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中尉被关起来了?真的假的?”青石镇据点的伙房里,一个正在劈柴的伪军停下斧头,凑到同伴身边小声打听,眼睛里满是好奇。
同伴往嘴里塞了块窝头,含糊不清地说:“千真万确!今早亲眼看见的,被两个宪兵架着往禁闭室走,脸都气绿了!听说啊,是松仁大佐亲自下的令,就因为他跟杨二斗子的小老婆勾搭上了,还想害死杨二斗子!”
“嘿!这叫啥事儿啊!”劈柴的伪军啧啧称奇,“杨二斗子也是倒霉,被打成了太监不说,老婆还被人撬了,现在俩人一个关禁闭,一个蹲禁闭室,真是一对活宝!”
“小声点!”同伴赶紧捅了他一下,“让太君听见,有你好果子吃!不过话说回来,那张三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吉田被关了,她怕是又要找新靠山了。”
这话还真说中了。此时的张三梅正站在自己那间小屋子的窗前,望着禁闭室的方向,眉头拧成了疙瘩。她昨晚去找吉田,被门口的宪兵拦了回来,才知道吉田被关了,心里顿时慌了神。
“该死的杨二斗子,居然敢告状!”张三梅咬着牙骂道,“还有那个松仁,真是多管闲事!”她原本指望靠着吉田,把杨二斗子的家产和位置都弄到手,现在吉田被关,她的如意算盘算是落了空。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张三梅摸了摸头上的银钗——这还是杨二斗子以前给她买的,现在看来,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可没个靠山,在这据点里寸步难行。
她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人——野田平武。
野田平武和松仁武夫不对付,这在据点里不是秘密。松仁把吉田关了,野田说不定正乐着呢。要是能搭上野田这条线,别说保住现在的日子,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打定主意,张三梅赶紧回屋,找了件最体面的碎花布褂穿上,又对着镜子抹了点胭脂,把头发梳得光溜溜的,提着一个食盒就往外走——食盒里是她早就准备好的酱牛肉和烧酒,本想送给吉田,现在正好转送给野田。
野田平武的指挥部在据点东边,门口有两个哨兵站岗。张三梅走到门口,脸上堆起笑:“两位太君,麻烦通报一下,就说……就说有个老乡给野田中佐送点家乡的特产。”
哨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长得标致,又提着食盒,估计是想走后门的,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进去通报了。
没过多久,那哨兵出来,对她说:“中佐让你进去。”
张三梅心里一喜,提着食盒快步走了进去。野田平武正坐在桌前看地图,见她进来,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你就是杨二斗子的女人?张三梅?”
“是……是小女子张三梅。”张三梅赶紧放下食盒,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听说中佐大人辛苦,特意弄了点酒菜,给您补补身子。”
野田平武瞥了眼食盒里的酱牛肉,嘴角勾起一抹笑:“哦?你倒是有心。不过,我听说你不是跟吉田打得火热吗?怎么想起给我送东西了?”
张三梅脸上一红,赶紧解释:“尉官大人是误会,小女子就是……就是觉得他可怜,照应一下。再说了,松仁大佐把他关了,也是为了他好,小女子哪敢有别的心思。”她这话既撇清了自己,又捧了野田——松仁关人,野田肯定高兴。
野田平武果然笑了:“你倒是会说话。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张三梅见他态度缓和,胆子也大了起来:“中佐大人,小女子就是觉得,您是个明事理的大英雄,不像有些人……”她故意没说下去,却把意思表达到了。
“哦?不像谁?”野田平武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没……没谁。”张三梅低下头,装作害羞的样子,“小女子就是想,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能不能……能不能求中佐大人照应一二?”
野田平武哈哈大笑:“你倒是直接。不过,我野田平武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想让我照应你,总得有点好处吧?”
张三梅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往前凑了两步,声音嗲嗲的:“只要中佐大人肯照应,小女子……小女子什么都愿意做。”她说着,眼神里带着一丝挑逗,手还故意碰了碰野田的胳膊。
野田平武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神色眯眯的:“哦?什么都愿意做?”
张三梅脸红红的,点了点头。
“那好,”野田平武松开她的手,指了指食盒,“先陪我喝几杯。”
张三梅赶紧打开食盒,拿出酒杯和烧酒,给野田倒上。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屋里很快传出张三梅的浪笑声。
这一切,都被躲在门外的一个伪军看在眼里。这伪军是杨二斗子以前的心腹,见张三梅居然去勾搭野田,气得咬牙切齿,悄悄溜到禁闭室,把这事告诉了杨二斗子。
“什么?那个贱人居然又勾搭上野田了?”杨二斗子躺在冰冷的地上,气得浑身发抖,伤口又开始疼起来,“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吉田里,野田外,她是想把据点里的鬼子都勾搭遍啊!”
“队长,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伪军劝道,“现在她有野田撑腰,咱们暂时动不了她。”
“动不了?”杨二斗子眼睛红了,“我动不了她,还动不了野田和松仁吗?他们不是斗得欢吗?我就给他们再加点料!”
他凑到伪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伪军听完,眼睛一亮:“队长,这招能行吗?”
“怎么不行?”杨二斗子冷笑,“松仁本来就恨野田,要是知道野田抢了他手下的女人,还想算计他,不跟野田拼命才怪!到时候,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咱们说不定还有机会!”
伪军点点头:“那我这就去办!”
当天下午,据点里就传开了一个消息——野田平武不仅收留了张三梅,还打算借着张三梅,从杨二斗子手里弄走伪军的控制权,削弱松仁武夫的势力。
这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连野田跟张三梅说的“悄悄话”都传了出来,听得松仁武夫火冒三丈。
“八嘎!野田这个混蛋!居然敢算计到我头上来了!”松仁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他以为关了吉田,就能抢走伪军的控制权?做梦!”
参谋赶紧劝道:“大佐,这消息说不定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假的?”松仁怒吼,“那张三梅现在就在野田的指挥部里出出进进,这也是假的?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打我的脸!”
他越想越气,当即下令:“把伪军的武器都收上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我看野田怎么抢!”
日军很快就冲进了伪军的营房,把他们的步枪、手榴弹都搜了出来,堆在院子里。伪军们敢怒不敢言,心里却把松仁和野田都骂了个遍。
消息传到野田平武那里,他正在和张三梅喝酒,闻言把酒杯一摔:“松仁这个蠢货!居然敢收伪军的武器!他这是想逼反他们吗?”
张三梅也慌了:“中佐大人,这可怎么办?没了伪军,咱们的计划……”
“慌什么!”野田平武瞪了她一眼,“他收了武器,咱们就给伪军发武器!去,告诉那些伪军,只要他们跟着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武器弹药管够!”
张三梅赶紧点头,跑出去给伪军传话了。
这下,据点里更乱了。松仁的日军和野田的日军对着干,伪军则在中间摇摆不定,有的想跟着松仁,有的想投靠野田,还有的干脆想偷偷跑掉。
杨二斗子在禁闭室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得意地笑了。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松仁和野田的矛盾,因为一个张三梅,彻底激化了。
傍晚时分,松仁和野田的人在据点的操场上差点打起来——松仁的人想把没收的伪军武器运走,野田的人拦着不让,双方推推搡搡,差点动了枪。
“让开!这是我松仁的战利品!”松仁的一个少佐喊道。
“放屁!伪军本来就该归我们中佐管!”野田的一个中尉回骂。
就在这时,张三梅突然哭哭啼啼地跑过来,扑到野田怀里:“中佐大人,松仁大佐的人欺负我,说我是狐狸精,还想打我……”
野田平武一看,顿时火了:“松仁的人,你们想干什么?连我的人都敢动?”
松仁的少佐冷笑:“一个汉奸的女人,也配说是野田中佐的人?真是笑掉大牙!”
“你找死!”野田平武拔出指挥刀,就朝少佐砍去。
少佐也不甘示弱,拔刀迎战。两边的日军见状,纷纷拔出刀,场面瞬间失控,操场变成了战场,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禁闭室里的杨二斗子听到外面的打斗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打!打!打死一个少一个!最好都打死!”
这场内讧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双方都有伤亡,才被各自的军官拉开。松仁和野田虽然没亲自出手,却都气得脸色铁青,互相瞪着对方,眼里的仇恨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
张三梅站在野田身后,看着眼前的混乱,心里却有些发慌。她原本只想找个靠山,没想到居然闹到这个地步,要是真打起来,她这条小命怕是也保不住。
夜色渐深,据点里总算安静下来,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松仁和野田的队伍各自守在自己的地盘,枪口都对着对方,谁也不敢睡觉。
杨二斗子躺在禁闭室的地上,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争吵声,心里暗暗盘算。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们闹得更凶,他再放出最后的大招,到时候,整个青石镇据点,都得给他陪葬!
“松仁……野田……张三梅……”他在心里默念着这几个名字,嘴角露出一丝疯狂的笑容,“你们都等着,好戏还在后头呢!”
野田平武的指挥部里,张三梅小心翼翼地给野田倒酒:“中佐大人,咱们……咱们要不要先忍一忍?”
野田平武喝了口酒,眼神阴鸷:“忍?我野田平武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松仁想斗,我就陪他斗到底!明天,我就让他知道,谁才是青石镇的主人!”
而松仁武夫也在指挥部里对手下下令:“明天一早,给我加强戒备!只要野田的人敢越界一步,就开枪!”
夜色如墨,笼罩着混乱的青石镇据点。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谁也不知道,这场由一个女人引发的内讧,最终会走向何方。
“中佐大人,夜深了,睡会儿吧。”一个参谋对野田平武说。
野田平武摇了摇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睡?松仁那个蠢货说不定正在算计我,我怎么睡得着?”
张三梅坐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她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好像闯了个大祸。
而禁闭室里的杨二斗子,却渐渐睡了过去,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梦见自己亲手杀了张三梅、吉田和野田,梦见自己重新成了青石镇的老大,虽然……他已经是个太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