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串很快好了，周奕阳举着两大把，像举着胜利的旗帜，挤回到林薇身边。
“快尝尝！老刘家烤串，大学城一绝！”他递给她一串烤得焦香、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眼神亮晶晶地期待着。
林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她平时极其注重饮食健康，对这种路边摊食物向来敬而远之。
但在周奕阳殷切的目光下，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浓郁的香料混合着肉香瞬间在口腔中炸开，带着微微的烫意和恰到好处的辣度。是一种简单而直接的味觉冲击。
“怎么样？没骗你吧！”周奕阳得意地自己也撸了一串，吃得毫无形象。
“还行。”林薇语气平淡，却不由自主地又咬了一口。
周奕阳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更加兴奋起来：“走！那边还有臭豆腐、烤冷面、冰粉……今天必须让你都体验一遍！”
他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场，拉着林薇在各个摊位间穿梭。他似乎跟很多摊主都认识，嘻嘻哈哈地打着招呼。
林薇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用夸张的语气跟摊主砍价，为了几块钱争得面红耳赤，成功后又像个孩子一样得意地朝她眨眼睛。
这种感觉很新奇。她身边的人，无论是下属还是对手，对她无一不是恭敬、畏惧或算计。
已经很久没有人，如此简单直接地、只是因为“开心”而和她相处。
周奕阳买了一份冰粉，非要和她分享。透明的冰粉上铺满了山楂碎、花生碎、葡萄干，淋着红糖水。
他笨拙地舀起一勺，递到林薇嘴边：“尝尝，甜的，解辣。”
林薇看着他沾了点酱汁的嘴角，和他那双清澈得几乎能一眼望到底的眼睛，忽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微微低头，就着他的手吃下了那勺冰粉。冰凉爽滑，甜意一直沁到心底。
“好吃吧？”他笑问，然后又自然地就着同一个勺子也吃了一口。
林薇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远处忽然传来欢呼声，夜空中炸开一簇绚烂的烟花。虽然转瞬即逝，却足以点亮整个夜空，也照亮了下方面带惊喜的年轻脸庞。
“嘿！还有烟花！今天什么好日子！”周奕阳兴奋地指着天空。
林薇抬起头，五彩斑斓的光在她清澈的瞳孔中闪烁、湮灭。喧嚣的人声、食物的香气、夜空中不时绽放的花火……
这一切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廉价却无比真实的浪漫。一种她早已遗弃在成长路上的、微不足道的快乐。
她甚至暂时忘记了林氏，忘记了顾承宇，忘记了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明枪暗箭。
只是在这一刻，感受着这份久违的、带着烟火气的轻松。
周奕阳看着她微微扬起的嘴角和眼中难得一见的柔和光芒，一时竟看呆了。
他忽然安静下来，低声说：“林薇，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应该多笑笑。”
林薇闻言，嘴角的弧度微微敛起，但眼底那丝微光并未立刻熄灭。
她没有回应，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喧嚣的人群和遥远的夜空。
这份轻松，如同偷来的时光，珍贵，却也短暂得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