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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行走出大厅,晚风卷着海腥气扑来,吹散了殿内残留的压抑。宁不凡不再多言,只抬手将文思月往身侧带了带,周身骤然泛起淡绿色遁光。

那遁光柔和却凝练,刚将二人稳稳裹住,便带着人掠向海面——掠过之处卷起几缕细碎浪花,身影转瞬便化作一道青虹,没入远方的云雾里,只留下海面尚未平复的涟漪。文思月指尖始终攥着宁不凡的衣袖,侧脸贴着他臂弯,只觉风声在耳边呼啸,却格外安心。

遁光贴着海面疾驰,咸湿的海风卷着水雾扑在面上。宁不凡见文思月指尖仍下意识攥着衣角,便稍缓遁速,指尖凝出一缕温软的木系灵力,轻声道:“别怕,为你抹去门派的牵引印记。”

文思月应声点头,那缕灵力顺着她手腕游走至丹田,像细绒拂过般裹住那处细微的牵引节点——妙音门的印记藏得极深,却在宁不凡灵力触碰的瞬间便显形。他指尖轻轻一捻,那节点便如晨露般消融,收回手时随口问:“你之前提的裂风兽巢穴,具体在哪个方向?”

文思月刚要开口,却见宁不凡指尖掐诀,腰间储物袋灵光一闪,一件血色披风从中飞出,稳稳落在他身前。披风展开的刹那,暗红纹路泛着幽微光泽,他探手将披风搭在肩头,随即运转玄阴诀灵力注入其中。此刻他已是结丹修为,自身遁光本就迅捷,法器加持下,周身遁光骤然暴涨三倍,海面当即被犁出一道雪白的水痕,朝着雾中岛方向疾驰。

可下一秒,当宁不凡将灵力灌注血色披风至八成时,周身灵力运转骤然出现一丝失衡——玄阴诀所修灵力阴柔内敛,需精细控御才能同时兼顾法器催动与幻形诀维持,此刻大半灵力涌向披风,用于维持易容的那缕灵力瞬间后继不足。他眉峰微蹙,脸上那层中年修士的伪装先是失去光泽,继而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簌簌”落下细碎的灵力光屑,露出内里二十五岁左右的英俊面容——剑眉星目,轮廓锐利,正是文思月当年在天星城妙音门,初见他化名韩立时的模样。

文思月瞳孔骤缩,身形下意识顿了顿,原本要出口的话卡在喉间。她望着那张刻在记忆深处的脸,指尖微微蜷起,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怔忪,却仍保持着对前辈的恭敬:“前辈……原来您当年在天星城的模样,才是本相。方才见您易容之姿,虽觉气息熟悉,却因玄阴诀灵力遮掩,始终不敢确认。”

宁不凡垂眸调整了下灵力运转,将涌向披风的灵力收束至六成,重新稳住周身气息,指尖勾了勾披风边缘,无奈轻笑:“外海修士鱼龙混杂,幻形易容是为少惹麻烦,没成想玄阴诀控御稍有偏差,竟让易容先失了效。”说罢,他重新催动遁光,血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衣摆扫过海面溅起细碎的浪花,载着二人继续朝着雾中岛飞去,那道红色流光划破暮色,转瞬便没入远方的云雾里。

遁光如箭掠过海面,咸湿的风呼啸着刮得衣袂猎猎作响,连发丝都被气流扯得向后飞荡。文思月迎着风,指尖凝出薄灵力裹住声音,清晰传入宁不凡耳中:“裂风兽巢穴在深渊边缘的深潭磷火谭,离此有数百里。那一带暗礁密得像迷宫,常年笼着化不开的灰雾,雾最浓的地方就是兽穴入口,外围还藏着能割裂灵力的风刃陷阱——我早年在黑石城听老修士提过,还记了大致方位。”

她顿了顿,迎着风攥紧衣袖,眼底怯意明显:“我没敢靠近过,只按传闻辨过方向。毕竟巢穴里有八级裂风兽坐镇,稍微靠近都是死路一条。前辈若去,顺着东南方向找灰雾最浓的海域,就能找到大致位置。”

宁不凡侧头看她一眼,见她连说话都要顶着风用力,淡淡颔首:“方位清楚了,你不用去。”文思月闻言,紧绷的肩线瞬间松了些,任凭风声在耳边呼啸,望着下方飞速倒退的浪花,眼底终于多了丝庆幸。

遁光渐缓,前方海面的雾气愈发浓郁,雾中岛的轮廓在雾里隐约浮现。宁不凡指尖微动,将遁光稳在半空,侧头看向身侧的文思月,语气平和地开口:“此前我在岛上收留过一位低阶修士,名叫公孙杏。离岛时我给她留了些适配她修为的资源,够她稳固根基、冲击筑基用。”

文思月闻言轻轻点头——她已是筑基中期,那些低阶资源,本就对自己无用,倒也不必在意。

他顿了顿,看着文思月眼底的了然,继续说道:“若公孙杏还在岛上,你无需在意那些低阶资源;若她已经离开,岛上只剩基础禁制和空的灵植区。接下来我会从储物袋里取出适合你用的中阶灵材,你就在岛上潜心修行,先稳固筑基中期的修为,再尝试冲击结丹——只有自身修为扎实了,日后返回内海,才不用再任人摆布。”

文思月听得心头一暖,先前对岛上资源的些许顾虑彻底消散。她望着宁不凡,轻声应道:“晚辈明白,定好好利用前辈提供的灵材,专心打磨修为,不辜负前辈的安排。”

遁光擦着雾层飞行,下方海面泛着细碎波光,文思月望着前方渐浓的雾气,指尖还是不自觉攥紧了宁不凡的衣袖,犹豫片刻后小声问:“前辈,八级化形大妖裂风兽巢穴……真的很危险吗?”声音裹在灵力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忐忑。

宁不凡侧头看她,语气没半分绕弯:“数十多年前,在我闭关修行的那片海域附近曾有一只巨龟在巢穴附近度化形劫,旁边守着只八阶毒蛟当护法。”

他顿了顿,指尖微动调整遁光方向,避开一片密集雾团,继续道:“当时有位修为不低于元婴期的老者,带着两位结丹修士赶去,想趁机猎杀这两只化形大妖,夺妖丹和渡劫灵材。三人联手围攻毒蛟,可那毒蛟实力极强,以一敌三竟也不落下风,反而把他们逼得节节后退。”

文思月听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屏住呼吸。宁不凡又道:“最后他们不仅没能拿下毒蛟,反倒让那两位结丹修士当场陨落,只剩那元婴老者带着一身重创勉强遁走,连巨龟的巢穴都没敢再靠近半分。你想想,元婴修士带队尚且折损两位结丹,以你如今筑基中期的修为贸然过去,岂不是平白送命?”

这话让文思月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指尖攥得指节泛白,倒吸的凉气里都带着颤意——她原以为只是寻常凶险,却没料到元婴修士带队竟会折损两位结丹。正心神剧震时,宁不凡的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定心的力道:“我让你留在岛上,就是不想你沾这些要命的局。安心打磨筑基中期的修为,其他的不用管。”

文思月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悄悄把身子往宁不凡身侧凑了凑。雾风卷着海腥气掠过,可掌心传来的暖意,却让她心里的惧意散了大半。遁光加速,朝着雾中岛深处飞去,她攥着宁不凡衣袖的手,始终没松。

遁光穿透雾岛外围淡青色的禁制时,只听“嗡”的一声轻响,光幕泛起细碎涟漪,转瞬便自行分开一道通路——显然是宁不凡早留下了神识印记,无需额外破解。

降落在洞府前的青石板上,海风卷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宁不凡抬手解除洞府禁制迈步入内,文思月跟着他走进洞府,目光先落在了靠门的石案上:聚气丹的瓷瓶斜斜放着,瓶身空了近三分之一,旁边堆着晒干的凝露草与青禾叶,叶片还带着新鲜的褶皱,像是刚整理好没多久。

往里走两步,便见石桌中央摊着本泛黄的纸册,是公孙杏的修行笔记。文思月忍不住扫了眼最新的字迹,炭笔写的字迹工整:“炼气七层已稳半月,经脉通透度仅增三成,今日用青禾叶煮水缓滞,明日再去灵植园采些凝露草,待滞感全消,再冲八层不迟。”纸页边缘还画了个小小的草药图样,标注着“西坡多生,晨露未干时采最佳”。

“前辈,这些该是公孙小友留下的痕迹?”文思月轻声问,目光落在桌角那只封条完好的筑基丹瓶上——丹瓶封条完好,瓶身光洁无尘,显然从未开封。

宁不凡走到石床边,指尖碰了碰铺在上面的粗布被褥,还带着点余温。他收回手,语气平淡:“之前遇上的一个和你当初一样的小女孩,不过按她记录在笔记上的时辰看来,该是去西坡了,日落前会回来。”说着抬眼看向洞府另一侧的空石床,“那床归你,灵液坛在墙角,你先打坐休息一下,我去外围再布层警戒禁制。”

文思月点头应下,目光又扫过火边温着的粗陶锅——锅里的灵草水还冒着细白的热气,散着淡淡的青禾香。她轻轻松了口气,原本对陌生洞府的些许不安,在这些细碎的生活痕迹里,渐渐散了去。

宁不凡探手入腰间储物袋,取出一只暗纹瓷瓶递向文思月,瓶身触手微凉,还带着储物袋留存的灵气:“内有一枚降尘丹,你先收好。”顿了顿,又补充道,“待你筑基后期圆满,冲击结丹时再用,能助你稳住灵元、渡丹劫。”

说罢,他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三瓶丹药,放在石案上:“这几瓶是凝脉丹与清灵丹,你如今筑基中期,日常修炼用它们温养灵脉,能少些滞涩,为后续冲境打牢根基。”

文思月双手接过降尘丹瓶,连忙躬身应道:“多谢前辈费心。”

宁不凡微微颔首,语气平淡:“你先在此休整,若公孙小友回来,不必通报,我自会感知。”话音落时,他已走向洞府深处的密室,进入密室的瞬间,三道淡金色灵力掠出,在门外布下一层隐型禁制,隔绝了内外声响。

密室内,灵泉潺潺流淌,水汽氤氲着淡淡的灵韵。宁不凡走到石台前,取出一块莹白玉简,指尖凝起淡金色灵力,缓缓刺入玉简。他眉头微蹙,将筑基期蕴养丹胎、为结丹蓄势的关键法门逐一烙入,又补了灵元转化丹力的独门心得——这皆是他当年冲击结丹时的心得经验,最适配筑基后期向结丹过渡的境界。

待灵力耗去大半,宁不凡才收回手,看着玉简上泛起的温润光泽,轻声自语:“她那‘八音同心’的天赋虽特殊,但按已知修行路径,先稳筑基、再冲结丹才是根本,其他不必急于求成。”

随后他走到灵泉边,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三株适合筑基修行的灵草,小心植入灵泉旁的沃土,“辅以灵泉之水滋养,不出三月,她便能用来炼制丹药。”

做完这些,宁不凡才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那枚巴掌大的兽壳与泛黄的兽皮。他指尖灵力涌动,轻轻点在兽壳上,刹那间,淡蓝色光晕从兽壳纹路中溢出,在密室半空投射出三十六个玄奥图案,彼此环绕成圈,隐隐透着玄妙的阵法玄机。

宁不凡凝视半空图案,眼神深邃,指尖偶尔跟着图案变化轻点,似在印证什么。片刻后,他收回灵力,光晕散去,兽壳与兽皮被重新收入储物袋。

而洞府密室外打坐休息的文思月,感应到洞府外一缕炼气期灵韵靠近,那灵韵裹着凝露草的清新气息,与韩前辈所说的“采灵草的公孙小友”恰好吻合。她当即收了打坐的灵力,起身时顺手将翻看的修行笔记轻轻合拢,按原角度归位在石案右侧,连页脚翘起的边角都细心压平,又刻意收敛了大半筑基期灵力,只留淡淡的灵韵,免得给低阶修士造成压迫。

石门“吱呀”轻响时,公孙杏的脚步猛地顿在门槛上——洞府内陌生的筑基期灵压让她心头一紧,背着凝露草的背篓带子被指节攥得发白,指腹掐进粗糙的竹编纹路里。她只知此处洞府归一位修为高深的前辈所有,从未见过其他访客,忙抬眼扫过洞府:笔记停在草药图样页、前辈留下的筑基丹瓶封条完好、自己早上随手放的粗陶水杯也没动过,确认没有异样,悬着的心才稍落。她连忙将背篓轻放在门边,拢了拢衣襟,对着文思月躬身行了一礼,声音带着炼气修士对筑基期的恭敬:“小女子公孙杏,之前深受一位前辈大恩,并嘱咐小女子暂时在此修炼。在此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是……”

“不必多礼。”文思月连忙侧身避开这一礼,温和笑道,“在下姓文,与你一样,是随韩前辈而来。方才见你笔记上画的凝露草图样,标注了‘晨露未干时采,灵气最足’,恰好我之前采草总把握不准时辰,便多翻看了两眼,倒让杏儿姑娘见笑了。”

公孙杏听到“韩前辈”三字,才知是此洞府之前的主人带了同伴,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攥着背篓的手指也慢慢松开,语气松快了些:“原来是文前辈。前辈您太客气了,那不过是我随手记的拙见……”话音未落,密室方向便传来石门开启的轻响,那道她只远远见过几次、气息沉稳的挺拔身影,恰好出现在通道口。

宁不凡走出密室时,见公孙杏正将凝露草分类码在竹篮里,指尖还沾着细碎的草屑,便随口问道:“炼气七层的滞涩感消了多少?”

公孙杏闻言连忙放下竹篮,躬身回话,语气带着对前辈的恭敬:“按您留下的法子用灵草煮水浸脉,右臂的滞感已去了六成,只是丹田灵气运转到膻中穴时,仍有些许卡顿。”她指尖不自觉攥紧衣角,又补充道,“晚辈已在笔记里记了调整之法,打算明日再试。”

宁不凡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一旁的文思月:“筑基中期需着重打磨丹胎,每日用灵泉之水浸泡半个时辰,再配合某门适合筑基中期打磨丹胎的功法,待灵气能在经脉中无滞流转,再碰凝脉丹不迟。”他顿了顿,想起文思月的“八音同心”天赋,又补了句,“感知灵气时可试着调动天赋,或许能更快察觉丹胎的细微变化。”

文思月一一记下,见宁不凡转身要往洞府外走,脚步下意识跟上。公孙杏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指尖捻着草叶的动作慢了半拍——她虽感激前辈收留,却也瞧出文思月与前辈之间似有不同寻常的默契,心底忍不住泛起几分好奇,却也知分寸,只低头继续整理灵草,没再多看。

洞府外的青石板上还沾着晨露,海风卷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宁不凡刚要催动遁光,身后的文思月却忽然轻声唤道:“前辈留步。”

他转过身,见文思月垂着头,耳尖泛红,双手紧紧攥着裙摆,连指节都泛了白。海风拂起她的发丝,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隐约能看到她抿紧的唇角——那是她鼓足勇气时的模样,与之前在妙音门时怯懦却决绝的姿态如出一辙。

“前辈此去黑礁湾异常凶险,”文思月的声音裹在灵力里,细若蚊蚋却异常清晰,“若前辈不嫌弃晚辈修为低微,今晚晚辈可在旁…侍寝,为前辈整理明日所需的法器符箓,也能以自身灵力辅助前辈…温养经脉,略尽微薄之力……”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轻得几乎要被海风卷走,头垂得更低,连脖颈都染上了绯红。

海风卷着雾珠掠过,文思月垂着头,鬓边碎发贴在脸颊,耳垂泛着滚烫的绯红。她双手攥着裙摆,指节泛白,背脊挺得笔直却难掩紧绷,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胸口微微起伏,不敢抬头看宁不凡的眼睛。垂在身侧的指尖仍在发颤——那是紧张,也是孤注一掷的期许。方才说出口的话,像是耗尽了她所有勇气,此刻连再重复一遍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咬着下唇,等着宁不凡的回应,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风再吹过时,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却又透过眼睫缝隙飞快瞥了宁不凡一眼——那眼神里藏着羞怯,藏着忐忑,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宁不凡回头看向文思月,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与紧绷的指尖上,沉吟片刻后开口:“那就多留一晚,今夜你来我在下密室,与你有些话交待。” 话音落,他没再等回应,转身往洞府走,衣摆扫过青石板的晨露,留下几道浅痕。

文思月僵在原地,耳垂的绯红瞬间蔓延到脸颊,攥着裙摆的手指松了又紧——那句“进密室交待”让她既紧张又期待,待反应过来时,忙提步跟上,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进了洞府,宁不凡见公孙杏正整理灵草,便开口:“我明日再启程,今夜留宿。你修行有疑问,此刻便可问。”

公孙杏动作一顿,惊喜地躬身:“谢前辈!晚辈总分不清青禾叶与碧禾叶,怕误食滞涩灵气。”

宁不凡指尖凝出淡绿灵力,勾勒出叶片虚影:“青禾叶纹带锯齿、掐断有清香,碧禾叶纹平滑、叶心带黄斑,辨形再辨味即可。” 简单点破关键,公孙杏瞬间了然,又快速问了句炼气冲阶的灵气分配,宁不凡也简扼作答。

待公孙杏没了疑问,宁不凡道:“早些休息,我去密室调息。” 转身入内,石门轻合。

文思月刚要走向石床,却见公孙杏抬眼望来——眼神亮闪闪带着好奇,却又飞快垂下,指尖捻着笔记边角,耳尖泛红,显然想问又怕唐突。

文思月先温和笑了:“公孙小友若不介意,咱们一起煮些灵草水,方才前辈说的青禾叶辨法,我也想再听听细节。”

这话解了公孙杏的窘迫,她连忙点头,腼腆笑道:“多谢文前辈!我这就去取青禾叶和陶锅,上次按前辈的法子煮水,经脉滞感轻了不少呢!” 说着翻找竹篮,好奇尽数化作对修行的热切,没再多问。

夜色漫过雾岛,洞府内只剩灵泉潺潺的轻响。公孙杏早已回侧室歇息,文思月站在宁不凡的密室门前,指尖悬在微凉的石门上,深吸一口气后,以灵力裹着轻音传音:“前辈,晚辈来了。”

“进来。”密室内传来宁不凡沉稳的声音,带着调息后的清浅灵力气息。

文思月推门而入,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微光。室内仅靠灵泉泛着的淡蓝光泽照明,宁不凡正盘膝坐在石蒲团上,双目微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木系灵气——那是他调息时自然散出的生机,与白日剑拔弩张时的凛冽截然不同。

她刚站定,宁不凡便缓缓睁眼,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平和:“思月过来,在旁边坐下。”

文思月心头一跳,脚步轻缓地走到宁不凡身侧,学着他的模样盘膝坐下,膝盖与他的膝头仅隔寸许,能清晰感受到他周身传来的灵力暖意。她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摆,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宁不凡抬手,一缕温和的灵力落在她后背,帮她稳住紊乱的气息,随即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白日你说要侍寝照料,我问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文思月后背的灵力还在暖着经脉,听见宁不凡的问话,指尖攥着衣襟的力道骤然收紧,连指节都泛了白。她垂着头,耳尖的绯红蔓延到脖颈,呼吸却渐渐稳了下来——白日在妙音门的怯懦早已褪去,此刻只剩孤注一掷的笃定。

“晚辈……准备好了。”她的声音裹着灵力,轻却清晰,说着便抬手,指尖缓缓勾住领口的系带。丝绦解开的瞬间,衣襟微微敞开,露出颈间细腻的肌肤,在灵泉淡蓝的光晕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她动作很慢,每一寸布料滑落都带着羞怯,却没有半分犹豫,显然是真的做足了准备。

宁不凡的目光落在她微敞的衣襟上,喉结不自觉动了动。白日在妙音门初见她穿紫色薄纱裙时的失神再次浮现,此刻密室里静谧的氛围,更让那抹雪白显得格外惹眼。他指尖微动,却没有上前,只是声音沉了几分:“不急,先让我看看你的灵脉走向。”

这话让文思月动作一顿,随即温顺点头,运转灵力,让肩头灵脉印记在光晕下更清晰,方便前辈查看。

宁不凡缓缓抬手,指尖悬在她肩头上方,没有触碰,只是用一缕极细的灵力轻轻扫过她的灵脉。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让文思月身子微颤,却依旧保持着姿势,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显然是任由他处置。

宁不凡指尖收回,那缕探入灵脉的灵力缓缓抽离,文思月下意识拢了拢衣襟,耳尖的绯红尚未褪去,却见他已转开目光,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当年在下自天星城传送离开后,妙音门后来发生了何事?为何会落到被人当作炉鼎交易的地步?”

文思月攥着衣摆的手微微收紧,眼底掠过一丝屈辱与愤懑,轻声道:“前辈有所不知,紫灵门主外出后一直未返,加之思月丈夫之前不幸陨落,又不愿再嫁卓师父安排的亲戚,便倍受排挤。而左使范静梅勾结魔道修士云天啸引为客卿长老,与卓师父发生冲突,之后将宗门迁到了外星海。没成想此举是引狼入室,妙音门便沦为魔道附庸,门里本就女弟子居多,云天啸便将门内女子当作筹码,送与高阶修士做炉鼎。后来思月被那碧云门的妙鹤前辈看上,范门主便想把思月当作筹码,若不是前辈出手,思月早已沦为他人鼎炉。”

宁不凡听完,指尖在膝头轻轻叩动,眸色沉了沉——妙音门靠门内女弟子当陪客在乱星海立足的旧习本就凶险,如今沦为魔道傀儡,更是将女修逼入了绝境。

他沉默片刻,抬眼看向文思月,语气少了几分平和,多了几分实诚:“在下给你的灵材与功法,足够你稳固筑基、冲击结丹。往后的路,你有两个选择……”

文思月听完,紧绷的肩线骤然松弛,她运转灵力,让肩头灵脉印记在光晕下更清晰,方便宁不凡查看,轻声道:“若前辈不弃,晚辈愿以余生修行追随,只求能有机会报答前辈相救之恩。”说着,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袖,指尖微微发颤。

宁不凡指尖顿了顿,随即抬手,一缕温和灵力落在她手背,语气沉稳:“裂风兽巢穴在外海深处,还要应对可能的妖兽反扑,往返最快需半载,慢则一年,若真要等在下,得有这个心准备。”

“一年……”文思月呢喃着重复,心头先是一沉,随即又泛起暖意。她抬起头,眼神明亮望着宁不凡,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笃定:“晚辈会在此岛好好修行,等前辈归来。”

宁不凡微微颔首,语气多了几分实诚:“在下既说了让你等,便不会食言。若真迟了,你便用灵泉边的那株青禾草做标记,每过一月便在石上刻一道痕,等在下回来,一一数给我看。”

文思月听着,攥着衣袖的手指松了些,笑着点头:“晚辈记下了。”灵泉的水声在静谧中格外清晰,她望着宁不凡沉稳的眉眼,先前因命运波折生出的惶惑,渐渐被“等他归来”的笃定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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