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晨光带着深秋的清冽,透过紫宸宫的雕花窗棂,落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林微身着正四品河道总督的官袍,腰悬青蓝相间的凤印,步履沉稳地走在御道上。官袍的衣料挺括,绣着细密的水波纹路,既符合她河道总督的身份,又暗合治水之功。凤印在晨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入手沉甸甸的,不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承载着黄河两岸万千百姓的期许。
自河阳府启程,快马兼程五日,她终于抵达京城。沿途所经州县,百姓夹道相迎,献粮献酒,那份发自内心的敬重,让她更加坚定了与宇文铭周旋到底的决心。她知道,此次回京,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紫宸殿上的唇枪舌剑,远比黄河中的惊涛骇浪更为凶险。
御道两侧的古柏苍劲挺拔,枝叶间传来清脆的鸟鸣,却丝毫驱散不了空气中弥漫的凝重气息。林微抬眼望去,紫宸殿的琉璃瓦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殿门口的禁军手持戈矛,神色肃穆,一如她初入朝堂时那般威严。只是此刻的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在满朝文武的质疑中艰难立足的小小主事,而是手握凤印、身负治水奇功的河道总督。
“林大人,陛下已在殿内等候,随咱家来吧。”一名内侍官轻步上前,语气恭敬,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探究。显然,关于她在河阳府的种种传闻,早已传遍了京城,这位内侍官也想亲眼看看,这位传闻中能通神异、降服妖邪的女官,究竟是何模样。
林微颔首示意,紧随内侍官步入紫宸殿。殿内檀香袅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那些目光复杂多样,有好奇,有敬畏,有嫉妒,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她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便锁定了站在文官前列的宇文铭。
宇文铭身着亲王蟒袍,面色沉郁,眼神阴鸷,正冷冷地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在他身旁,站着几位朝中重臣,皆是他的心腹,此刻也正用不善的目光打量着她。林微心中冷笑,看来,宇文铭早已做好了准备,今日这场朝堂之争,注定不会平静。
“臣林微,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微依循礼制,跪拜行礼,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的目光落在御座之上,当今陛下宇文宏神色威严,眼神深邃,正细细打量着她,似乎在探究她此次回京的底气。
“平身吧。”宇文宏的声音低沉有力,“林爱卿治水有功,黄河水患得以根治,朕心甚慰。此次召你回京,一是为了嘉奖你,二是……”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宇文铭,“三皇子近日递上奏折,弹劾你在河阳府勾结妖邪、滥杀无辜、意图谋反,此事你可有何辩解?”
果然,宇文铭一上来就抛出了最重的罪名——意图谋反。这三个字,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林微心中镇定,缓缓起身,朗声道:“陛下,臣冤枉!三皇子殿下所言,纯属无稽之谈,是对臣的恶意诬陷!”
“诬陷?”宇文铭立刻出列,语气带着几分怒意,“林微,你休得狡辩!本皇子接到线人密报,你在河阳府与来历不明的妖邪为伍,滥杀无辜百姓,还私藏上古邪器,意图不轨!此事已有多名证人证词,你难道还想抵赖?”
他说罢,对着宇文宏躬身道:“父皇,儿臣已将证人带到殿外,恳请父皇传召证人上殿,让他们当面指证林微的罪行!”
宇文宏略一沉吟,点头道:“准奏,传证人上殿。”
很快,三名衣衫褴褛的男子被带上殿来。这三人看起来像是黄河沿岸的流民,面色惶恐,眼神躲闪,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显得局促不安。
“草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跪拜行礼,声音颤抖。
“你们抬起头来,告诉朕,林微在河阳府究竟做了什么?”宇文宏沉声道。
三人缓缓抬头,目光在林微身上一扫,便立刻低下头去,其中一人颤声道:“陛下,草民……草民亲眼所见,林大人在河阳府与一条巨大的妖龙勾结,还……还杀害了许多无辜的百姓,抢夺百姓的财物……”
“是啊陛下,”另一人附和道,“林大人还私藏了一件能发出蓝光的邪器,说是能操控黄河之水,意图谋反……”
第三人也连连点头:“草民所言句句属实,恳请陛下为草民做主,严惩林微!”
三人的证词如出一辙,显然是早已被宇文铭收买,排练好了说辞。
宇文铭立刻道:“父皇,您听听!这三人都是黄河沿岸的百姓,所言句句属实!林微在河阳府一手遮天,勾结妖邪,滥杀无辜,其心可诛!恳请父皇下旨,将林微拿下,打入天牢,彻查此事!”
朝中几名宇文铭的党羽也纷纷附和:“陛下,三皇子殿下所言极是!林微身为女子,手握重权,却勾结妖邪,意图谋反,若不严惩,恐生祸端!”
“陛下,林微治水之功固然可嘉,但谋反乃是十恶不赦之罪,绝不能姑息!”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不少官员面露犹豫,显然是被宇文铭的言辞所动摇。毕竟,“谋反”二字太过严重,一旦坐实,便是灭顶之灾。
林微站在殿中,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被眼前的局面所震慑。她知道,与宇文铭争辩毫无意义,只有拿出确凿的证据,才能洗清自己的冤屈。
“陛下,”林微朗声道,“这三人所言,纯属一派胡言!他们根本不是黄河沿岸的百姓,而是被三皇子殿下收买的市井无赖!臣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宇文铭脸色一变,厉声道:“林微,你休得血口喷人!这三人都是亲眼所见,证词确凿,你还想如何狡辩?”
“狡辩与否,自有证据说话。”林微转头看向那三名男子,目光锐利如刀,“你们说自己是黄河沿岸的百姓,那我来问你们,河阳府治水工程中,臣推行的‘分水渠’有多少条?水库的蓄水量是多少?沿途设置的赈灾点有多少个?这些都是河阳府百姓人人皆知的事情,你们若是真的是当地百姓,怎么会答不上来?”
三名男子脸色煞白,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们只是被宇文铭收买,按照排练好的说辞作证,哪里知道这些具体的事情?
“怎么?答不上来了?”林微冷笑一声,“你们根本不是黄河沿岸的百姓,而是宇文铭殿下花钱雇来的托儿!宇文铭,你为了诬陷我,竟然不惜收买市井无赖,编造谎言,欺骗陛下和满朝文武,你可知罪?”
宇文铭脸色铁青,强辩道:“林微,你故意刁难他们!这些都是治水的细节,寻常百姓哪里会知道?你这是混淆视听!”
“寻常百姓或许不知道具体的数字,但一定会知道分水渠、水库和赈灾点的存在!”林微反驳道,“臣在河阳府治水期间,不仅根治了水患,还修建了大量的水利设施,开设了数十个赈灾点,为百姓分发粮食和药品,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河阳府的百姓对臣感恩戴德,怎么可能会指证臣滥杀无辜、抢夺财物?”
她顿了顿,继续道:“陛下,臣此次回京,带来了河阳府百姓联名书写的万民书,以及治水工程的详细账目和图纸,这些都能证明臣的清白!此外,臣还带来了林婉儿勾结幽水魔皇、意图谋反的罪证!”
“林婉儿?”宇文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林婉儿不是侯府的千金吗?她怎么会勾结妖邪,意图谋反?”
“陛下有所不知,”林微沉声道,“林婉儿表面柔弱,内心却野心勃勃。她暗中与黄河中的幽水魔皇勾结,想要借助幽水魔皇的力量掌控黄河之水,进而谋反篡位。臣在河阳府治水期间,发现了她的阴谋,与她展开了殊死搏斗,最终将其斩杀,封印了幽水魔皇。此事有臣的护卫和河阳府的官员可以作证!”
她说罢,从袖中取出万民书、账目图纸以及林婉儿与幽水魔皇勾结的证据,双手高高举起:“陛下,这些证据请您御览!”
内侍官连忙上前,将证据呈递给宇文宏。宇文宏仔细翻阅着,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万民书上密密麻麻地签满了百姓的名字和手印,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林微的感激与敬仰;账目图纸详细记录了治水工程的每一笔支出和施工情况,清晰明了,毫无破绽;而林婉儿与幽水魔皇勾结的证据,更是让他心惊不已——那是一块从林婉儿身上搜出的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邪恶的符文,与幽水魔皇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这……这竟然是真的?”宇文宏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愤怒。他没想到,侯府的千金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勾结妖邪,意图谋反。
宇文铭见状,心中一慌,连忙道:“父皇,这都是林微伪造的证据!林婉儿早已被她杀害,死无对证,她想怎么说都可以!”
“伪造?”林微冷笑一声,“三皇子殿下,你未免太过小看陛下的智慧了!万民书上有上万百姓的签名和手印,难道都是臣伪造的?治水工程的账目图纸详细入微,涉及数百万两白银的开支,难道也是臣伪造的?至于林婉儿的罪证,那块黑色令牌乃是幽水魔皇的信物,蕴含着强大的邪煞之气,陛下只需让懂法术的道士一查便知真假!”
宇文宏点点头,立刻吩咐道:“传钦天监的李道长上殿!”
很快,一名身着道袍、鹤发童颜的道士走进殿内,正是钦天监的李道长。李道长接过黑色令牌,仔细端详了片刻,又闭目感应了一番,脸色骤变,连忙跪拜道:“陛下,此令牌确实蕴含着强大的邪煞之气,绝非凡间之物,想必就是那幽水魔皇的信物!”
有了李道长的证实,宇文宏心中的疑虑彻底打消。他看向宇文铭的目光,充满了失望和愤怒:“宇文铭,你可知罪?你为了诬陷林爱卿,竟然收买市井无赖,编造谎言,还试图掩盖林婉儿谋反的真相,你太让朕失望了!”
宇文铭脸色惨白,连忙跪地求饶:“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也是被奸人蒙蔽,才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恳请父皇饶过儿臣这一次!”
“被奸人蒙蔽?”林微冷冷地说道,“三皇子殿下,你身为皇子,理应明辨是非,怎么会轻易被奸人蒙蔽?你分明是嫉妒臣治水有功,得到陛下的重用,才会蓄意诬陷臣!”
朝中的一些正直官员也纷纷出列,指责宇文铭的所作所为。
“陛下,三皇子殿下此举太过荒唐,理应严惩!”
“是啊陛下,林大人治水有功,造福天下百姓,却遭到三皇子殿下的恶意诬陷,若是不严惩,恐怕会让天下有识之士心寒!”
宇文宏脸色铁青,沉吟片刻,沉声道:“宇文铭,你身为皇子,却心胸狭隘,嫉妒贤能,诬陷忠良,罪不可赦!朕决定,削去你的亲王爵位,降为郡王,罚俸三年,闭门思过!若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儿臣……遵旨。”宇文铭脸色惨白地说道,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恨。他没想到,林微竟然如此厉害,不仅化解了他的诬陷,还让他受到了惩罚。
林微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场朝堂之争,她总算是赢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就在这时,一名老臣出列,躬身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微心中一动,看向那名老臣,正是礼部尚书王大人,此人一向保守,对女子干政极为反对。
“王爱卿有话不妨直说。”宇文宏道。
王大人道:“陛下,林大人治水有功,固然值得嘉奖。但林大人身为女子,手握重权,还持有上古邪器,臣担心……担心会引发祸端。而且,林大人与妖邪战斗,身上难免沾染邪煞之气,若是长期留在朝堂,恐对国运不利。臣恳请陛下,收回林大人的兵权,将其调离京城,前往地方任职。”
他的话一出,不少保守派官员纷纷附和:“陛下,王大人所言极是!女子干政本就有违祖制,林大人还持有邪器,实在不宜留在京城!”
“是啊陛下,为了国运着想,还请陛下三思!”
林微心中一凛,这些保守派官员,还是对她的性别和手中的凤印心存忌惮。看来,想要在朝堂上彻底立足,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陛下,”林微朗声道,“臣手中的凤印,并非邪器,而是上古巫族的镇族之宝,名为‘凤灵佩’,是专门用来镇压江河、驱散邪祟的神器!臣之所以能根治黄河水患,封印幽水魔皇,全靠凤印的力量。这凤印不仅不会带来祸端,还能庇佑国运,守护天下百姓!”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女子干政,臣以为,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历代先贤曾言,‘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能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无论男女,都应得到重用。臣入仕为官,并非为了权力,而是为了为国分忧,为民解难。陛下若是因为臣是女子,就收回臣的权力,调离京城,岂不是让天下百姓心寒?岂不是让那些嫉妒臣的人得逞?”
她的话慷慨激昂,掷地有声,让不少官员陷入了沉思。宇文宏也微微点头,显然对林微的回答颇为满意。
“林爱卿所言极是。”宇文宏沉声道,“朕用人唯才是举,不分男女。林爱卿治水有功,又手握凤印,能庇佑国运,朕岂能因为他人的流言蜚语,就收回你的权力?朕决定,加封林爱卿为正三品工部尚书,继续执掌治水事宜,同时负责全国的水利建设和工程营造。任何人不得再以性别为由,质疑林爱卿的能力!”
“臣谢陛下信任!”林微心中一喜,连忙跪拜行礼,“臣定不辱使命,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起来吧。”宇文宏点点头,语气缓和了许多,“你刚回京,一路劳顿,先回府歇息吧。明日起,便到工部上任。”
“臣遵旨。”林微起身,转身向殿外走去。
经过宇文铭身边时,她特意看了一眼。宇文铭脸色惨白,眼神阴鸷,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林微心中冷笑,宇文铭,这只是开始,日后我们的较量,还多着呢。
走出紫宸殿,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林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此次回京,她不仅洗清了自己的冤屈,还得到了陛下的重用,升任工部尚书,这无疑是她朝堂之路的又一个重要里程碑。
然而,她知道,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高枕无忧了。宇文铭虽然受到了惩罚,但他的势力依然庞大,朝中的保守派官员也对她虎视眈眈。日后的朝堂之路,依旧充满了荆棘与挑战。
“大人,恭喜您!”秦风等在殿外,看到林微出来,连忙上前道贺,“您不仅洗清了冤屈,还升任了工部尚书,真是大快人心!”
林微笑了笑:“这只是暂时的胜利。宇文铭不会善罢甘休,朝中的保守派也不会轻易放过我。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顿了顿,继续道:“秦风,你先回府,安排人手加强府中的安保,防止宇文铭派人暗中加害。另外,通知苏瑾,让他尽快来府中一趟,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是,大人。”秦风道。
林微翻身上马,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她的府邸是陛下赏赐的,位于京城的繁华地段,占地面积广阔,建筑宏伟。回到府邸,管家连忙上前迎接,为她安排了歇息的房间。
稍作歇息后,苏瑾便匆匆赶来。苏瑾身着一身锦袍,面色俊朗,依旧是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林微,恭喜恭喜!”苏瑾一见到林微,便笑着道贺,“我早就听说你在朝堂上挫败了宇文铭的阴谋,还升任了工部尚书,真是厉害!”
“多谢。”林微笑道,“我找你来,是有要事与你商议。我升任工部尚书后,要负责全国的水利建设和工程营造,这需要大量的资金和物资支持。我想请你帮忙,筹集资金,采购物资,同时建立一个全国性的物流网络,确保物资能够及时运送到各个工地。”
苏瑾点点头:“没问题!这正是我擅长的事情。你放心,我会尽快筹集足够的资金,采购最好的物资,建立最快捷的物流网络,一定不会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