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日军俘虏高桥和池野关在光复寨里，他们天天大吵大闹，对骂撕打。
“他娘的！这俩小鬼子是属斗鸡的？从天亮吵到现在，嗓子就不冒烟？”光复寨西厢房外，八路军独立团的战士王铁柱往墙根啐了口唾沫，扯着嗓子对不远处站岗的国军士兵李二宝喊。
李二宝正背着枪来回踱步，闻言皱了皱眉：“谁说不是呢！严团长让咱们看好了，别让他俩真打出人命，也别让他们跑了，这活儿干得憋屈。”
“憋屈也得忍着。”王铁柱靠在土墙上，“曹团长说了，这俩俘虏一个是联队参谋，一个是中队副官，肚里肯定有干货，就是嘴硬得像石头。让他们吵，吵累了说不定就有破绽了。”
话音刚落，厢房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紧接着是高桥气急败坏的嘶吼：“池野！你这个蠢货！若不是你指挥失误，咱们怎么会被支那人俘虏？现在还有脸跟我争谁的责任！”
“八嘎！高桥你少放屁！”池野的声音同样尖利，“是你执意要追击那股小股部队，才中了埋伏！我早就说过地形不利，你根本不听！”
“我是联队参谋，你只是个中队副官，敢质疑我的命令？”
“哼，参谋？不过是靠着拍马屁爬上去的废物！实战指挥一塌糊涂，若不是皇军装备精良，你早死一百回了！”
“你找死！”
“来啊！怕你不成！”
厢房里顿时响起桌椅碰撞、肢体厮打的声音，木板墙被撞得“咚咚”响，仿佛随时会塌下来。
王铁柱和李二宝对视一眼，都拔了枪。王铁柱抬脚就要踹门，李二宝拦住他：“等等，严团长说不到万不得已，别进去。让他们打，打出火来才好问话。”
王铁柱缩回脚，往门缝里瞅：“俩都挂彩了，高桥那胳膊被池野划了道口子，池野的脸被高桥揍得跟猪头似的。”
“该！”李二宝冷哼一声，“让他们内讧，省得咱们费劲。”
厢房里的打斗渐渐停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互相咒骂。
“咳咳……”高桥捂着流血的胳膊，喘着气，“池野，你给我记住，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池野靠着墙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淌着血：“彼此彼此。高桥，你以为支那人会留着咱们？要么被枪毙，要么被折磨死，早死晚死都是一个样。”
“闭嘴！”高桥低吼，“皇军是不可战胜的，很快就会打过来救我们的！”
“做梦！”池野嗤笑，“这光复寨地势险要，咱们被抓那天，我就看清了，四周都是悬崖，只有一条路能上来，易守难攻。支那人把咱们关在这儿，就是看准了援军一时半会儿打不到。”
“你……”高桥气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憋出一句，“懦夫！”
“我是懦夫？”池野猛地站起来，又被高桥一脚踹倒，“你才是蠢货！当初在联队部，你吹得天花乱坠，说要三个月拿下这一带，现在呢？连自己都成了阶下囚！”
“八嘎牙路！”高桥扑上去，两人又扭打在一起。
这次的动静更大，连房梁上的灰尘都震了下来。王铁柱听着里面的动静，急了：“二宝，再这么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李二宝也有些犹豫，正想回话，就见远处走来两个人，正是八路军独立团团长曹兴国和国军某团团长严英豪。
“团长！”王铁柱和李二宝同时敬礼。
曹兴国摆摆手，目光落在西厢房上，听着里面的吵闹声，眉头微蹙：“这俩还没消停？”
严英豪叼着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精力倒是旺盛。曹团长，依我看，硬的不行，不如来软的试试？”
曹兴国摇摇头：“软的试过了，前天给他们送了伤药和干净衣服，结果全被他们扔出来了。这俩都是硬骨头，或者说，是被军国主义洗了脑的疯子。”
“疯子也有弱点。”严英豪吐了个烟圈，“他们现在内讧，就是因为互相推卸责任。咱们可以利用这点，让他们狗咬狗，说不定能问出点有用的情报，比如他们联队的布防。”
曹兴国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再让他们闹会儿，等他们精疲力尽了，咱们再进去。”
两人在外面站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厢房里的打斗声终于弱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骂声。
曹兴国对王铁柱说：“开门。”
王铁柱掏出钥匙，打开了西厢房的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汗臭味扑面而来。只见高桥和池野都躺在地上，身上布满了伤痕，衣服被撕得破烂不堪，地上还散落着断裂的木桌腿和破碎的碗片。
高桥见门开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失血过多，又跌坐回去。池野则干脆趴在地上，连动都懒得动。
曹兴国走进来，目光扫过两人，声音平静：“闹够了？”
高桥瞪着曹兴国，眼里满是仇恨：“支那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在这里假惺惺！”
严英豪蹲下身，用脚尖踢了踢池野的屁股：“起来，说话。”
池野抬起头，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别碰我！”
“脾气不小。”严英豪笑了笑，“你们俩刚才吵得挺欢啊，一个说对方指挥失误，一个说对方是废物。怎么，现在不吵了？”
高桥脸色一变：“我们的事，不用你们支那人管！”
“我们是不想管，”曹兴国接过话头，“但你们联队的动向，我们很感兴趣。比如，你们联队下一步的进攻目标是哪里？兵力部署如何？”
“休想！”高桥梗着脖子，“我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宁死也不会泄露军事机密！”
“是吗？”严英豪站起身，走到高桥面前，“那池野呢？他刚才可说了，是你执意追击才中了埋伏。如果我们把这话传给你们联队，你觉得你的家人会受到什么待遇？”
高桥浑身一颤，恶狠狠地瞪着池野：“你胡说！我没有！”
池野猛地抬起头，看着严英豪：“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我可以告诉你！”
“池野！你这个叛徒！”高桥目眦欲裂，挣扎着要去打池野，却被王铁柱死死按住。
曹兴国看着池野，眼神锐利：“你想清楚了？背叛自己的军队，可不是闹着玩的。”
池野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不想死，更不想连累家人。高桥说得对，皇军是不可战胜的，但那是以前。现在，我们被俘虏了，等待我们的只有死亡。与其这样，不如换条活路。”
“好！”严英豪拍了拍手，“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吧，你们联队的主力现在在哪里？”
池野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高桥突然嘶吼起来：“池野！你敢说一个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大日本帝国不会饶恕叛徒的！”
池野身体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
曹兴国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你们侵略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池野，你要是说了，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还会给你一条生路。但你要是执迷不悟，就只能和高桥一起死在这里。”
严英豪也说：“我们中国人讲究恩怨分明，你们虽然是敌人，但只要肯弃暗投明，我们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但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选。”
池野看着高桥狰狞的脸，又看了看曹兴国和严英豪严肃的表情，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我……我说。我们联队的主力，现在在三十里外的黑风口，那里有一个临时据点，驻扎了大约五百人……”
“池野！你这个混蛋！”高桥疯狂地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咒骂。
池野不再理会高桥，继续说道：“据点的防御工事还没完全修好，只有东面和西面有重机枪……”
曹兴国和严英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还有吗？”曹兴国追问。
“还有……还有就是，联队长大岛计划三天后对青石镇发起进攻，那里驻扎着你们的一支小股部队……”
“知道了。”曹兴国点点头，对王铁柱说，“把他们分开看押，别再让他们接触。”
“是！”王铁柱应了一声，和李二宝一起，分别将高桥和池野拖了出去。
高桥还在不停地咒骂：“池野！叛徒！你不得好死！支那人，你们也别得意，皇军一定会踏平这里，把你们统统杀光！”
池野则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李二宝把他拖向另一间厢房。
等两人都被押走了，严英豪才对曹兴国说：“池野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曹兴国沉思道：“半信半疑。不过黑风口有据点，这事儿我们之前也得到过消息，只是不知道具体兵力。至于进攻青石镇，得赶紧派人去通知青石镇的部队，让他们做好准备。”
“我同意。”严英豪点头，“我这就派人去青石镇。另外，黑风口的据点，咱们是不是可以趁机端了它？”
曹兴国眼睛一亮：“正有此意。不过得好好谋划一下，不能打草惊蛇。”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王铁柱的声音：“团长，高桥还在吵着要见池野，说要跟他同归于尽！”
严英豪笑了笑：“让他吵吧，现在他就是想咬池野一口，也没机会了。”
曹兴国也笑了：“看来，这俩俘虏，还真能给咱们带来点惊喜。”
“何止是惊喜，说不定能帮咱们打个大胜仗。”严英豪掐灭烟头，“走，曹团长，咱们去研究研究怎么端掉黑风口的据点。”
“好！”曹兴国一挥手，“边走边说。”
两人并肩走出院子，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坚定的身影。西厢房外，王铁柱和李二宝依旧守在那里，只是这次，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说，这池野真能帮咱们？”王铁柱小声问。
李二宝看着远处曹兴国和严英豪的背影，沉声道：“不管能不能，这仗，咱们都得打赢。”
王铁柱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枪。光复寨的风，似乎也带着一股硝烟的味道，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