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各营报上来的干部伤亡统计出来了。”李勇抱着一摞卷宗走进指挥帐,眉头拧成个疙瘩,“一营原来的三位连长,俩牺牲了,一个重伤转后方了;二营更惨,营长老马没了,连排级干部折了一半;三营还好些,但也缺俩连长……”
曹兴国正对着沙盘摆弄小木人,闻言放下手里的树枝,指节在沙盘边缘敲得“笃笃”响:“老的顶上去,新的扶一把。伤亡再大,队伍不能散。”
周铁山从外面进来,军靴上还沾着泥,刚从训练场回来:“团长说得对!我看赵大虎那小子就不错,黑石岭那一仗,他抱着机枪冲在最前面,硬生生撕开个口子,让他当连长准行!”
“不光是连级。”曹兴国站起身,走到挂满地图的墙前,“营级、团级也得理顺。李勇,这几次战斗下来,你不光会打炮,脑子还活,团里的思想政治工作,以后就交给你。”
李勇一愣:“我?团长,我脾气躁,怕是干不了政委的活儿……”
“没谁天生就会。”曹兴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记着,队伍不光要能打仗,还得知道为谁打仗。这思想理顺了,比多几挺机枪管用。”
周铁山在一旁咧嘴笑:“李勇,你就别推辞了!以后你管思想,我管训练,团长管大方向,咱们仨搭班子,保准把独立团带得嗷嗷叫!”
曹兴国看向周铁山:“你性子猛,实战经验足,就当副团长,协助我抓作战,重点带新提拔的营连长。”
“得嘞!”周铁山胸脯拍得震天响,“保证把他们练得跟狼崽子似的!”
接下来的两天,独立团上下都在议论新的人事安排。经过各营推荐、团部审核,再加上实战考验,新的干部名单终于定了下来。
指挥帐里,曹兴国把新刻的印章一一摆在桌上,红漆还没干透。“孙大勇!”
“到!”一个黝黑壮实的汉子跨步进来,他原是一营的排长,黑风口阻击战里带着一个班顶住日军一个小队的进攻,胳膊上还缠着绷带。
“任命你为一营营长。”曹兴国把刻着“一营”的木印推过去,“一营是老底子,你得带好头,不能丢了前辈的脸。”
孙大勇双手接过印章,掌心都在冒汗:“团长放心!一营只要还有一个人,就绝不让鬼子前进一步!”
“赵铁豹!”
“到!”赵铁豹是个猎户出身,眼神锐利得像鹰,上次夜袭井上据点,他带着侦查班摸掉三个岗哨,立下头功。
“二营交给你。”曹兴国递过印章,“二营新兵多,你得多琢磨怎么带,既要敢打,又得学会保护自己。”
赵铁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团长放心,我带他们钻林子、设陷阱,保证让鬼子有来无回!”
“吕彪!”
“到!”吕彪瘸着一条腿走进来,他原是伪军,反正过来后作战勇猛,在诈城时第一个爬上城墙。“三营营长,你的兵里有不少反正的弟兄,要一碗水端平,让他们知道,跟着八路军才有奔头。”
吕彪把拐杖往旁边一立,挺直了腰板:“团长,我要是带不好三营,就把这腿锯了谢罪!”
随后,王天虎被任命为炮兵营长——他原是铁匠,对摆弄枪炮有天生的悟性,李勇教了他半个月,就能把迫击炮打得又准又狠;武天保担任侦查连长,他是山里的猎户出身,能在黑夜里辨方向、听动静,鼻子比狗还灵;后勤则交给了冯大力,这汉子原是粮店的伙计,心细如发,把狼寨的粮草弹药管得井井有条,连一粒米的去向都记在账上。
新官上任的第一天,各营都在操场上举行了简单的授印仪式。孙大勇带着一营战士在老营旗前宣誓,声音震得山响;赵铁豹给二营的新兵们演示如何在林子里潜伏,手把手教他们辨足迹、听风声;吕彪则在三营的队伍前当众砸了伪军的旧徽章,说:“从今天起,咱们只有一个身份——八路军!”
炮兵营那边更热闹,王天虎带着几个铁匠把缴获的日军炮弹拆开,研究怎么改装成更厉害的“土炸弹”,火药味飘出半里地。武天保的侦查连已经撒了出去,在县城周边布下眼线,连日军哨兵换岗的时间都摸得一清二楚。
冯大力最实在,领着后勤兵把粮仓、弹药库重新盘点,在墙上贴了张大大的“出入账”,谁领了多少子弹、多少粮食,都记得明明白白,连曹兴国领了两发信号弹都写得清清楚楚。
指挥帐里,曹兴国看着各营报上来的训练计划,对李勇和周铁山道:“新班子搭起来了,得给他们找个练手的机会。”
李勇指着地图上的日军粮站:“城西那个粮站,守军不多,正好让一营和炮兵营配合着打,练练步炮协同。”
周铁山点头:“我看行!让孙大勇带一营主攻,王天虎的炮兵负责掩护,打完就撤,让他们尝尝胜利的滋味。”
曹兴国在粮站的位置画了个圈:“就这么定。告诉孙大勇,打出一营的威风来,但记住,尽量抓活的,问问县城里的动静。”
“是!”
第二天一早,一营和炮兵营就悄悄出发了。孙大勇按照计划,让王天虎先把炮架在粮站对面的土坡上,自己带着队伍摸到围墙外。
“打!”随着孙大勇一声令下,王天虎的迫击炮率先开火,粮站的岗楼应声倒塌。一营战士趁机翻墙而入,步枪、手榴弹齐上,守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缴了械。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就结束了,缴获的粮食装了满满二十车,还抓了十几个俘虏。
回到狼寨,孙大勇和王天虎被请到指挥帐,脸上都带着兴奋。“团长,这仗打得痛快!”孙大勇把缴获的日军军旗递过去,“王天虎的炮打得真准,三发就把岗楼掀了!”
王天虎挠挠头:“还是营长指挥得好,给我指的位置准。”
曹兴国看着两人,笑道:“知道为什么能打赢吗?因为你们配合得好。以后独立团能不能打硬仗,就看你们这些新干部能不能拧成一股绳。”
李勇在一旁补充:“下午各营连长都来开会,好好总结这次战斗的经验,让大家都学学步炮怎么协同。”
夕阳西下时,各营的训练还在继续。操场上,赵铁豹带着二营在练拼刺,喊杀声此起彼伏;三营的新兵在吕彪的带领下练习瞄准,枪托抵得死死的;冯大力领着后勤兵往各营送晚饭,炊烟袅袅升起,混着硝烟味,竟有种别样的安宁。
曹兴国站在寨墙上,看着这一切,对身边的李勇和周铁山道:“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让织田信奈、康田义雄这些老鬼子知道,狼寨独立团,不好惹。”
周铁山望着县城的方向,握紧了腰间的枪:“团长,下一次,咱们是不是该打县城了?”
曹兴国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天边的晚霞,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李勇,”他忽然道,“让文书把新的干部名单整理一下,通报各乡,告诉老乡们,独立团有新模样了,让他们放心。”
李勇点头应下,转身离去。
周铁山看着曹兴国的背影,忽然道:“团长,有咱们这帮人在,总有一天能把鬼子全赶出去。”
曹兴国回过头,笑了:“不是总有一天,是很快。”
晚风拂过寨墙,带着远处的虫鸣和近处的练兵声。新的将星已经列阵,独立团的旗帜在夕阳下猎猎作响,预示着更激烈的战斗,也预示着更光明的未来。
“周铁山,”曹兴国下令,“通知各营,明天一早,全团集合,我有新的任务要布置。”
周铁山响亮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