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柴文远看着二十个席位彻底坐满，抬手抹了抹嘴唇上的两撇胡须，心里暗道：“嗯，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他便从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缓步踏上猩红地毯，径直走到大厅中央最前方。
他的出现顿时引来了所有江湖人的注意。毕竟这是公主的地盘，就算刚才抢座时再急，众人也不敢真闹冲突，面上的礼数还得守着，这点柴文远早摸透了。
他站定后，先抱了抱拳，声音不高却能让全场听清：“哈哈，各位好汉今日齐聚一堂，我先代表公主殿下，谢过各位的捧场。”
客套话只说一句，他话锋便转，目光扫过那二十个坐席：“设这二十张席位，可不是随便摆着看的！咱们接下来行动，总得有领头的人，正所谓‘有德者居之’。至于怎么算‘有德’？”
他顿了顿，伸手指了指脚下的猩红地毯，意有所指：“人生自古谁无死，敢往前站的，才配拿这领头的身份。”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想占着席位当领头，就得有敢拼命的胆子。
至于“拳脚无眼、手下留情”这类软话，他半个字没提。在场的江湖人都懂，接下来的行动本就凶险，死人是常事，要是怕了，现在缩到后面站着还来得及。
另一边的角落里，谢瑞雪抱着剑站在阴影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抢座位的热闹跟他没关系。
他是清晏公主的贴身护卫，身份摆在那儿，用不着跟江湖人争那二十个席位。在场的人也都认得他，没人敢凑到他跟前吵闹。
他就这么静静站着，目光扫过厅里抢座后又渐归安静的人群，嘴角轻轻撇了撇，心里只觉得无聊得很。
可清晏公主到现在还没来！不光没来，按眼下的情形看，起码还得等一个时辰才会露面。这可不是巧合，是她刻意为之，今晚这场“抢座选领头”的戏码，从一开始就是她特地安排好的。
吱嘎…！
就在众人各自揣着心思安静下来的时刻，另一边的侧门突然被人推开。厅里大多人没往那边看，毕竟眼下的注意力都在“选领头”的事上，没人在意侧门的动静。
可推门进来的，正是换了拔叔面孔的林默。他依旧是那副晃晃悠悠的姿态，手插在腰间，脚步没轻没重，跟逛自家院子似的往里走。
不过他的出现，还是引来了三个人的注意。首当其冲的是柴文远，他本就盯着全场动静，见林默进来，眼神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其次是角落里的谢瑞雪，他抱着剑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林默，又很快收回，只是神色沉了沉。
最后是坐席上的苏沉，他原本垂着眼，手搭在膝上的唐刀却突然轻轻颤了一下，这一下极轻，却让苏沉瞬间抬眼，斗笠下的视线直直锁向林默。
“嗯？”苏沉心里犯嘀咕，指尖摩挲着唐刀刀柄，“能让刀有反应……来的人不简单。”
而柴文远和谢瑞雪本就知道林默的身份。柴文远把话说完，知道该退场了，又瞥见林默站在侧门边，心里一动，正好趁这机会在林默面前刷波好感。
他瞅着周围人还在琢磨“抢座领头”的事，没谁注意这边，当即一溜烟跑到林默身边，脸上堆着笑开口：“林大侠，您来了！”
林默抬眼扫了他一下，挑了挑眉：“老哥，我都换了张脸了，你还认得我？”
“嘿嘿，”柴文远笑出了声，“林大侠，这换脸的计划本就是我提的，你脸上这面具也是我整来的，您用着还满意不？”
“不错。”林默点点头，又问，“还有这样的面具吗？”
柴文远愣了一下，随即一脸歉意地摆手道：“抱歉啊林大侠，这样的面具有价无市，我能搞到的也就这一个。不过您要是还需要，我之后帮您多留意着！”
“这感情好，多谢了哈，老哥。”林默说着，本想拍拍他的肩膀，又突然想起自己力气大，怕没轻没重把人拍伤，手刚抬到对方手边，又默默放了下来。
柴文远瞧着他这动作，心里暗自盘算，林默倒还算顾及分寸，忙又凑过去，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对了林大侠，厅里这二十个座位，是选行动领头的，您要是想占一个，也能抢抢！就是别闹出太大动静就行。”
柴文远顿了顿，又补了句：“我这么说，也是想让您在这些人跟前露露本事，让他们知道您的厉害，可又怕您没个准头……
毕竟您的手段，我是见过的。”
这话半是建议，半是提醒！他是真怕林默玩过火，把场面搞砸，到时候自己没法向公主交代。
可这话刚落，远处原本抱着剑、靠在墙边看戏的谢瑞雪，竟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下一秒，他的声音就从林默身后冒了出来：“那二十个座位，跟咱们没关系。等会儿公主来了，你我得站在她身边。”
说完，他又瞥了柴文远一眼，语气冷得像冰：“你是想把这里弄得血流成河吗？”
柴文远心里“咯噔”一下，先尴尬地看了林默一眼，接着赶紧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他哪敢跟公主的贴身护卫硬顶，只能认怂。
林默倒没觉得啥，反而心里嘀咕道：“嘿嘿，这家伙倒挺了解我的呢。”
林默自己清楚自己的毛病，他现在压根把握不好力度，真要是动手抢座，搞不好一拳下去，人就脑浆涂地了，到时候场面绝对没法收拾。
他转头对着柴文远笑了笑，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既然这样，我就不抢了。反正我也不喜欢暴力。”
林默这话还没说完，厅里就已经闹了起来。靠右侧的坐席旁，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突然拍着案几站起来，指着对面的人骂：“你个缩头乌龟，这座位是你能坐的？给老子起来！”
对面的人也不是软茬，当即回怼：“座位空着谁都能坐，你算哪根葱？”
两人嘴上吵了两句，火气一上来，都拎着兵器起身，径直走到中间的红地毯上，“哐当”一声就打了起来。一个挥着大刀劈砍，一个舞着短斧格挡，火星子瞬间溅了满地。
有了这头，厅里顿时炸开了锅。
没一会儿，红地毯上就多了四五对身影，各自找了块地方当擂台，有的比拳脚，有的拼兵器，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混在一起，乱糟糟的却没人敢上前劝。
林默站在边上看，手都有点痒痒，他也想上去装个逼，亮亮相，让这些江湖人看看厉害。
可一想到自己没轻没重，真动手那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得弄出人命的。
“罢了，这逼还是留给你们年轻人装吧。”
无奈之下，林默叹口气，抬手从空间里摸出根雪茄，叼在嘴里，又掏出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
烟雾缓缓从他嘴角溢出，他夹着雪茄的动作慢悠悠的，透着股说不出的优雅，又裹着几分莫名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