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沙号的船舱里,油灯泛着昏黄的光,将林澜苍白的脸映照得格外清晰。他昏迷了近两个时辰,眉头始终微微皱着,嘴唇干裂,嘴角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 —— 借水脉之力凝聚水龙的消耗远超想象,不仅异能透支,身体也承受了不小的冲击。
“叽叽……”
轻柔的叫声在耳边响起,林澜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澜芽毛茸茸的脑袋。小水猿蹲在他的枕边,左爪蘸着铜盆里的淡水,正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的嘴角,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瓷器。见他醒来,澜芽眼里瞬间亮起光,赶紧放下爪子,用脑袋轻轻蹭他的脸颊,发出欢喜的 “叽叽” 声。
“澜芽……” 林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想抬手摸摸澜芽的头顶,却发现手臂酸得抬不起来,只能虚弱地笑了笑。
“你醒了!太好了!” 船舱门被推开,赵伯端着一个粗陶碗走进来,碗里盛着乳白色的鱼汤,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我熬了鲜鱼汤,放了些滋补的海草,你快喝点,补补身子。”
赵伯小心地扶起林澜,在他背后垫了个粗布枕头,然后用勺子舀起一勺鱼汤,吹凉后递到他嘴边。鱼汤鲜而不腥,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让林澜僵硬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也有了些力气。
“赵伯,村民们…… 都还好吗?” 林澜咽下鱼汤,轻声问道,心里最惦记的还是渔村的情况。
“都好,都好。” 赵伯笑着点头,“刀疤的人跑的跑,抓的抓,我们扣了十几个没来得及逃的喽啰,关在之前的破屋里了。被烧毁的房子也都简单修补了,晒谷场的粮食也没怎么损失,就是……” 他顿了顿,眼神里多了些担忧,“就是海边的几处陷阱被大火烧了,得重新挖。”
林澜松了口气,只要村民没事,其他的都能慢慢恢复。他喝了小半碗鱼汤,感觉力气恢复了些,便伸手摸向怀里的青铜潮枢 —— 指尖刚碰到铜环,就感觉到一阵温润的触感,和之前的微凉截然不同。
他将潮枢掏出来,放在掌心仔细观察 —— 铜环比之前亮了不少,表面的水纹纹路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有水流在纹路里轻轻流动。更神奇的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波动从潮枢传来,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到全身,与海底水脉的流动形成了奇妙的共鸣 —— 他甚至能 “看到” 海底水脉的大致轨迹,像是一张无形的网,覆盖在浅沙海的海底。
“这潮枢…… 好像不一样了。” 赵伯凑过来,看着林澜掌心的潮枢,惊讶地说,“你昏迷的时候,它一直泛着蓝光,你左臂的印记也在闪,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想碰又不敢碰。”
林澜抬起左臂,挽起袖子 —— 水纹印记比之前更清晰了,蓝色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闪烁。他尝试着集中意念,指尖的潮枢立刻回应,发出更亮的蓝光,海底水脉的波动也变得更清晰,甚至能感知到水脉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黑紫色异常。
“赵伯,” 林澜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您之前说,十年前海难前,水脉也出现过异常?能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赵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坐在船板上,缓缓回忆:“十年前啊…… 那时候我还年轻,浅沙渔村比现在热闹多了,有二十多艘渔船,每天都能捕到不少鱼。可就在海难前半个月,海底的水脉突然变得不正常 —— 海水泛着黑紫色,鱼群也不见了,还有渔民说,晚上能听到海底传来奇怪的声音。”
“后来呢?” 林澜追问,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后来就发生了海难。” 赵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天刮着特大的台风,海浪比沉沙号还高,十几艘渔船都被打翻了,三十多个渔民失踪,再也没回来。海难后,就传出了‘海妖’作乱的传闻,说水脉异常是海妖搞的鬼,失踪的渔民都是被海妖吃了……”
“海妖?” 林澜心里一沉,父亲就是被周仓诬陷 “通海妖” 而处死的,十年前海难的 “海妖” 传闻,和父亲的罪名,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周仓会不会就是借着 “海妖” 的名义,掩盖自己的阴谋?
“是啊,当时周仓还没这么大势力,只是望海镇的一个小头目,却借着‘除海妖’的名义,到处搜刮渔民的钱财,说是要组织人‘除妖’,可最后什么也没做,钱却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赵伯继续说,语气里满是不满,“后来他势力越来越大,‘海妖’的传闻就渐渐淡了,直到最近,水脉又开始异常,我才又想起十年前的事……”
林澜握紧了掌心的潮枢,铜环传来的温润触感让他更加坚定 —— 水脉异常绝不是什么 “海妖” 作乱,背后一定有周仓的阴谋!或许十年前的海难,也是周仓搞的鬼,而父亲发现了他的秘密,才被诬陷 “通海妖” 处死!
“赵伯,” 林澜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以后您让村民们尽量别出海太远,尤其是水脉异常的区域,一定要小心。水脉异动绝不是偶然,背后肯定有问题,我一定要查清楚。”
赵伯点了点头,看着林澜坚定的眼神,心里满是敬佩:“澜小子,你要是想查,我们都支持你。只是周仓势力大,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别再像这次一样,把自己累垮了。”
林澜笑了笑,摸了摸身边的澜芽 —— 小水猿正趴在他的腿上,用爪子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像是在支持他的决定。他低头看着掌心的潮枢,蓝光闪烁,像是在呼应他的决心。
夜色渐深,船舱里的油灯依旧亮着,林澜靠在枕头上,脑海里不断梳理着线索 —— 水脉异常、十年前海难、“海妖” 传闻、父亲的冤案、周仓的阴谋…… 这些线索像是一颗颗散落的珠子,而他,要找到串联这些珠子的线,揭开所有的真相。
他知道,这条路绝不会轻松,周仓一定会再次派更强的人来报复,水脉异常也可能带来更大的危险。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有澜芽的陪伴,有村民们的支持,有潮枢的力量,还有父亲留下的旧船钉,时刻提醒他,不能放弃。
窗外的海风轻轻吹着,带着海水的气息,林澜握紧了掌心的潮枢,心里暗暗发誓:父亲,等着我,我一定会查清真相,为你报仇,也会守护好浅沙渔村,不让十年前的悲剧,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