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不好了!勃兰登堡人正向我们这边挺进!”刚坐下来歇了没多久的沃依切赫就又被那满脸焦急的斥候给叫了起来。
开始还有些不相信的沃依切赫将信将疑的起身,随即黑压压的打着红鹰旗的勃兰登堡军赫然映入眼帘。
望远镜的镜筒中,凶神恶煞的勃兰登堡人全然一副要把他们生吃活剥的恶鬼模样,让沃依切赫这个脾气好的都不禁有些恼火:“这些勃兰登堡人是不是魔怔了?!专盯着咱们打啊!这么看不起我们?!”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这支精锐的波兰皇家军团呢。
有科涅茨波尔斯基的骑兵跟在勃兰登堡军身后,沃依切赫可不觉得他们会害怕勃兰登堡人,他当即下达命令,让刚休息没多久的波兰士兵们重新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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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波兰军已然重振旗鼓,用排布整齐的方阵开始迎接勃兰登堡军的冲锋了。
士兵们疲惫的端着枪口,缓慢推进,按照惯例,勃兰登堡军大概也会到一定距离后停下前进的脚步转成方阵。
惯例是互相枪毙,但此刻,格里芬可懒得再用所谓的惯例去跟你打了,只听格里芬一声令下,勃兰登堡军的进攻步伐即使在进入波兰军的射击范围后也依旧没有丝毫减缓,反而越来越快。
看到这一幕的沃依切赫紧忙下令开火,但冒着炮火,勃兰登堡军却依旧不停,他们要直接冲入敌阵进行白刃战。
“不好,长官!勃兰登堡人直接冲过来了!”
“我看到了!快快快!丢弃火枪,快速抽刀作战!”
由于17世纪火枪的射击距离十分有效,因此“排队枪毙”的最佳距离是100米上下,再远,那即使射中了也基本没有什么杀伤力了。
也因此,如果真是要不计伤亡的冲进敌阵进行白刃战,其实整个的冲锋过程是非常短暂的。
这不,沃依切赫刚下达应对的命令,勃兰登堡军便已然近在眼前了。
于是,原本还打算前后夹击勃兰登堡人的波兰皇家军团此刻已经与勃兰登堡人打的难舍难分,两军掺混在一起,难分彼此。
而看到这一幕的沃依切赫也反应了过来“不好,这样的话老将军的骑兵就没有发挥的空间了,他是故意的!”
可想到这一点又能如何呢?他同样无法阻止如今这种情况的发生。
当科涅茨波尔斯基的骑兵赶到时,勃兰登堡军和波兰皇家军团已然打的难舍难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面对这一抓马的情况,饶是科涅茨波尔斯基也一时之间有些无计可施。
但如今的情况却没有给科涅茨波尔斯基犹豫的时间了,波兰皇家军团本就因为一路上的埋伏减员严重,刚才又与勃兰登堡军拼杀一阵,就算没有具体的统计数据也能估计此时波兰皇家军团的人数最多也就一千人左右。
若是再有所迟疑的话,恐怕波兰皇家军团就要“绝种”了。
科涅茨波尔斯基的急迫,周围一众将官也是看在眼里。忽然,有一人思考片刻向科涅茨波尔斯基建言到:“将军,我等下马血战!”
骑兵下了马其最大的优势也就被其自动放弃了,但若是骑马入阵,杀错了人还算小的,冲入人堆到时候连人带马一齐被困住绞杀在乱战之中,那才叫真的元气大伤。
无奈的稍作权衡,科涅茨波尔斯基还是下达了下马步战的命令。
而骑兵到来的信息同样也被正在混战的两波人得知,波兰一方自然激动于援军的到来,而勃兰登堡一方,在看到科涅茨波尔斯基后,格里芬的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
本身就是为了引骑兵上钩,他们才冲过来白刃战,如今猎物咬在钩上,格里芬索性也就不装了——“全军听令!敌将科涅茨波尔斯基正在身后!取其首级者官升三级,赏金封爵!!杀!!”
随后,事先就与格里芬通好气的各级军官们齐齐下令,一转攻势,上千勃兰登堡军立马将兵锋转而指向新加入战场的科涅茨波尔斯基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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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是前后夹击的收割者,却不曾想,如今他们这些下了马的骑兵刚一进场便立马成为了勃兰登堡军的主要围攻目标。
而科涅茨波尔斯基,这个带头冲锋的老将更是一下子成为了整个战场的众矢之的。
这位老将军眼中,一个个原本还跟波兰皇家军团打的有来有回的勃兰登堡士兵,一回头看见他后,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一样,狂叫着就我自己身边冲。
波兰人也察觉出了勃兰登堡人的目标就是他们敬爱的老将军科涅茨波尔斯基。看着蜂拥而上的勃兰登堡军,他们也顾不得眼前的敌人,而是同勃兰登堡人一样,不顾一切的就要向着科涅茨波尔斯基冲去,势要守护住这位波兰柱石。
如果能从俯视的视角看向这两波人,那他会看到一堆黑压压的不断涌动的人头都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般挤着,冲着如同被暴风眼吸引了一般奔向科涅茨波尔斯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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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兰登堡人在整场战役里就如同一条泥鳅一样,打乱了波兰人所有井井有条的布置——如果勃兰登堡不是像疯了一样冲上去跟波兰皇家军团混战,那现在的局势就应当是三明治一般分明,波兰人将如同两片外围的面包片前后死死的夹击住勃兰登堡这片被包围的培根。
可随着勃兰登堡人这么一闹,整个战场就变成了肉酱与豆泥的混合,再难区分彼此。
处在风暴眼中的科涅茨波尔斯基更是如此,不断向他面前涌来的,不光有奔着取他人头的勃兰登堡人,还有挤着冲着要来守卫他的波兰士兵。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将无时无刻都在面对着数十人的围攻或守卫。他不断大叫着下达命令,不断的用仅剩的一点力量挥舞着佩剑。
乱战开始了。
科涅茨波尔斯基一开始还能分清局势,但渐渐的,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的士兵们在他面前死去,然后又会上来另一批士兵挤到他的面前,渐渐的,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大脑也开始变得麻木,对他感官刺激最大的已经不再是眼前的刀剑,而是右手手臂肌肉的酸痛。
科涅茨波尔斯基并不高,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让他视线仅仅局限于眼前的混乱,无法窥探全局做出准确的判断,只能在混乱的战局中随波逐流。
现在科涅茨波尔斯基有些后悔,自己作为一名统帅为什么要亲自下场,如今士兵们甚至都没办法接收到他的命令,整个战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更糟糕的是,长时间奔袭所积压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科涅茨波尔斯基突然脚下一软,踉跄一下,差点坐到地上,显然,这名老将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他再也没有力量招架的住四面八方想要取他性命的刀剑,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身前的波兰士兵们能够挡住冲他袭来的攻击。
但乱军之中,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安全,即使科涅茨波尔斯基始终有些十数人的保护,可当一把不知何处挥砍而来的亮刃闪烁在科涅茨波尔斯基模糊的视线后,一切终究还是迎来了最后的结果——科涅茨波尔斯基身上那喷薄的血液。
科涅茨波尔斯基仅仅感受到一股带着微微刺痛的暖流划过他那苍老的皮肤,然后伴着视线的愈加模糊与渐渐泛黑,嘈杂的乱战中科涅茨波尔斯基静默的瘫倒在波兰库亚维的荒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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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波兰篇将会随着科涅茨波尔斯基的死而很快迎来尾声,后续会把视野逐步拉回柏林以及维也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