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内心充满了问号和懵逼,他家大少爷,这位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什么时候对这种毛茸茸、软乎乎的小动物感兴趣了?还要指定黑色?这画风也太诡异了吧?!
但陆承枭的命令不容置疑,阿武压下满腹狐疑,恭敬应道:“是,大少爷,我马上去办。”
当天下午,一只纯黑色、胖乎乎、眼睛湿漉漉像葡萄一样的小奶狗就被送到了陆承枭面前。小家伙似乎有些怕生,缩在铺着软垫的篮子里,小声地“呜呜叫着。
陆承枭挥退了阿武,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那只小狗。他盯着那只小黑狗看了许久,眼神复杂难辨。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知情人都大跌眼镜的决定——他没有回他常住的别墅,而是直接带着这只狗,回到了蓝公馆隔壁那栋别墅。
当晚,时序、贺晏、沈聿这几个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让他们惊掉下巴的一幕——
陆承枭,那个有严重洁癖、气场能冻死人的陆承枭,居然挽着衬衫袖子,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正蹲在客厅昂贵的地毯上,面前放着一个婴儿洗澡盆!而他手里,正动作有些笨拙却又异常小心地,给那只湿漉漉的小黑狗洗澡!
他手里拿着宠物专用的沐浴露,眉头微蹙,似乎生怕力道重了弄疼小家伙,又怕洗不干净。水温和,他用掌心轻轻揉搓着狗狗身上的泡沫,那专注的神情,比他看几个亿的合同还要认真。
时序手里的车钥匙差点掉在地上,贺晏夸张地揉了揉眼睛,沈聿则推了推眼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卧槽,阿枭,你......你受什么刺激了?”时序忍不住开口:“这哪儿来的小玩意儿?你还亲自给它洗澡?”
陆承枭连眼皮都没抬,专注于冲洗狗狗身上的泡沫,声音平淡:“买的。”
“哥,你什么时候喜欢养狗了?还是这么……奶的?”贺晏也凑过来,觉得不可思议。
陆承枭没有回答,只是用毛巾小心翼翼地将洗完澡的小狗包裹起来,动作轻柔地擦干它身上的水珠,那细致的程度,简直比对待亲生孩子还要耐心周到。
沈聿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这栋距离蓝公馆极近的别墅,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但他没有点破,只是看着陆承枭那看似冷漠,却在对待小狗时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近乎笨拙的温柔,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或许,这只突如其来的小黑狗,并不仅仅是一只宠物。它承载着某个男人无法言说的思念,无法弥补的遗憾,和一份深埋心底、只能以这种曲折方式表达的……无声爱意。
温予棠本是来找贺晏,没曾想撞见这么一幕,脚步瞬间钉在原地,惊讶地挑了挑眉。她探头望去,只见那只小奶狗正舒服地眯着眼,浑身湿漉漉的毛发,显得更小了,像一颗会动的、沾了奶盖的煤球。
“呀!”温予棠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小家伙,长得好像黎黎现在养的那只‘煤球’啊,简直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温予棠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视线从狗狗身上移开,狐疑地落在陆承枭线条冷硬的侧脸上,一个问题脱口而出:“陆总,你什么时候有闲情逸致养狗了?该不会……是想弄来送给黎黎的吧?”
陆承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很快就给小奶擦干。
他的沉默,在温予棠看来等同于默认,她心直口快的毛病立刻就犯了,带着几分“我早就看透你”的了然,以及为朋友打抱不平的义愤。
“我说陆总,你现在想起来要追回黎黎,靠一只狗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语气笃定,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你最好也别去打扰他了,你们都离婚了,桥归桥路归路,黎黎现在跟段暝肆在一起,不知道过得多好、多幸福!”
“幸福”两个字,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精准地捅进了陆承枭心上最脆弱的地方。
几乎是一瞬间,客厅里原本因小狗而存在的些许温馨荡然无存。一股凛冽的低气压以陆承枭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他依旧蹲在那里,背脊僵硬得像一块冷铁,侧脸的线条绷得死紧,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几乎能让空气结冰。
一旁原本在看热闹的贺晏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他一个箭步上前,猛地从身后捂住温予棠还在喋喋不休的嘴,压低声音求饶般道:“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哪壶不开提哪壶!”
温予棠被他捂得闷哼一声,用力掰开他的手,不服气地瞪大眼睛,声音因为激动反而更响亮了:“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啊!他们都离婚了,黎黎离开你之后过得风生水起,这不是好事吗?凭什么不让人说!”
“咔嚓”一声细微的轻响,陆承枭手中给狗擦身的毛巾,似乎承受了某种巨大的力量。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起身。
那一刹那,整个客厅落针可闻,连那只不懂事的小奶狗都似乎感受到了这可怕的寂静,缩在毛巾里不敢再动弹。
谁都不敢再说话,只剩下无声的压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声细微的“咔嚓”轻响,如同冰面裂开的第一道纹路,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陆承枭站起身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压迫感。他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像是骤然卷起了西伯利亚的寒流,冰冷、锐利,又翻涌着被触逆鳞的滔天怒意。他没有看贺晏,更没有看温予棠,目光毫无温度地落在虚空中某一点,仿佛多给一个眼神都是浪费。
客厅里落针可闻,连空气都似乎被冻结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那只还没取名的小奶狗似乎也感知到了这可怕的气氛,在他掌心微微发抖,发出细微的、呜咽般的声音。
温予棠被这实质般的低气压慑住了片刻,但想到黎黎如今明媚的笑容,那股子护短的劲儿又顶了上来。她硬着头皮,声音比刚才小了些,却依旧坚持把话说完:“……我说的是事实。陆总,放手吧,对你们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