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海战场,硝烟未散。破碎的晶甲碎片、战舰残骸以及燃烧未尽的能量余烬,如同黑色的雪,缓缓飘荡在这片刚刚经历毁灭风暴的空域。无数目光聚焦在太初界方向,充满了敬畏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王剑并未下令追击残敌。穷寇莫追,更何况对方主力未明,仙界需要时间消化胜利,更需要情报。他深邃的目光穿透狼藉的战场,锁定在那艘被打残的巨舰深处——那股奄奄一息却依旧散发着圣炎气息的生命波动。
抬手,虚空一抓!
一只由纯粹太初之气凝聚的混沌大手,无视距离,无视阻碍,瞬间探入那扭曲的金属废墟之中。伴随着一阵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和一声愤怒而虚弱的咆哮,那重伤濒死、正被两名亲卫艰难拖拽着试图遁入逃生舱的赤燎统领,如同被捏住脖颈的雏鸡,被硬生生地从废墟里抓摄出来!
嗖!
庞大的身躯被混沌大手凌空摄回,如同丢弃垃圾般,“砰”地一声巨响,重重砸落在太初界中央广场那坚硬如神晶的地面上。剧烈的震动让地面都龟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赤燎统领再次喷出一口燃烧的血液,气息更加萎靡,胸口的恐怖剑痕处,焦黑的肌肉组织下,隐约可见跳动着的、流淌着熔岩般血液的内脏。
嗡——!
太初之气如活物般弥漫开来,瞬间化作无数闪烁着玄奥符文的锁链,层层叠叠,将他庞大的身躯捆了个结结实实。这些符文锁链不仅禁锢肉身,更深探入其神魂本源,不断压制、净化着他体内那属于圣炎法则的力量——那力量本能地涌向伤口,试图修复残躯,却被太初符文死死锁住,如同被浇上寒冰的火焰,发出“嗤嗤”的哀鸣,修复速度变得极其缓慢。
王剑一步踏出,已至俘虏面前。七位师姐紧随其后,如同七尊守护神只,冷漠的目光俯瞰着阶下之囚。广场周围,太初界核心成员、仙界各宗代表皆肃然而立,屏息凝神。
“说。”王剑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万载寒冰般的冷冽,每一个字都仿佛能冻结灵魂,“焚天圣界,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入侵我界?”目光如实质的剑锋,刺向赤燎统领那双充满了痛苦、愤怒与不甘的火焰竖瞳。
剧痛和屈辱让赤燎统领的面容扭曲。他艰难地抬起头,尽管被捆得像粽子,眼神依旧桀骜不驯,带着高等文明对“土着”的天然鄙夷。“嗬…嗬…”他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笑声,猛地朝王剑的方向啐出一口带着火星的污血。“卑贱的蝼蚁!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
“啊——!!!”
他狠戾的话语戛然而止,化作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出手的是雨凝霜。她一直静立一旁,玉容清冷如霜雪,此刻只是屈指轻轻一弹。一道翠绿欲滴、蕴含着无尽生机的光芒,如同最灵巧的游蛇,瞬间没入赤燎统领的眉心。
这光芒并非杀招,恰恰相反!它蕴含的是最为精纯的生命逆转之力!它无视了圣炎法则的抵抗,强行激发、灌注赤燎统领体内那被剑罡重创、近乎枯竭的生命本源!
效果立竿见影!
赤燎统领胸口的巨大剑痕边缘,焦黑的死肉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鲜红的肉芽疯狂滋生、蠕动,试图连接断裂的血管与骨骼!被震碎的内脏也开始剧烈蠕动、自我修复!
这本应是好事。然而,在这股强大的生命力量推动下,那被强行加速千百倍的愈合过程,带来了无法想象的剧痛!那感觉,仿佛有亿万只带着火焰倒刺的微小虫子,在他每一寸正在愈合的肌肉纤维里钻咬、撕扯!在他的每一根断裂又强行接续的骨骼上刮蹭摩擦!更可怕的是,这股痛楚直接作用在他的神魂核心,如同将他的灵魂浸入沸腾的岩浆,每一丝魂力都在经历撕裂与灼烧的双重酷刑!
“呃啊啊啊——!!饶命!饶了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仅仅坚持了不到三息,这位意志如钢铁、统领一军的焚天大将,彻底崩溃了。他庞大的身躯如同离水的鱼疯狂抽搐、扭动,涕泪横流,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对痛苦的求饶。
王剑挥手,示意雨凝霜暂停。那翠绿光芒带来的剧痛感如潮水般退去,但加速愈合的效果仍在持续,让赤燎统领得以喘息,但那深入骨髓的恐怖记忆已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
在王剑和仙界众人的冰冷注视下,赤燎统领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瘫软在地,断断续续地吐露了关于焚天圣界的核心信息:
那是一个位于无穷遥远虚海深处的、庞大到统治了数万星域的炽热帝国。帝国的核心信仰是“圣炎”,一种被他们奉为宇宙终极净化之力的、具有高度排他性和毁灭性的火焰法则。他们坚信多元宇宙充满了“杂质”与“混乱”,唯有纯净的圣炎烈焰才能净化一切,让宇宙回归至高的、单一炽热的“纯粹秩序”。圣界等级森严如同金字塔,以战养战是他们生存发展的唯一方式。不断征服、焚灭沿途遇到的所有世界,将那些世界的文明精华(被他们称为“文明之火”)和世界本源(称为“薪柴”)掠夺吸收,用以供养圣炎,壮大帝国根基。
赤燎统领只是圣界远征序列中,数以百计的“先锋统领”之一。在其上,还有实力更为恐怖、坐镇一方星域的“镇守使”,统御庞大星域群、掌握着帝国核心权柄的“殿主”,以及那位高踞于帝国顶点、掌控至高圣炎权柄的“圣皇”!此次对仙界的入侵,起因是圣界庞大的监测网络,在不久前捕捉到了仙界在对抗虚空母皇入侵时爆发出的、一种独特的、前所未见的能量波动——那正是王剑最终施展的“太初归一”之力。圣界的“净化神殿”判定,这股波动蕴含着极高的“净化价值”(意味着法则独特且强大)和“薪柴品质”(意味着世界本源极其丰厚),远超一般世界。因此,一支先锋舰队被迅速派遣前来执行“净化”(即毁灭掠夺)。
“……圣皇陛下……早已超脱……普通至尊的范畴……祂是与圣炎本源同在的……不朽之主……祂的目光……终将降临……你们……挡不住的……最终……都将化为……圣炎的……灰烬……”赤燎统领气息微弱,生命虽在恢复,但眼中的神采已然黯淡,说到最后,竟带着一丝扭曲的、近乎癫狂的幸灾乐祸。
得到了想要的核心情报,王剑不再多言。他指尖一点,一道更为凝实的太初符文打入赤燎统领的眉心,彻底封印其神魂与力量波动。随即,混沌气息一卷,将这位价值榨干的俘虏投入太初界最底层、专门镇压异种法则的混沌牢狱之中。在那里,太初之气将如同无尽的磨盘,日夜不停地磨灭其意志,同时持续解析、剥离其体内纯粹的圣炎法则碎片,化为仙界研究的资粮。
广场之上,寂静无声。众人的心情却如同压上了万钧巨石。焚天圣界的强大与残酷,远超想象。一个拥有不朽之主、以毁灭万界为养料的恐怖帝国……仙界的未来,蒙上了前所未有的沉重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