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弟子接过玉牌，灵力一扫，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讶，随即了然。
她抬眼，隔着朦胧的轻纱，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纤细的身影——
这就是那个被圣子殿下短暂“关注”过的凡人侍从？那个金系天灵根天才，一跃成为内门弟子的萧琉铮……？
虽然不是亲传弟子，但已经足够引人注目，毕竟——那只是个炼气期。
看着他头上那顶明显不凡、能隔绝窥探的灵器帷帽，女弟子王霜宁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处境和意愿。
于是她压下好奇，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动作麻利地开始登记：“好的，稍等。”
她一边操作，一边自然地问道：“种子种类不少，有偏好吗？另外，你有能用的储物袋吗？种子需要妥善存放。”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让殷玄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隔着轻纱，他用力点了点头，连声音都带上了轻快：“有的！兄……”
他猛地顿住，意识到在外不能暴露关系，连忙改口，“萧师兄给过我一个。”
“那就好。”王霜宁笑了笑，没有追问。她不仅快速将几包不同种类的灵植种子和一小袋灵土递给他，还额外拿出一本薄薄的、图文并茂的册子，“这是《灵植初阶养护手札》，上面记载了这些种子的习性、浇灌要点，你拿回去看看，或许有用。”
她顿了顿，看着眼前这个安静的身影，语气真诚地补充道：“只是……养护灵植，若有灵力温养，效果会更好，也更省力些。当然，我不是说你不行！”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连忙解释，声音带着点歉意，“只是这样，你可能需要付出更多的心血和努力，要更仔细些。”
隔着轻纱，王霜宁似乎感觉到对方笑了。
那是一种很轻、很柔和的情绪波动，即使看不清面容，也让人莫名觉得美好，她不由得也弯了弯嘴角。
“谢谢……这位师姐，”殷玄的声音带着真切的感激，他珍重地将册子和种子一起收进储物袋，“我会努力的，很努力。”
王霜宁看着他那份认真的劲儿，心里莫名软了一下。
她想了想，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用灵草茎秆折叠成的翠绿纸鹤，递了过去：
“这个凡人也能用，注入一点点意念就能飞。你……你若是种花时遇到什么实在不懂的难题，或者……嗯，总之，有事可以来找我。”
她指了指纸鹤，“它会带你找到我。”
殷玄看着那只精巧的纸鹤，有些踌躇。
萍水相逢，这位师姐的善意让他受宠若惊，却又本能地感到不安，怕欠下人情，更怕给兄长惹来不必要的牵连。
“拿着吧，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王霜宁看出他的犹豫，不由分说地将纸鹤塞进他手里。
殷玄正想再次道谢，一个带着明显轻佻和恶意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哟，王师妹，这是谁啊？戴着个破帽子神神秘秘的？”
两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青年晃了过来，为首一人眼神不善地在殷玄身上扫视，最终落在王霜宁脸上，语气酸溜溜的，
“怎么，看不上我赵某人，倒是对一个……啧，连点修为波动都感觉不到的小白脸这么殷勤？”
另一人也嗤笑道：“就是，藏头露尾的，怕不是见不得人吧？”
殷玄的身体瞬间僵住，刚刚感受到的暖意顷刻间被冻结。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攥紧了手中的纸鹤和储物袋，帷帽下的脸色煞白。
恐惧和巨大的自厌感汹涌而来——
他又惹麻烦了！才出来这么一会儿！
王霜宁脸色一沉，挡在殷玄身前，怒视着来人：“赵武！李二！你们嘴巴放干净点！这里是任务堂，轮不到你们撒野！他是萧琉铮师兄的……”
“师姐！”殷玄猛地出声打断，声音带着哀求。
他不能！不能把兄长的名号在这种场合下抬出来！
兄长正在闭关，绝不能因为他的事分心，更不能因此被这些小人记恨！
他宁愿自己受辱，也不能给兄长添麻烦！
王霜宁被他这一声喊得一愣，回头看向他。
隔着轻纱，她看不清殷玄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慌和无助。
那双隐约透出的、仿佛蒙着水光的眼眸，让她心头一窒，想骂他懦弱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她想起了他的身份——
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凡人，在这弱肉强食的圣地，他的恐惧和退缩，或许……才是生存的本能。
她的沉默，在赵武和李二看来，却成了心虚和默认。
“哈！萧琉铮？”赵武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恶意的嘲讽，“就是那个刚入门就巴结上圣子、靠着天灵根一步登天的‘天才’？怎么，他的杂役就高人一等了？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也配让王师妹你……”
“也配让你在这里狂吠？”
一个平静无波，却带着刺骨寒意的声音，打断了赵武的叫嚣。
殷玄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普通杂役服饰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出现在了他身侧不远处。
身形挺拔，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此刻正冷冷地扫过赵武和李二。
是叶野，殷玄认出了他。
可是，他不也只是一个杂役弟子吗？
怎么敢这样对待两个外门弟子？
哪怕才入了圣地不久，殷玄也深刻的明白，这里的等级有多森严。
赵武和李二的态度也让人玩味，他们嚣张的气焰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僵住，脸上的嘲讽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愕、忌惮甚至……恐惧的神色。
“叶……叶师兄？”
赵武的声音明显低了许多，甚至带上了谄媚和慌乱，李二更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