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千恩万谢地滚蛋了，临走那眼神，热切得能把我点着。门外那些探头探脑的街坊，一个个眼神也都变了，以前是看棺材铺老板的晦气，现在他妈是看活财神的狂热。
我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后背抵住门板，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
手指头上那个小口子还在隐隐作痛，提醒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的血……加那破铜钱……塞纸人里……真能逆转那邪门的“财运”？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设定？！
我抬起手，看着那滴已经凝固的小血珠，心里一阵发寒。王富贵是救活了，可我这算啥？成了这诡异规则的帮凶？用我的血给这吃人的系统打工？
视线里，那行血红的倒计时还在不紧不慢地跳着。
【6:22:48】
【6:22:47】
像催命符一样，一秒一秒地逼近那个“纸匠索皮”的时刻。
去他妈的“悠然度日”！
系统扔给我这句屁话，把我空投到这鬼地方，记忆删得就剩个底儿，周围全是烧我脸的纸人，还有个拎不清就要来扒我皮的“纸匠”，现在又逼着我用血去维持这该死的“繁荣”……这日子让我怎么悠？悠个锤子！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等着我被逼疯，或者被那纸匠做成灯笼！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那系统既然能在我脑子里显示倒计时，能发布任务，那它肯定有个“界面”或者什么沟通渠道吧？就像电脑死机了你还知道按ctrl+Alt+del呢！
老子以前……老子以前到底是干嘛的？那点模糊的记忆碎片里，好像对这类玩意儿并不陌生？
一股极其强烈的冲动涌上来，我他妈的不能就这么被动挨打！我得做点什么！至少得搞清楚这破系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有没有漏洞可钻！
目标瞬间锁定——破了这七天的死亡倒计时！就算破不了，也得从这狗屁系统嘴里抠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阻碍也明晃晃的：这系统就跟个哑巴似的，除了那句坑爹的“悠然度日”和冷冰冰的倒计时，屁都不放一个。它越这样，我越觉得它心里有鬼，逼得越紧，说明它越可能藏着掖着什么！
行动！必须行动！
怎么搞？把它当电脑黑了吗？可我连个键盘都没有！
我焦躁地在铺子里来回踱步，目光扫过那些棺材、纸人、香烛……最后落在我自己的手上。
刚才，我的血碰到那铜钱和纸人时，好像……引起了系统一点小小的反应？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乱码，但证明它并非毫无波澜。
那如果……我直接对着这“系统面板”本身下手呢？
虽然我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确实存在我的意识里！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集中精神，死盯着那倒计时！就像……就像要用意念把它拆开一样！
说干就干！
我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深吸一口气，排除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惧和杂念，把所有精神都集中起来，死死盯住视线正前方那行不断减少的红色数字。
【6:19:31】
【6:19:30】
我瞪着眼睛，心里疯狂默念：“打开！给老子打开！看看你到底是什么鬼！后台！源代码！随便什么都好！滚出来！”
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了，太阳穴一蹦一蹦地疼，那破倒计时还是那副死样子，毫无变化。
妈的！不行吗？
我有点泄气，但又不甘心。肯定有办法的！既然是“系统”，总得有个交互方式吧？
我换个思路，不再死盯着数字，而是试着在脑子里构建一个“界面”的形象。就像……就像以前玩过的那些网游界面？有状态栏、任务栏、技能栏什么的？
我拼命回忆那些模糊的碎片，努力想象。
血条……我的血条在哪儿？哦对，我没受伤，可能不显示。
任务栏……当前任务就是“悠然度日”和那个倒计时。
技能栏……我有个屁技能。
设置？后台命令？隐藏菜单？
对！隐藏命令！很多系统都留后门的！
我精神一振，开始在心里疯狂尝试各种可能的“指令”。
“退出登录！”
“注销账号！”
“返回上一级！”
“显示隐藏文件！”
“Administrator权限！”
“sudo su！”
“上帝模式！”
……
我把能想到的、听过的、甚至胡编乱造的命令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眼睛还死死盯着那倒计时，期盼着它能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就在我试到快绝望，觉得自己像个对着空气发疯的傻子的时候——
嗡！
脑子猛地一胀，像是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
视线里那行血红的倒计时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颜色变得极不稳定，后面的【纸匠索皮】标记甚至出现了重影！
有戏！
我心脏狂跳，赶紧趁热打铁，继续疯狂输出意念：“打开！后台！代码！给我看！”
那闪烁的倒计时猛地一僵，然后像卡住的磁带一样，数字疯狂乱跳了一阵，最后啪地一下，整个界面……变了！
倒计时没有消失，但它退到了视野的左上角，变成了一个极小的红色图标。
而原本它所在的位置，被一大片密密麻麻、不断流动的、散发着幽绿色微光的字符所取代！
那些字符扭曲、怪异，我根本看不懂！不是英文，不是中文，也不是任何一种我认识的字，更像是一堆乱码和奇异符号的混合体，还在不断地自行重组、刷新！
但这绝对是系统的底层代码！或者说，是它在这个世界呈现出来的某种形态！
我强忍着脑袋的胀痛和眩晕，拼命集中精神去看那些流动的代码。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等等！
在那飞速滚动的绿色字符洪流中，偶尔会极其短暂地闪过几个我能辨认的词语或片段！
【恐慌值采集速率：17.8%……】
【副本稳定性：警告！节点‘王记洋行’出现非常规波动……】
【能源供给：‘财神面皮-沈雁回’活性血液……连接中……】
【执行线程：‘纸匠’唤醒程序（7d）……运行中……】
【隐藏协议：‘冥婚’预备方案……条件检测中……】
【最终指令：活祭完成……链接现实通道……】
一个个碎片化的词语，像冰冷的针一样扎进我的脑子！
恐慌值采集？副本稳定性？财神面皮活性血液？纸匠唤醒？冥婚？活祭？现实通道？！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
我背后的寒气一阵阵往上冒。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灵异事件！这像个……像个他妈的巨大收割机器！而我就是那个被绑在机器上的血库和招牌！
我必须知道更多！尤其是关于那个“冥婚”预备方案！还有怎么中断那该死的“纸匠唤醒程序”！
我拼命集中精神，试图去“锁定”那些闪过的有效信息，或者找到可以“输入”命令的地方。
我的“意念”或者说“注意力”，像一只无形的手，艰难地在那狂暴的代码流中摸索。
突然，我感觉到了一处“松动”！
那是一行相对稳定、不断重复的代码段，似乎是一个基础循环指令。
我几乎是本能地，将所有的“意念”狠狠地撞向那处“松动”！
【循环指令：while (countdown ＞ 0) { maintain_status_quo； }】（当倒计时大于0时，维持现状）
维持现状？悠你妈的然！
老子要改变！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灵感，用尽全部精神力，疯狂地试图在那行代码后面“注入”新的东西！
“break !”
“跳出循环！”
“终止 countdown！”
“销毁纸匠线程！”
脑子像要炸开一样疼！眼前发黑，那些绿色的代码开始扭曲、变形，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错误！错误！权限不足！】
【检测到非法入侵尝试！】
【启动反制措施！】
视野猛地一红！一股强烈的电击般的痛感瞬间窜遍全身！
“呃啊——！”
我惨叫一声，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又重重摔回去，眼前全是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差点直接昏过去。
那恐怖的代码流和倒计时瞬间消失了。
视线恢复，只剩下那行血红的倒计时依旧顽固地停留在原地。
【6:15:02】
时间，竟然只过去了不到五分钟。
但我却像跑了一场马拉松，浑身被冷汗湿透，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地跳。
失败了。
权限不足，还差点被系统反制弄死。
但我他妈的也不是毫无收获！
我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嘴角却忍不住扯出一个疯狂又冰冷的笑容。
虽然没破解倒计时，但我看到了！
那该死的系统背后，果然是有人在操控！有目的！有流程！什么恐慌值，什么活祭，什么现实通道！
而且……我还瞥到了那个词——“冥婚”预备方案。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听起来比被纸匠扒皮还要邪门！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让我冰冷绝望的心里，反而生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扭曲的希望。
或许……这不是唯一的死路？
倒计时还在跳动。
【6:14:59】
时间不多了。
我必须尽快搞清楚，“冥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说不定，那是系统漏洞所在呢？
就在我挣扎着爬起来，准备继续琢磨怎么从系统嘴里套话时，铺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晰、沉稳的——
笃。笃。笃。
竹杖点地的声音。
由远及近，不紧不慢，正好停在了我的铺子门口。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这个时候，谁会来？
一个温和却带着一丝奇异空洞感的少年声音，在门外响起：
“请问，沈老板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