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悄然离去的黑影,虽暂时消失在夜色中,但暗流却愈发汹涌。
赫连轩此刻站在赫府前庭,望着满院灯火通明,心中却如履薄冰。今夜的宴会,是他与南宫璃共同策划的一场“信任重建”之举。可他心里清楚,这场宴席,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堵住那些暗流涌动的嘴。
“你确定要这么做?”南宫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赫连轩回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今日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裙摆绣着银线云纹,行动间如水流动。她手中握着一枚请帖,指尖摩挲着那枚蛇形印记——那是他们在请帖上发现的异常痕迹。
“不这么做,我们连调查的资格都没有。”赫连轩轻声道,“你我都清楚,那些家族不是怕我们,而是怕被我们牵连。”
南宫璃微微一笑,眼底却没有笑意:“那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赫连轩抬手抚了抚腰间佩剑,“我从没打算让所有人信我,只是让他们别不信你。”
南宫璃轻叹一声,将请帖递给他:“那就好好演吧,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宴会设在赫府正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席间宾客云集,京城四大家族的代表皆已到场,甚至连一些平日里低调的世家也派人前来。他们的眼神中,有试探、有警惕,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赫连轩步入厅中,众人目光齐刷刷投来。他未着战甲,只是一身玄色长袍,却依旧如利刃般锋芒毕露。他站在主位前,环视众人,声音不急不缓:“诸位今日能来,赫连轩感激不尽。此次设宴,非为庆功,而是为了澄清一些误会。”
厅中气氛一凝,有人低声议论,也有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近日以来,赫家与南宫家联手调查九蛇图腾一事,引起了不少猜疑。”赫连轩继续道,“有人说,我们借调查之名,行打压之实;也有人说,我们不过是想借机谋私。这些话,我听到了,也理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位态度最为冷淡的家族代表:“但我要说,若只是为了家族私利,我赫连轩大可不必亲自涉险,也不必与南宫小姐联手。”
“赫世子,话虽如此,可你们调查的对象,为何多是我等盟友?”一名年长的代表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赫连轩神色未变,缓缓道:“因为那些盟友,恰恰是最早接触九蛇图腾的人。你们可曾想过,若我们不查,等到他们被彻底腐蚀,你们还能坐在这里,安然无恙?”
厅中一时无人应声。
南宫璃此时站起,手中铜镜轻转,映出几份文书:“这是我从御书房中回溯出的奏报,涉及边疆多起异动。你们可以看看,其中提到的几位官员,是否都与你们关系密切?”
她将文书传阅,众人传阅之后,神色各异。有人皱眉,有人沉思,还有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这不是打压,而是自保。”南宫璃语气冷静,“我们不是要清算谁,而是要找出真正的敌人。”
厅中气氛渐渐缓和,但仍有一人冷声道:“赫家、南宫家联手,若真有私心,谁能制衡?”
赫连轩闻言,微微一笑:“制衡?你大可放心,南宫小姐已承诺,‘暗影阁’将全程监督此次调查,确保公正。”
那人脸色微变,却未再言。
宴会继续,气氛虽未完全回暖,但已不再如初时那般冷硬。赫连轩与南宫璃各自穿梭于席间,或谈笑风生,或低声细语,巧妙引导话题,化解疑虑。
直到宴席将尽,赫连轩才悄然离席,来到府邸后院。他站在一棵老树下,望着夜空中的星斗,心中却并未轻松。
“你果然没走。”南宫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赫连轩没有回头:“你呢?也没走。”
“我在等一个人。”南宫璃走到他身旁,轻声道,“一个今晚该来却没来的人。”
“李尚书?”赫连轩淡淡道。
“你早就知道他不会来。”南宫璃看着他,“可你还是让他进了名单。”
赫连轩沉默片刻,忽然轻笑:“因为他不来,才最可疑。”
南宫璃没有再问,只是抬头望着夜空:“赫连轩,你真的没有隐瞒什么吗?”
赫连轩侧头看她,眼神深邃:“你觉得呢?”
南宫璃没有回答,只是将铜镜轻轻收回袖中。
远处,一道身影悄然消失在夜色中,手中请帖上的蛇形印记,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微光。
赫连轩忽然开口:“今晚的宴席,只是开始。”
南宫璃点头:“我知道。”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更小心。”
“我明白。”
两人对视一眼,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夜风拂过,卷起一片落叶,打在石阶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赫连轩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廊下。
南宫璃站在原地,指尖轻抚铜镜,镜面泛起微光,仿佛映照出某段未完的真相。
铜镜轻轻震动,仿佛回应她心中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