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骨子里的寒意。
我贪婪地呼吸着窗外带着草木气息的空气,
感受着胸腔里那久违的、不再被恐惧死死攥住的、自由的扩张感。
吴妈看着我的变化,脸上也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真切的轻松笑容:
“林小姐,气色好多了!再养几天,就能大好了。”
这天下午,距离顾衍离开已经一周。
我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身上披着一条柔软的薄毯。
窗外的花园里,一株晚开的栀子花在阳光下舒展着洁白的花瓣,散发出阵阵清甜的香气。
阳光暖融融地包裹着我,身体是久病初愈的虚弱,但精神却难得的松弛。
没有噩梦,没有恐惧,没有那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吴妈端着一碗温热的银耳羹进来,看到我安静地沐浴在阳光里的侧影,
脸上带着恬淡的、近乎放松的神情,她忍不住笑着说:
“这栀子花开得正好,林小姐看着精神多了,真让人高兴。”
她的笑容感染了我。
看着窗外那生机勃勃的花朵,感受着身体里缓慢复苏的暖意,
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对生命本身的喜悦,如同破土的嫩芽,悄然探出了头。
我下意识地,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了自踏入顾宅以来,
第一个真正意义上、不带任何恐惧和阴霾的、轻松而浅淡的笑容。
“是啊,吴妈,这花真香。”
我的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却带着一丝真实的愉悦。
就在这时——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久违的、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我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一般。浑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倒流!
吴妈脸上的笑容也骤然消失,变得诚惶诚恐。
顾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风尘仆仆,身上似乎还带着S市湿冷的空气和长途奔波的疲惫,
但那身昂贵的西装依旧笔挺,气场依旧强大得足以瞬间冻结整个房间的空气。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窗边那个沐浴在阳光里的身影——以及,那张脸上,
那抹他从未见过的、尚未完全褪去的、轻松而浅淡的笑容。
顾衍的脚步,在门口,微不可察地顿住了。
他深邃的眼眸瞬间眯起,里面翻涌起极其复杂的光芒——
有长途跋涉的冷冽,有骤然看到意料之外景象的惊愕,有被打扰的不悦,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那抹笑容猝不及防刺中而产生的、
强烈到几乎扭曲的、冰冷的审视与……难以言喻的占有欲!
阳光、花香、浅笑……这一切都与他离开前那个苍白病弱、
充满恐惧的“麻烦”形象,形成了刺眼的、令他极度不适的对比。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进房间,每一步都踏在死寂的地毯上,无声,却带着千钧重压。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我瞬间变得惊恐煞白的脸,
那刚刚浮现的轻松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僵硬。
他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的阳光,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微微歪了歪头,薄唇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那眼神锐利得如同要将我剥皮拆骨,审视着我脸上残余的、
因惊吓而残存的一丝血色和那消失笑容的痕迹。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点燃的怒火:
“看来……”
“我离开的这几天,你倒是……活得挺滋润?”
顾衍那句裹挟着冰碴与怒火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重锤,
狠狠砸碎了我刚刚萌生的一点脆弱生机。
阳光仿佛瞬间失去了温度,栀子花的香变成了令人窒息的毒气。
我僵在沙发里,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
绝望地搏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
恐惧,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蛰伏的毒蛇,在瞬间苏醒,以百倍干倍的力量反噬回来!
我的脸色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比之前病中更加惨白,
嘴唇无法控制地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想要后退,但沙发柔软的靠背却成了冰冷的囚笼。
吴妈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端着银耳羹的手剧烈颤抖,汤汁险些泼洒出来。
她低垂着头,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大气不敢出,快步撤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顾衍一步一步地走近,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声音,却每一步都踏在我的心尖上。
他高大的身影彻底挡住了窗外的阳光,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吞噬。
他停在我面前,微微俯身,那股混合着风尘仆仆的湿冷和强势雪松冷杉的气息,霸道地侵占了仅存的空气。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一寸寸扫过我因极度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
我毫无血色的脸、我因惊恐而大的、盈满水光的眼睛。
那眼神里,翻涌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其浓稠的兴趣---
一种如同猛兽锁定猎物、带着残忍兴味和赤裸裸掠夺欲的兴趣!
“呵.....
他喉间逸出一声低沉的、近乎愉悦的轻笑,却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胆寒。
他伸出手,那骨节分明、曾经捏碎过咖啡杯、也差点掐断我脖子的手指,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拽住了我身上那条象征着短暂安宁的薄毯边缘!
“唔!”
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下意识地想抓住毯子。
但来不及了!
他手腕猛地一扬,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
宣告所有权的蛮力,将薄毯狠狠扯开,甩落在地!
骤然失去遮蔽的身体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更暴露在他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之下!
我如同被剥光了鳞片的鱼,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惧和无助。
“楼下安静很多天了,是吧?”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如同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他俯身靠得更近,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激起一片战栗的鸡皮疙瘩。
“也该.....
他的手指,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力道,
猛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脸,直视他眼中那翻涌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风暴,
“.....到你补偿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