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与秦猛悄无声息地回到苏府小院时,已是后半夜。万籁俱寂,唯有巡夜护卫规律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秦猛身上只是些皮外伤,服下林轩的丹药后已无大碍,但精神上的疲惫显而易见。林轩让他先去休息,自己却毫无睡意。
他点亮油灯,坐在桌前,将今晚从“毒蛇”那里得到的信息在脑中细细梳理。
林家散播消息,引动觊觎;“影焰”接单,目标明确。这一切都指向苏沐清的玄冰寒魄体质。但这“凝血为引”四个字,却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他回想起救治苏沐清时的每一个细节。玄冰寒魄至阴至寒,按理说与“血”这种生机勃勃的阳性之物应是对立。为何需要“凝血为引”?
他取出那本苏震南赠送的《寒冰诀》玉简,将心神沉入其中。这虽然只是玄阶下品功法,但其中对寒冰属性的阐述或许能提供一些思路。
《寒冰诀》开篇明义,讲述如何引寒气入体,淬炼经脉,凝聚寒冰真气。功法中正平和,并无任何邪异之处。然而,当林轩读到一段关于“极寒生灵”的猜想时,心中猛地一动。
“……寒至极处,物极必反,阴极阳生。传闻有天地至寒之物,内蕴一点纯阳生机,是为寒魄之精。若得法门,或可引其阳魄,淬炼己身,然凶险万分,九死一生……”
寒魄之精?纯阳生机?
林轩联想到玄冰寒魄。这莫非就是苏沐清体质的核心?那一点被至寒包裹的“纯阳生机”?而“凝血为引”,难道是一种邪法,企图通过某种血祭或血炼的方式,强行抽取这缕生机?
这个猜测让林轩背脊升起一股寒意。若真如此,那幕后之人的目的就不仅仅是利用寒魄修炼那么简单了,很可能是要行夺舍、续命之类的逆天之事!其心性之歹毒,手段之狠辣,远超想象!
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知苏震南!对手的强大和邪恶,可能超乎苏家的预估。
但直接去说,缺乏实证,仅凭“毒蛇”一面之词和自己的推测,恐怕难以取信,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或者,一个能让苏家不得不高度重视、并全力配合他的契机。
天色微亮时,林轩心中已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他铺开纸张,写下一张新的药方,并非治病,而是用来炼制一种特殊的药液——一种能极大激发和显化气血活性,但同时会留下独特标记的药液。
如果“凝血为引”的猜测为真,那么对方迟早会对苏沐清动手。这种药液,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追踪或反制的作用。
同时,他决定再去见一次苏沐清。一方面确认她上次治疗后的恢复情况,为下一次治疗做准备;另一方面,也想近距离观察,能否从她身上发现更多关于“寒魄之精”的线索。
敲门声轻轻响起,是苏芸派来的丫鬟,送来了早餐,并询问林轩今日的安排。
“告诉苏管事,我稍后会去为小姐复诊。”林轩吩咐道。
用过简单的早餐,林轩调整好气息,将那丝因熬夜和思虑带来的疲惫压下,恢复了冷静从容的神态。
当他再次踏入听雪轩时,明显感觉到这里的寒气比上次来时又减弱了几分。苏沐清正靠坐在窗边,身上披着厚厚的裘毯,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已有了些许神采,正安静地看着窗外凋零的竹林。
见到林轩进来,她微微颔首,露出一丝浅淡却真诚的笑容:“林先生,您来了。”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将那抹笑容衬得有些透明,带着一种病弱的凄美。林轩心中微动,这个少女,身怀异宝而不自知,却成了各方势力觊觎的目标,命运可谓多舛。
“苏小姐感觉如何?”林轩走上前,例行公事般地问道,同时手指自然地搭上了她的腕脉。
脉象依旧寒凉,但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机流动的迹象,暖阳丹和上次疏导的效果正在显现。
“好多了,多谢先生。”苏沐清轻声道,“许久……未曾感觉这般轻松了。”
就在林轩感受她脉象时,他刻意运转起《太初医典》的功法,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灵气探入,并非为了治疗,而是仔细感知她体内那寒魄本源的核心。
果然!在那至寒的深处,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温暖的生机!虽然被重重寒气包裹,如同风中之烛,但却顽强地存在着!
这便是“寒魄之精”吗?
就在他感知到这缕生机的刹那,异变突生!
那缕生机似乎被他的《太初医典》灵气所吸引,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苏沐清体内平静的寒气仿佛受到刺激,骤然泛起一丝涟漪!
“唔……”苏沐清发出一声低吟,眉心的冰蓝纹路瞬间亮了一下,虽然很快平息,但她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林轩立刻撤回了灵气,心中骇然。这“寒魄之精”果然敏感异常,而且与寒气一体两面,牵一发而动全身!
“小姐,您怎么了?”旁边的苏芸立刻紧张地问道。
“没……没事,只是突然有点冷。”苏沐清摇了摇头,掩饰道。
林轩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心中却翻起了巨浪。刚才的接触虽然短暂,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凝血为引”的目标,就是这缕“寒魄之精”!
必须加快行动了!在敌人动手之前,他需要更强的实力,和更周密的布置。
危机,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