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子时。
将军府后院,万籁俱寂,唯有那株百年牡丹王在月光下舒展着暗沉的花瓣。司徒兰的闺阁内外已被靖王的人秘密清场,守卫皆退至远处,确保无人打扰。
室内,烛火摇曳。司徒兰依旧昏睡,那幅古画静静置于案上。恒娘与靖王相对而立。
“本王在此护法,无人可近十步之内。”靖王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玄衣按剑,立于门侧,如同镇守险关的魔神,将一切凡俗喧嚣隔绝在外。
恒娘颔首,并不多言。她于案前蒲团盘膝坐下,手掐静心诀,闭上双眸。片刻,一股无形的气流以她为中心缓缓荡开,她的呼吸变得轻不可闻,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月华般的清辉。
靖王目光一凝,他虽非凡俗,但亲眼见证元神出窍这等玄奇景象,心中仍不免震撼。只见恒娘的天灵处,一抹更为凝练、宛如实质的灵光悄然溢出,化作一个半透明的、与恒娘一般无二的光影。那光影(恒娘元神)回头看了靖王一眼,微微点头,旋即化作一道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幅古画之中。
恍神间,天地变换。
恒娘(元神)只觉穿过一层如水波般的阻隔,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不再是闺阁的烛火,而是一片氤氲着朦胧光晕的天地。
这里是一座极为精致的江南园林,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却静得可怕。天空是永恒的黄昏色调,无日无月,唯有黯淡的霞光铺洒。园中奇花异草常开不败,却无丝毫生机勃勃之感,反而像是一幅笔触细腻却失了魂的工笔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陈旧纸张的味道,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时间在这里仿佛是凝固的。
恒娘漫步其间,脚下的青石板路质感真实,路旁的垂柳枝条却纹丝不动。她沿着蜿蜒的回廊前行,终于,在园林深处,一座临水的六角凉亭中,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那是一个身着月白色儒衫的身影,背对着她,凭栏而立。身形清瘦,长发以一根木簪松松挽起,正望着亭下死水微澜的池塘,一动不动,仿佛已站成了另一个景致。
恒娘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强大而哀伤的执念,正是源于此人。他,便是画魂。
恒娘缓步走入亭中,并未掩饰行踪。那画魂似有所觉,缓缓转过身来。
露出一张清俊却满是倦容的脸。眉眼间依稀可见昔年的书卷气与风华,但如今只剩下一片空茫的哀戚。他的眼神不似邪祟般狰狞,反而清澈见底,却如同这画中境一般,失去了鲜活的光彩,只剩下无尽的等待与失落。
他看着恒娘,眼中并无意外,也无敌意,只是用一种飘渺的声音轻轻问道: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还是……她也终于……不愿再等我了?”
一句话,道尽了百年的孤寂与绝望。恒娘心中了然,这画魂,绝非寻常害人的恶灵。这画中境,也非什么凶煞之地,而是一座用深情与执念构筑的、华丽而悲伤的牢笼。
案件的真相,远比“情蛊”二字,更加曲折动人。
本章核心看点落实:
1. 场景成功转换:从现实世界瞬间切换到唯美而哀伤的画中境,描绘细致,意境空灵,画面感极强。
2. 展开奇幻画卷:塑造了一个时间凝固、色彩朦胧的异度空间,符合人们对“画中仙镜”的想象,奇幻色彩浓郁。
3. 揭示画魂存在:白衣书生的形象正面出现,其清俊哀伤的气质,立刻博得读者同情,与预期的“邪灵”形成巨大反差。
4. 营造浪漫悲情氛围:通过环境描写(永恒黄昏、死水、寂静)和画魂的台词、神态,成功营造出强烈的悲剧美感与宿命感。
5. 案件出现意外转折:画魂的表现表明他并非主动害人,甚至可能是受害者,使案件性质发生根本转变,悬念从“如何除妖”变为“真相为何”,吸引力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