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燃油桶优先!完好的弹药箱一个也别落下!” 刑天低沉的吼声在嘈杂的战场上依然清晰可辨。
他的身影如同磐石般立在路中央,手中的驳壳枪指向小鬼子援兵来袭的方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战场,为正在抢运物资的战士们提供警戒。
战士们两人一组,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燃油桶从卡车上滚下、立起,然后奋力推向路边的灌木丛,再由接应的战友迅速将其滚入更深的沟壑或林间小道。
弹药箱则被快速地传递,形成一条高效的人力输送带。
每一秒都无比珍贵,汗水混合着硝烟和血水从他们刚毅的脸颊滑落,但没有任何人叫苦喊累。
“爆破组!上!” 见主要物资已抢运得差不多了,刑天果断下令。
几名身手矫健的战士立刻冲向那些无法带走、受损严重的车辆和物资堆。
他们将早已准备好的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熟练地塞入卡车底盘、引擎盖下,或是堆放在一起的武器残骸中,引信被迅速设置。
更有一组战士冷酷而高效地在小鬼子的尸体下方、卡车车门内侧、以及一些看似有价值的物品(如军官的指挥刀、公文包)下,布置了精巧的诡雷。一根细线,一颗拔掉保险销的手榴弹,或者一个压发装置,这些简单的陷阱将在后续的小鬼子清理战场时,绽放出另一轮“死亡之花”。
“撤!全体都有,按预定路线,交替掩护!进林子!” 刑天见布置完毕,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狼藉的战场、燃烧的残骸和冲天的浓烟,脸上那丝快意变成了冰冷的满意。他一挥手,率先转身。
队伍立刻动了起来。负责搬运缴获的战士扛着沉重的物资走在中间,轻伤员在战友的搀扶下紧跟其后,精锐的战斗小组则分布在队伍两翼和尾部,枪口始终对着外围,警惕地后退着。
他们迅速消失在公路旁茂密的森林之中。高大的树木和浓密的灌木像一张巨口,瞬间吞噬了这支队伍,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就在刑天他们身影消失后不到五分钟,剧烈的爆炸声再次从公路上响起!
爆破组设置的炸药被小鬼子引爆,将战场上剩余的残骸又炸上了天,火光再一次的冲天而起,彻底堵死了道路。
几乎同时,小鬼子的先头增援车队尖啸着刹车,停在了这片死亡走廊前。
跳下车的小鬼子士兵面对的是仍在燃烧的钢铁坟墓、遍地的同伴尸体以及……无处不在的死亡陷阱。
“轰!” 一声突兀的爆炸,来自一具被翻动的尸体下,立刻引起了新的恐慌和咒骂。
气急败坏的小鬼子军官的呵斥声、士兵们惊慌的喊叫声、以及盲目向四周山林扫射的枪声,成为了送给刑天和战士们最好的“送行曲”。但这些混乱的子弹只能徒劳地击打在茂密的树干和岩石上。
队伍在熟悉地形的战士引领下,快速而安静地穿行,即使带着伤员和沉重缴获,他们的速度也丝毫不慢,显然对这片山林了如指掌。
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刑天举起拳头,队伍立刻停下,外围警戒瞬间建立。
“清点伤亡和缴获!医护兵,处理伤员。” 刑天的命令简洁有力。
很快,清点结果报了上来:两人轻伤,一人伤势较重但无生命危险;缴获燃油十二桶,捷克式轻机枪一挺(从卡车上找到的备用枪),步枪二十余支,子弹数千发,手榴弹若干箱,还有部分粮食和药品。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胜。
刑天蹲下身,用树枝在泥地上粗略划出了周边地形。
“小鬼子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声音低沉,“它们的援兵被堵在路上,现在肯定在疯狂呼叫更多支援,并且会派出大量部队进山扫荡,试图报复和找回场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骨干战士们。“我们的计划要变一变。”
“原定返回根据地的路线,很可能已经被预料到并设伏。我们不能直接撞上去。”
“一班,你们负责护送伤员和大部分缴获,由本地向导带路,走‘幽灵谷’那条秘密小路,绕过可能存在的封锁线,返回根据地。务必确保伤员和物资安全!”
“是!”一班长毫不犹豫地领命。
“其余人,” 刑天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树枝在地图上点了另一个方向,“跟我走。我们不去根据地,反而要再往前插一插。”
刑天指向地图上小鬼子可能的增兵来源方向。 “小鬼子现在的注意力肯定被吸引在这条公路和我们‘可能’撤退的方向上。它们的后勤据点、通讯线路现在反而会相对空虚。”
“我们要趁乱再干一票小的。不是伏击车队,而是摸掉他们一个前哨站,或者切断小鬼子的电话线,最好能打掉它们的电台。”
“目的不是缴获,而是制造更大的混乱,让小鬼子搞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在哪里。把小鬼子伸进山里的拳头引开,为一班的撤退创造条件,也让根据地更安全。”
“我们要像影子一样,咬小鬼子一口,然后消失在山林里。让小鬼子疲于奔命,却连我们的衣角都摸不到!”
“明白了吗?”
“明白!”战士们压低声音回应,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战意。
刑天站起身,一脚抹掉地上的痕迹。 “行动!让小鬼子知道,在中国的土地上,我们才是真正的主人!”
队伍再次无声地分裂成两股,如同溪流汇入山林,带着新的战术目标,继续扞卫国家的尊严。
森林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小鬼子混乱声响,证明着刚才那场雷霆般的打击并非幻觉。
夜色如墨,山林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大自然也在为这支小队打着掩护。刑天带领的战士们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林间,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