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正坐在石阶上啃苹果，突然胸口一烫，像是有人往他衣服里塞了块烧红的铁片。
他手一抖，苹果掉在地上。
不是幻觉。那东西回来了，就在他心口下面，微微震动，像手机开了震动模式贴在肋骨上。
远处传来履带碾压碎石的声音。
“不对劲。”林小闪猛地抬头，绝缘服上的电火花噼啪炸响，“有高能反应靠近。”
话音刚落，北边地平线冒出五道黑影。钢铁巨兽般的东西正朝小区推进，炮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联邦装甲车来了。
江无涯一把抓起地上的电磁喇叭，冲进机甲停泊区。铁皮猪趴在那里，金属外壳布满裂痕，獠牙断了一角，看起来像个被拆过零件的废品。
他伸手按在铁皮猪背上，闭眼回忆。
饭桶用獠牙撬开银行金库那天，也是这样站着，鼻子喷着白气，脂肪层鼓起来，像背着一口大锅。那一晚它叼走三箱泡面，还顺走了自动取款机里的螺丝钉。
记忆翻涌上来。
胸口的核心震得更厉害了。
“给我醒！”江无涯吼了一声。
铁皮猪身体猛地一颤，背部钢板咔咔展开，露出磁悬浮盾牌和激光炮模块。机甲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生锈十年的门终于被人推开。
“启动成功。”江无涯喘口气，跳上驾驶位。
可还没等他调试武器系统，第一发炮弹就砸了过来。
轰！
爆炸掀起飞沙走石。机甲被冲击波推得后退三步，左腿液压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屏障！”江无涯大喊。
林小闪已经冲到前线。她双手抬起，指尖爆出两道电弧，在空中交叉成网。蓝色光幕瞬间撑开，挡下第二轮齐射。
炮弹撞在屏障上炸开，火光四溅。
“撑不了多久！”她回头喊，“电压不稳！”
江无涯盯着雷达屏，五辆装甲车呈扇形包抄，主炮充能进度条正在上升。一旦齐发，林小闪的屏障必破。
他扫视战场，想找点能用的材料。
目光落在卫生纸鹤身上。
只剩三只了。它们蹲在废弃电线杆上，翅膀沾着灰，看起来随时会散架。
“去捡金属碎片！”江无涯挥手示意，“任何能焊的都给我搬来！”
纸鹤振翅起飞，像三片破布飘向废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屏障开始出现裂纹。
第三轮炮击落下时，一道细小的电流从屏障边缘断裂，火花直窜地面。
林小闪咬牙维持输出，头发炸成蓝色鸡窝，绝缘服肩部烧出两个洞。
就在这时，一只纸鹤叼着半截钢筋飞回，扔进机甲维修槽。另一只带回电路板，最后一只拖着一块变形的合金板落地。
“够了！”江无涯拍下回收键。
铁皮猪自动激活焊接程序。它的獠牙前端熔出高温火焰，像焊枪一样把零件一块块接在机甲裂缝上。金属融化的声音滋啦作响，烟雾冒了一米高。
“修复进度30%……50%……78%……”
装甲车队完成阵型调整，炮口再次亮起红光。
江无涯心跳加快。
他知道下一波攻击是致命的。
“饭桶！”他在心里喊，“你留下的东西呢？”
没有回应。
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头猪死前，背上的脂肪层里塞满了从银行抠下来的特种合金块。那是它最后一次战斗的战利品，谁也没拿走，一直留在记忆仓库里。
江无涯集中精神，调出那段画面。
影像浮现：饭桶拱开金库门，鼻子一拱，三块银灰色金属滑出来，它用嘴叼住，塞进后背囊袋。
“召唤！”江无涯大喝。
空气扭曲了一下。
三块合金凭空出现，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纸鹤立刻扑上去，叼起最大那块送进维修区。
焊接继续。
92%……96%……100%！
“叮”一声，机甲恢复完整形态。
激光炮充能完毕，瞄准系统锁定敌方指挥车。
“林小闪！”江无涯打开通讯频道，“撤！”
林小闪没犹豫，双手一收，屏障瞬间消失。她借反冲力后跃两米，摔倒在地，手指还在冒电花。
江无涯推动操纵杆。
机甲迈步前进，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发抖。
敌方指挥官显然没料到这玩意还能动。炮火节奏乱了，两辆战车开始转向逃跑。
太晚了。
江无涯按下发射键。
激光束横扫而出，划过夜空，像切豆腐一样削过第一辆装甲车的外壳。金属熔化，黑烟滚滚，驾驶员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热浪掀翻。
第二发紧随其后。
第三辆战车试图倒车躲避，但速度太慢。激光精准命中油箱，轰然爆炸。
剩下的两辆慌了神，胡乱开炮。炮弹打偏，炸飞一片残墙。
江无涯操控机甲全速冲锋。
铁皮猪四肢发力，磁悬浮盾牌展开护住前方，直冲敌阵。
炮弹不断砸在盾上，火花四溅。
距离拉近到五十米时，江无涯切换武器模式。
獠牙前端弹出钢筋飞弹，六根连射，全部命中最后一辆完好的战车履带。金属断裂声刺耳，战车原地打转，失控撞上队友。
现在场上只剩一辆翻覆的指挥车，还在冒烟。
江无涯跳下机甲，胸口核心依然发烫。他弯腰捡起电磁喇叭，一步步走向残骸。
林小闪半跪在阴影里，手指微弱闪烁，还在监测是否有二次引爆风险。
铁皮猪趴在地上喘气，金属皮毛大片脱落，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骨架。它动了动耳朵，没再站起来。
三只卫生纸鹤盘旋一圈，叼走最后一块可用电路板，朝再生工坊飞去。
江无涯站定。
面前是倾覆的装甲车，车门卡在泥里，玻璃碎裂。里面的人影晃动，似乎想爬出来。
他举起喇叭，声音穿过硝烟。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车窗内，一只手缓缓举起，掌心朝外。
江无涯盯着那只手，右手握紧喇叭。
左手摸到口袋里的工作证，边缘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