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
雪动、
衣袍动、
唯有风雪中的人不动,双方无声盯着对方,杀意慢慢凝聚...
风吹起林安平的发丝,衣角在风中“沙沙”作响,他双眼微眯,隐含锐芒,扫过眼前的数十道身影。
十三四个人穿着各异,高矮、年龄参差不齐。若是菜鸡在这里,定会说又是“江湖人”。
什么江湖人,不过是一些被朝廷清剿的流寇山匪余孽罢了。
其中一个出家人倒是让林安平没有想到。
不过很快便释然,和尚毕竟是和尚,非汉华本土教类,不修清净也是正常,民间更有传闻,有的和尚行男盗女娼之事。
从庙门出来到现在,大概已过了十几息时间。
段九河动了,也只是手动了,只见他手掌轻轻一按黑木匣。
木匣便自动一分为二打开,一柄没有剑鞘的黑柄长剑显现出来。
剑为双刃剑,剑长三尺二寸余,宽约一寸余,乌黑剑脊雕有饕餮纹路。
剑刃散发着幽光,一片雪花飘至剑刃,无声化作两半飞走。
“尔等一而再截杀朝廷官员..”
段九河手握上黑色剑柄,他的声音依旧不大,淡淡透着清冷。
“老夫给你们两个选择,死或者自裁谢罪,”
话音落下,他身上长袍风中鼓动,浑身杀意尽显。
“哈哈哈哈....”
“老东西要笑死人..”
一个络腮胡汉子走到前面。将先前扛在肩膀的大刀重重插进雪中。
“呵呵....老子只给你一个选择!自己拿剑抹脖子,省的老子动手!”
当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段九河握着的长剑动了。
长剑向前一个弧度划上夜空,带起一片白色雪雾。
雪雾将要散尽时,段九河已到了络腮胡身前两步。
“操!”络腮胡没想到一个老头速度会这么快,惊慌之余,双手拔出大刀,想也不想就在周身抡个半圆。
只因他看到段九河的一瞬间,便感受到了冰冷杀意,那是死亡的味道。
络腮胡挥刀,段九河提剑。
刀半圆未满,便听“嗤”的一声,那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风雪之中,这道声音略显轻微,旁人没听清,络腮胡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听的他为之肝颤了一下。
刀停,一阵风吹过,络腮胡身子抖了一下。
感觉胸前有一丝温热,不由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棉袍已破开,内里白絮飞出,与空中飘飞的白雪夹杂在一起。
紧接着,肉眼可见破口处的白絮被红色浸染...
“嘶...”
与此同时,一股钻心之痛袭遍他的全身。
他表情逐渐变的痛苦扭曲,抬眼看向眼前的段九河。
“你..”
“咕咚..”喉咙里一口逆血涌入口中。
“哇..”一口鲜血吐出,将脚下的白雪消融一片。
“嘭!”整个人直直砸到了段九河面前。
再观段九河,对此一幕面无表情,单手握着长剑,剑尖斜指,一滴血珠将将滑至剑尖。
“啪嗒、”血珠滴落。
落在洁白雪地之上,宛若寒冬腊月的腊梅树,盛开了一朵娇小梅花。
“现在,你们没有选择了..”段九河抬起长剑,直指眼前数道身影,“吾请诸位赴死!”
一句话说完,便没有多余的废话,脚下扬起一片雪尘,就冲了出去。
“噌..”林安平从剑鞘拔出了剑。
双目微凝,也朝这边人群冲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和尚身上。
倒不是他认识这个和尚,而是就想先干他,没别的原因。
和尚无禅杖,使的同样是剑,本欲与众人一道围攻段九河,余光瞥见林安平冲他而来,嘴角勾起一丝残忍,迎向了林安平。
“叮...”
两人手中剑瞬间碰撞到了一起。
一招后,各退半步。
“阿弥陀佛...施主就是林安平吧,”和尚念了一声佛号,“贫僧借林施主脑袋一用,不知可否?”
“否你大爷!”林安平回骂,他是真不待见这个出家人,“聒噪!”
有时候话本也没有说错,反派总是废话太多。
林安平可没空和他闲聊,段九河那边可是对着数十人呢,林安平再提剑上前。
“叮叮..铛铛...”
两剑不断碰撞,星星火花四溅。
和尚的招式过于花哨,林安平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招招致命,全是战场上杀敌攻法。
数十下后,林安平寻了对方一个空机,手中剑自下往上一挑,直接将其手中剑挑飞了出去。
没了剑,那还不是任由宰割,林安平岂能错过这个机会。
至于跟对方说些狂言豪语什么的,他可不是话本里的侠客,不会整那么矫情一出,趁其病要其命方为正道。
“歘欻欻....”剑挥了没几下,和尚便狼狈躲闪。
身上大小多了几道伤口,冲着自己剑落的位置跑去。
林安平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把手中剑甩了出去,长剑直直冲其后心刺入。
上前“扑哧”一声拔出长剑,压根没有犹豫就去段九河那里帮忙。
原本的十几个人,此刻就剩下四五个了。
且四五个人早有了退意,在林安平加入后,更是边应付边后退。
拉开五六步距离后,几乎同时转身就跑。
“咻咻咻....”
还没待林安平追上去,便听到几声划破夜空的啸声响起。
“啊!啊!”
“干你娘的!有埋伏!啊!”
紧接着,便是几道惨叫声响起。
魏季魏飞,耗子菜鸡四人各自提着手弩,大摇大摆从树后走了出来。
“你们几个?”
林安平疑惑看了四人一眼,又转身看了一眼仍合上的庙门。
“爷、别看了,”魏飞挠了挠头开口,“俺们从后窗翻出来的。”
“爷,您和段大爷出来的时候,俺们几个就醒了,”魏季踢了踢脚边尸体,“只不过怕贸然加入影响段大爷的发挥,便悄悄绕过来堵后路了。”
缓缓走来的段九河嘴角抖了抖,斜了四人一眼。
自己一把老骨头了,搁这拿他当小伙子使唤呢?
“爷、”耗子有些心虚开口,“跑了一个,那人跟个猴似的左跳右窜,属下没能射中他。”
段九河瞥了一眼地上几具尸体,看向林外方向,一副沉思模样。
“段伯,这些人当中是不是有熟识之人?”
“死的这些一个不认识,”段九河声音平淡,“但跑的那一个,虽然一直戴着斗笠黑纱遮挡,却总给老夫一些熟悉之感。”
耗子一听更加自责了,躬身冲林安平抱拳。
“都怪属下,让他给跑了,爷,请您责罚属下!”
林安平拍了拍他肩膀。
“能在段伯手里撑到最后,可见那人不一般,与你没关系,搜一下这些尸体身上,看看能不能查到有用的东西。”
“是、”
耗子抱拳,菜鸡三人也跟着去翻尸体。
“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段九河捋了一下胡子,看了林安平一眼后转身,“走吧,可以回去安心睡觉了。”
转过身后的段九河双眼微眯了一下。
那个他感觉熟悉的身影,从头至尾他没有全力出手。
有些事,还是交给刘兰命去调查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