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黑色骨舟静静悬浮,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幽灵。船头的黑袍人气息与周围死寂的星空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
凤幽目光微凝,并未立刻上前。在这危机四伏的陨神星域,她不得不保持最高警惕。神识悄然扫过骨舟和那黑袍人,却如同泥牛入海,感知不到任何灵力波动,仿佛面对的是一片虚无。
“凭证。”凤幽开口,声音透过星空,清晰地传了过去。
黑袍人似乎早有预料,抬手抛出一物。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黑色鳞片,边缘流转着幽暗的水光,散发出与帝溟同源、却更加深邃冰冷的气息。
凤幽接过鳞片,触手冰凉,神识探入,一股熟悉的、属于帝溟的独特神念印记确认无误。
“上来吧,此地不宜久留。”黑袍人收回目光,转身走向骨舟船舱。
凤幽不再犹豫,身形一闪,落在骨舟甲板之上。巡星者7型则被她缩小收起。
骨舟内部空间不大,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只有几张固定的骨制座椅。舟身刻满了扭曲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符文,使得内部光线极其黯淡。
黑袍人坐在主位,并未多看凤幽,骨舟便已无声启动,调转方向,朝着那片被灰暗迷雾笼罩的古神荒冢深处驶去。
骨舟的速度并不快,却异常平稳,穿梭在破碎的星辰残骸和巨大的古老骸骨之间,如同游走在巨兽墓园中的一条小鱼。外界那能侵蚀神魂的混乱能量流,在靠近骨舟时,竟被那船身的符文悄然吸收、化解,无法侵入分毫。
凤幽心中暗惊。这骨舟的材质和上面的符文,都极其不凡,绝非此界寻常之物。帝溟的来历,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神秘。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凤幽开口问道。骨舟行进的方向,显然是荒冢深处,那里即便是金丹修士也不敢轻易涉足。
黑袍人头也不回,声音依旧沙哑:“溟尊在‘归墟海眼’等候。”
归墟海眼?凤幽从未听说过此地。但听其名,便知绝非善地。
她不再多问,默默运转功法,调整状态,同时透过骨舟那如同单向玻璃般的舷窗,观察着外界的景象。
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象便越是惊心动魄。她看到了半截插入一块大陆碎片中的、比山峦还要巨大的青铜断剑,剑身锈迹斑斑,却依旧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锋锐之气;她看到了一具匍匐在虚空中的、不知名巨兽的完整骨架,其头颅甚至比一些小行星还要庞大,空洞的眼眶仿佛在凝视着万古的寂寥;她还看到了一些漂浮的、如同岛屿般的破碎宫殿,风格古老而怪异,早已失去了所有灵光……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古战场,埋葬了太多不可想象的强大存在。
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扭曲的、没有固定形态的阴影在迷雾中一闪而过,散发出疯狂与混乱的气息,那是陨神星域特有的“墟灵”,由上古强者的残念与混乱能量结合而生,极度危险。
骨舟似乎对这一切轻车熟路,总能提前避开那些危险的区域和墟灵。
航行约莫一日后,前方的景象豁然一变。
那无尽的破碎景象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片绝对的“虚无”!那不是黑暗,而是连光线、空间、乃至概念仿佛都被吞噬殆尽的绝对空无!在那片虚无的中心,一个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混乱色彩和扭曲光线构成的漩涡,如同星域的一个伤口,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
归墟海眼!
仅仅是远远望着,凤幽便感到自己的神魂都仿佛要被那漩涡吸扯出去,体内的星辰之力也躁动不安!
骨舟在距离那归墟海眼尚有万里之遥时,便缓缓停下,无法再前进分毫。这里的空间已经极度扭曲,强大的引力场足以撕裂一切。
“到了。”黑袍人站起身,指向那归墟海眼侧方,一片相对稳定的、由无数巨大锁链缠绕形成的悬浮平台,“溟尊就在那里等你。”
凤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平台中央,一道熟悉的玄袍身影负手而立,正凝视着那毁灭与诞生并存的归墟海眼,不是帝溟又是谁?
他果然在此。
凤幽对黑袍人微微颔首,身形一动,便已离开骨舟,化作一道星虹,朝着那锁链平台掠去。
越是靠近,那股吞噬一切的引力便越是强大,连空间都变得粘稠起来。凤幽不得不全力运转星辰之力,才能稳住身形。
当她终于落在平台之上时,帝溟缓缓转过身。
他的容貌依旧俊美无俦,气息却比一年前更加深邃难测,那双深紫色的眼眸望着凤幽,仿佛能洞穿她的一切变化。
“一年不见,你倒是给了本王不少惊喜。”帝溟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聚星境,星盟遗宝,还有……那截蕴神枝和那柄凶戟的气息。你的机缘,倒是不小。”
凤幽心中微凛,没想到帝溟感知如此敏锐。她面色不变,平静道:“前辈召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帝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令人心悸的归墟海眼,缓缓道:“你知道,这归墟海眼之下,是什么吗?”
凤幽摇头。
“是通往‘暗墟’的裂缝之一。”帝溟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也是本王镇守之地。”
暗墟?凤幽再次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
“暗墟,乃是与此方宇宙对立的一片绝望死寂之地,充斥着毁灭与混乱。而这归墟海眼,便是两界壁垒最薄弱之处。时有暗墟魔物试图跨界而来。”帝溟解释道,“本王受故人所托,镇守于此,已近万载。”
凤幽心中震动。镇守界壁万年?帝溟的实力和来历,果然远超她的想象!
“那前辈寻我前来……”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帝溟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她:“本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处理一些私事。但这归墟海眼,不能无人看守。”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本王欲将这镇守之责,暂时交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