成地仙,按常理早该飞升天界,或是隐于秘境修行,怎会滞留凡间,还为了一枚火云丹对精怪、一个炼炁士和凡人痛下杀手?
种种疑点在脑中闪过,周平心中已有定论:这孙汝邪哪里是什么陆地真仙,分明是走了邪路的修士!怕是为了强求长生,夺人精气、窃人气运,硬生生把自己炼成了这具保有自我意识、却早已脱离人道的干尸怪物!
周平一边借着树木的掩护躲闪着攻击,一边在心里快速盘算:这孙汝邪怕不是自己都信了那套“成仙”的鬼话!既是邪修,按说阳雷该是他的克星,可方才的五雷符竟半分作用都没有,眼下符纸也所剩无几,再这么耗下去,迟早要出事。
“轰隆”一声,一道灰雾掌风擦着他的衣角劈在树干上,木屑飞溅。一旁的林欣欣刚躲过攻击,见那怪物在地上张牙舞爪,忍不住朝下面扮了个鬼脸,脆生生地嘲讽:“略略略!还说自己是仙人呢——哪个仙人不会腾云驾雾啊?有本事你飞上来打我们,在地下瞎吼算什么本事!”
这话瞬间戳中了孙汝邪的痛处,他气得枯爪乱挥,攻击频率陡然加快,灰雾掌风密密麻麻地朝两人袭来:“飞行法器?本仙确实没有!但等打死你们,你们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
他虽不能真正飞天,却能借着树木凌空踱步——只见他纵身一跃,踩着树梢向上窜了几十米,枯爪几乎要抓到林欣欣的衣角!周平心下一紧,连忙拉着林欣欣再次拔高,两人踩着更高的树枝稳住身形,看着下方仍在疯狂追来的孙汝邪,一时竟没了退路。
周平在密集的掌风中辗转腾挪,脑中飞速思索对策,目光扫过身旁的林欣欣时,忽然眸光一动,似是想到了破局之法。
趁着一道黑色巨掌劈空、灰雾尚未散尽的空档,他猛地飞到林欣欣耳边,压低声音快速说了几句。林欣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重重点头,不再恋战,转身朝着远处的山林快速飞去。
孙汝邪见林欣欣逃走,却毫不在意——他此刻的目光死死锁在周平身上,枯眼中满是贪婪:“逃一个也无妨,本仙的目标本就是你这炼炁士!待吸干你身上的炁,看你还怎么撑!”
话音落,他攻势陡然加剧!
一道又一道黑色巨掌从地面升起,如乌云压顶般朝周平袭来,掌风带着刺骨的腥气,几乎封死了所有退路。
周平不敢有半分迟疑,足尖点着树枝连连后退,有时实在避无可避,只能迅速掏出金刚符贴在身上——符纸金光一闪,堪堪挡住巨掌的冲击,却也让他手臂震得发麻。
这老怪物的实力实在强得离谱!
远程雷符伤不了他,近战更是自寻死路,若被那枯爪碰到,后果不堪设想。
周平一边躲避,一边紧盯着远处林欣欣消失的方向,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撑到外力赶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