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酒店。
硝烟与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随着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护卫在唐墨渊精准而凌厉的一击下轰然倒地,李响才终于得以喘息。
他抬手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大堂。
这一战,可谓惨烈。
他们一路从三楼激战至一楼,狂暴的气劲与元能冲击使得精致的大理石地板碎裂不堪,昂贵的墙纸被撕裂,裸露出内部的砖石结构,甚至有几处承重柱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整个大堂宛如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
李响心里快速盘算着:这笔天文数字般的装修费和赔偿金,治安局肯定是跑不掉的冤大头,不过SIb作为直接参与方和受益方,多少应该会帮忙分担一些吧?
只希望上头别扣他工资就好。
两名随行的SIb外勤人员相互搀扶着,气息萎靡,唐墨渊那件标志性的白色风衣早已不知在激战中飞去了哪个角落,此刻他身上仅余一件沾染了灰尘与血污的黑色战术背心,以及一件被划破数处的长袖作战服,紧贴着他精悍的身躯。
酒店厚重的玻璃大门被从外面推开,早已待命多时的医护人员和后续增援的暴恐处置队治安官鱼贯而入。
他们训练有素地开始清理现场,小心翼翼地将受伤的人员——包括那几位力战而竭的SIb干员以及少数幸存但都因重伤动弹不得的暴恐治安官抬上担架,迅速转移。
门外,闻讯赶来的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长枪短炮早已架设完毕,一见有人出来,立刻骚动起来,试图冲破治安官们组成的警戒线。
“这位长官!请问里面的恐怖分子已经被彻底清除了吗?”一名眼尖的记者趁着空隙,高声喊住了正低头快步、试图避开镜头的李响。
李响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且权威:“嗯。虽然我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经过我方人员的奋力作战,所有负隅顽抗的暴乱分子已被全部击毙,现场威胁解除。”
他言简意赅,确认了结果,却隐去了过程的具体惨烈。
“能请您透露一下行动的具体细节吗?比如对方的人数、火力,还有您方是如何突破的?”记者不依不饶,话筒几乎要递到李响脸上。
“具体细节……”李响语塞了一下,脑海中快速闪过刚才的战斗画面。
说实话,面对那些实力强悍、至少是大武师级别的护卫,他这位主要依靠格斗技和一条元能义体手臂的治安官精锐,其实算是出力最少的。
正面硬撼大武师,对方随手一击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他更多是游走在战团边缘,利用地形和精准射击进行干扰,为唐墨渊他们创造必杀的机会,这种“打辅助”的经历,实在不怎么光彩,也不便对外详说。
‘对了,唐墨渊他们呢?’
李响下意识转头寻找,很快便在稍远处的救护车旁看到了那几位SIb成员的身影。
他们似乎有意无意地背对着记者们的镜头,唐墨渊更是微微侧身,让医护人员处理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也巧妙地避开了可能的拍摄角度。
李响心下明了,SIb虽然并非完全隐秘的地下组织,但其成员大多不喜欢暴露在公众的聚光灯下,那会给他们及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个,不好意思,具体行动内幕涉及机密,我无法在此刻告知。”李响收回目光,对着记者正色道,“过段时间,治安局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届时会将可以公开的细节如实告知各位。”
说完,他不等记者再追问,迅速转身,朝着唐墨渊他们的方向快步走去。
“喂喂,都围在这边干嘛?散了散了,伤员需要休息,现场还需要勘查!”李响挥着手,如同驱赶苍蝇般,将几个还想凑近采访唐墨渊等人的记者挡开。
唐墨渊转过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低声道:“谢了。”
李响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分内工作。倒是你们,辛苦了。要不是你们三位SIb的高手坐镇,估计我们就算侥幸找到了那名‘信使’,也根本按不住他……”他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敬佩与后怕。
就在李响与唐墨渊等人低声交谈,稍作休整之际,一辆通体漆黑、线条硬朗、明显经过特殊改装的武装越野车,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地滑行到酒店门前的临时管制区。
它的出现,与周围闪烁的警灯、喧嚣的人声显得格格不入。
副驾驶位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王海鸣那张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锐利的面孔。
他的目光扫过略显狼狈的众人,最后落在唐墨渊身上,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都搞定了?”
李响见到是他,立刻回答道:“那必须的,黑哥!有三位SIb的大拿相助,想失败都不行啊!”他的语气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被这辆越野车吸引,尤其是那副陌生的外国车牌,以及驾驶座上那个戴着宽大墨镜、看不清面容,但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驾驶员。
“话说黑哥,这车的牌照怎么是外国的?还有这位司机兄弟是……?”
王海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迅速打断了李响的追问,语气带着不容置疑:“这些……等回治安局再说。那名‘信使’已经在车上了,我们先行一步,后续交给你们收尾。”
话音刚落,不等李响再开口,车窗便已迅速升起。
黑色的越野车发出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没有丝毫停留,缓缓驶离了依旧混乱的酒店门口,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
治安局,特殊招待室内。
白荣荣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身上紧紧裹着一条治安局提供的灰色薄毯。
她被王海鸣安置在这里后,他就匆匆离开了,只留下她一个人面对这陌生的环境和死里逃生后难以平息的惊悸。
她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电子钟,红色的数字显示着:20:31。
强烈的困倦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高度紧绷的神经在确认安全后骤然松弛,带来了生理上的极度疲惫。
但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她不能睡,至少现在不能,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甚至关乎生死的事情,必须要求助王海鸣。
如果他真的如她所猜想的那样,是那个神秘部门SIb的人……那或许,他就是唯一能帮她摆脱目前困境的希望。
与此同时,位于大楼另一侧的审讯室内,气氛则截然不同。
冰冷的白炽灯将房间照得一片惨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血腥的味道。
李响和王海鸣隔着一张金属审讯桌,看着被牢牢固定在特制“忏悔椅”上的萧盛天。
此时的萧盛天,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脸色苍白,眼神涣散,身上昂贵的西装破烂不堪,沾满了污渍和干涸的血迹。
“黑哥,能撬开的都撬开了,口供记录在这里。”李响将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记录本递给王海鸣,压低声音道,“包括你刚才特意追问的,关于他们可能藏匿某些特殊‘物品’的位置信息,他也吐出来几个可能的地点,需要后续核实。”
王海鸣接过记录本,快速浏览了一遍,眼神锐利如鹰。
他合上本子,点了点头:“嗯,辛苦了。接下来就等SIb分部那边派人过来,将这家伙押送往特殊监狱收监。以他犯下的这些事,后半辈子就在那铁窗里好好反省吧。”
说完,王海鸣起身,准备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房间。
对于萧盛天这种背叛信仰、危害国家的渣滓,他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走的瞬间,身后却传来了萧盛天嘶哑而诡异的声音:
“王海鸣……我没有叫错吧?”
王海鸣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眼神冰冷地俯视着椅子上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怎么?事到如今,还想跟我套近乎,玩老同学那一套?呵,不好意思啊萧盛天,从你选择踏上星神会这条邪路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再无同窗之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