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外面冷。”
耗子拿着大氅走到廊檐下,披到坐在那里发呆的林安平身上。
“嗯、”林安平笑着望了他一眼,扯了扯大氅,“你们都下去歇息吧。”
“是、爷您也早点歇着,别坐太晚了。”
林安平点了点头,菜鸡将一杯热茶放到他一旁小案上后,便跟耗子一道走向柴房。
魏季魏飞哥俩在将灶房收拾干净后,也回到了西房躺下。
林安平独坐廊檐下,身披大氅,双手将茶杯握在手心里,神色平静望着雪花片片落入院中。
“今个小年夜,爹、儿子想您了.....”
......
南凉的夜,静悄悄。
山风吹的树枝轻轻摇曳。
南都城,是南凉的王都,坐落在群山环绕之中。
城中比较偏僻的一条胡同内,一座墙边满是竹子的小院内,抖动的烛光还在闪动。
院子不大,却很雅致,房子的结构基本以竹子为主,石径小路弯弯曲曲。
光亮正是从书房传出,书房之中还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林之远身着一袭灰色长袍,斜坐在灯火下,聚精会神翻阅着手中书本。
忽然眉头皱了一下,放下书本起身走到窗户边。
推开窗户望向夜空,看的是家的方向。
眼中浮现愧疚、思念各种复杂之色,口中轻声呢喃。
“平儿...”
此刻距离小院几十步距离外,一头黑色小毛驴驮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小老头,正不紧不慢朝小院方向溜达着过来。
毛驴在竹院门口停下。
“呃..啊...”
一声驴叫,骑驴的老头迷迷瞪瞪睁开双眼,打量了一下眼前宅子,随后跳下了毛驴。
“别叫!吵醒邻居就不好了。”
焉老头拍了一下毛驴脑袋,上前抬起一只手轻轻拍打院门。
小院中除了林之远,还有几个仆人。
除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贴身仆人,余下的全是南凉人
院门响了两三遍,林贵才睡意惺忪,打着哈欠出门房。
林贵就是林家原本的仆人,也是之前在矿山送信的那个家伙。
在林之远进了南凉之后的半个月后,也进了南凉,继续跟在林之远身边服侍左右。
“谁啊?大半夜的敲什么?”林贵说句话打一下哈欠。
院门被林贵拉开一条缝,缝隙中一头驴一个老头,四只眼睛齐刷刷与他对视。
“焉..”林贵急忙将院门打开一半,压低嗓门,恭敬站在一旁,“老神仙快请进。”
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焉老头路过他身边被传染,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劳烦给驴喂点吃的。”
“老神仙放心。”
林贵牵着毛驴走到院中角落。
三下五除二拴好毛驴,便领着焉老头去书房。
“老爷,”林贵站在书房门口,“焉老神仙来了。”
门内一阵响动,接着房门快速拉开,林之远一脸惊喜望着焉老头。
稳定了一下情绪,给了林贵一个眼神,林贵躬身快步离开。
“焉神医,快、里面请。”
“林大人别来无恙。”
焉老头随意拱了拱手,抬脚进了书房,林之远左右看了几眼,将书房的门掩上。
林贵一步三晃走到东边院墙,又一步三晃走到西边院墙,每次都贴在墙边竹子缝隙处聆听了一会。
随后便折了几根新鲜竹枝走向小黑驴,连带竹枝竹叶放到毛驴面前。
黑驴看了看地上竹枝竹叶,又抬头望了望林贵。
“呃..啊...”
低叫了一声,然后曲腿卧在地上,并将驴头扭向一边。
林贵挠了挠头,“驴不吃竹子吗?”
毛驴没有搭理他,而是将头埋的更深。
书房中,林之远神色特别激动,又是让座又是倒茶。
“林大人别忙活了,老夫不渴,还是快坐下吧。”
“哎哎..”林之远坐到椅子上,却有点坐不住,“焉神医,你这是从哪来?从江安城吗?你见过平儿吗?平儿他...”
问到最后林之远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双眼更是红了一圈。
“林大人,一下问这么多,你等老夫喝口水....”
林之远急,焉老头却不急,说是不渴,却是端起茶水悠悠抿了一口,
林之远是急,他暗骂自己不该沏茶,现在就想把焉老头手中茶杯夺走。
喝了两口,焉老头不急不躁放下茶杯,这才看向林之远。
“林大人瘦了..”
林之远,(σ`д′)σ!他想诀人!
“有劳焉神医挂念,”告诉自己是斯文人,林之远讪讪笑了一下,“不知焉神医是否见过平儿?”
“见倒是见了..”
林之远面露喜色。
“唉...只不过不在江安城见的。”
林之远神色一变,立马紧张起来,“那在何处见的?平儿?平儿是不是出事了?”
“那倒是没有,令郎好着呢。”
那你叹鸡毛的气?!!!林之远一脸郁闷瞪着焉老头,大有下一刻开骂的架势。
焉老头瞥了他一眼。
咦?!林之远情绪有点不对啊。
索性没有再卖关子,竹筒倒豆子一口气说了出来。
“令郎从京都去了边关方野城,而且还进了军营,更是屡屡立功,现在身居校尉之职,想来林大人也知古拉变新野,其中令郎功不可没。”
“林大人绝对想不到他跟谁一道去的吧?也不知他又结识了谁把?”
林之远张嘴,焉老头不等他问直接开口。
“也不知令郎怎么就和老国公的儿子小公爷凑到了一块,便是两人一道去的方野,后来皇上派二皇子征伐古拉,令郎更是与其相识,后面更是相交甚深...”
焉老头一口气说完,这才又端起茶杯。
说了这么多,够林之远慢慢消化的了,他坐那老神在在慢慢品起了茶。
别说,这南凉的茶叶,味道属实不错。
林之远怔怔坐在那里,表情也是不断变化,口中更是自言自语。
“平儿竟然去了北关..,还认识了小公爷..还有二皇子...立功.....”
说到北关,满是担忧,说到黄元江,满是不解,说到二皇子,些许惊讶。
最后全部化作欣慰,不是欣慰儿子结交了权贵,也不是欣慰儿子立了功。
而是欣慰儿子平平安安,种种来看,儿子的痴傻应当是好了,可以照顾自己了。
“好、好、平儿长大了..长大了...”
林之远趁焉老头不注意,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