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刚走出十步,裤兜里的工作证猛地一烫,像是被人用火燎了一下。他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就炸开一声尖锐的警报——是林小闪提前埋在废墟边缘的电磁哨塔启动了。
三道红光从远处扫来,划过装甲车残骸,在空中交叉锁定。
“有敌人。”江无涯低吼一声,转身就往回冲。
他冲到半路,就看见林小闪站在两堆水泥墩之间,双手高举,身前一道半透明的蓝色屏障正剧烈震颤。她的蓝发全都竖了起来,根根像通了电的钢针,绝缘服鼓胀得像个气球,表面不断冒出细小的电火花。
屏障外,三个穿黑色战术服的人影猫着腰逼近,肩上扛着泛着紫光的电浆枪。枪口已经充能完毕,正对准屏障中心。
“撑不住了!”林小闪牙齿咬得咯咯响,“能量快断了!”
江无涯一把扯下腰间的塑料袋,伸手进去掏出一团缠在一起的电线。这是陈卫生用再生纸和铜丝搓出来的“纸鹤牵引电缆”,平时绑在工坊墙角当备用线路,谁也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纸鹤!”江无涯吹了声口哨。
两只原本蹲在断墙上的卫生纸鹤立刻展翅起飞,翅膀拍得空气啪啪响。
“接线!”江无涯把电缆一端扔向最近的配电箱接口,自己拽着另一头冲向林小闪背后的备用电源桩。
纸鹤一个俯冲,嘴准确叼住电缆头,飞向屏障控制台的接入孔。可就在即将对接的瞬间,敌方其中一人察觉异常,抬手就是一枪。
电浆弹擦着纸鹤翅膀飞过,轰在地面,炸出一片焦黑坑洞。气浪把纸鹤掀翻,翅膀被电弧烧穿一个洞,但它硬是靠着惯性滑行,尾巴一甩,电缆头“咔”地插进接口。
电流“嗡”地一声贯通。
屏障瞬间变厚,颜色由蓝转银,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网格纹路,像一面巨大的镜子。
“成了!”江无涯大喊。
几乎同时,三支电浆枪齐射。
紫色能量弹撞上屏障,没有爆炸,而是像水滴撞上玻璃,被整个反弹回去。
第一发打中左侧突袭队员胸口,那人连叫都没叫,当场抽搐倒地,战术背心冒起黑烟。第二发命中右翼那人枪管,武器瞬间熔化,高温顺着机械臂烧进身体,他惨叫一声栽进碎石堆。最后一发斜飞出去,击中第三人的腿部义肢,金属外壳直接炸裂,整个人跪倒在地。
江无涯喘着气,抹了把脸上的灰,咧嘴笑了:“反射模块成了!”
林小闪没笑。她靠在水泥墩上,身体微微发抖,指尖还在往外蹦火星。屏障依然开着,但她脸色发白,嘴唇有点发紫。
“你还行吗?”江无涯走过去问。
“能撑。”她说,“只要别再来一波。”
江无涯点头,转身走向三个倒地的突袭队员。他先踢开他们的武器,确认无法二次充能,然后蹲下开始搜身。
第一个身上只有弹药包和一瓶水。第二个腰带上挂着信号干扰器,已经被屏障电场烧坏了。第三个战术背心内侧有个暗袋,江无涯伸手一摸,掏出个巴掌大的黑色通讯器,屏幕还亮着,上面滚动着加密代码。
他顺手塞进裤兜。
抬头时,看见那只翅膀被烧穿的纸鹤正一瘸一拐地飞回来,落在他肩膀上,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像是在讨表扬。
“干得漂亮。”江无涯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回头给你加餐,整张A4纸随你啃。”
纸鹤扑棱了一下翅膀,表示听懂了。
另一只纸鹤飞到破损的电浆枪旁边,用嘴啄了啄枪管,然后飞回来,在江无涯面前转了个圈,意思是:这玩意儿能拆。
“当然能拆。”江无涯说,“带回去给陈卫生研究,说不定能改造成泡面加热器。”
他站起身,看向林小闪。她还是靠在水泥墩上,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但蓝发依旧炸着,没完全平复。
“等会儿我送你回工坊。”江无涯说,“你这状态,再打一架就得躺三天。”
“我不走。”林小闪摇头,“屏障不能关。他们既然来了第一批,可能还有第二批。”
江无涯没再劝。他知道她脾气,认准的事九头牛拉不回来。
他走到装甲车残骸边,捡起那段被烧得焦黑的电缆残骸。纸鹤用的身体是再生纸,耐高温但怕强电,这次能完成任务,全靠最后那股冲劲。
“你们俩去工坊报信。”江无涯对两只纸鹤说,“告诉陈卫生,电浆枪搞到了,让他准备工具。顺便……带点纱布过来,给这位英雄包扎一下。”
他指了指肩上的纸鹤。
纸鹤不满地啄了他一口。
江无涯笑着躲开。
远处,风卷着灰土刮过战场。三具电浆枪躺在地上,枪口还冒着淡淡青烟。被电翻的突袭队员一动不动,捆他们的金属索是从废弃电线里抽出的铜芯,结实得很。
江无涯把电缆残骸卷好,塞进塑料袋。他最后看了眼林小闪,确认屏障稳定,才朝工坊方向迈步。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
低头摸出那个黑色通讯器,按了下侧键。屏幕闪了闪,跳出一行字:
【信号源同步中……匹配坐标:北极主井口-2987m】
江无涯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把通讯器收好。
他抬起脚,继续往前走。
一只纸鹤飞在他头顶盘旋,另一只落在他肩上休息。它们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两条细长的线,一直延伸到工坊门口。
江无涯的手伸进裤兜,握住了那张发烫的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