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火熄灭的瞬间，楚明舒没动。
她盯着地上那行字消失的地方，手指已经摸到了储物囊的拉链。刚才那句“是求救”，不是随口说的。她能感觉到，命运书签在识海里轻轻震了一下，像是点头。
萧沉舟站在她身后半步，玉核桃在他掌心转了一圈，停住。“你还记得血蝶临死前问的桃花树约定？”他声音压得很低。
“记得。”楚明舒掏出黑色晶体，“她说‘少主，你忘了’。现在看来，她不是认错人。”
晶体表面裂痕还在缓慢延伸，像有东西在里面挣扎。她不敢直接碰，用金针挑了根星云纱裹住它，抬眼看向萧沉舟：“咱们刚才是不是漏了什么？”
“她不是实验体。”他说，“她是第一个。”
话音刚落，晶体猛地一颤，蓝火从裂缝中喷出，贴着地面窜成一圈符文。楚明舒反应极快，甩出三枚金针钉进金属地板，形成三角阵，把火圈拦在中间。
火光跳了几下，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凝成一段全息影像。
画面里是个孩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跪在冰冷的金属舱内。银灰色长发披散着，后颈插着一根还在冒电火花的芯片。镜头拉近，能看到她胸口有一块星纹胎记，和萧沉舟锁骨下的那个，一模一样。
“第103号。”画外音响起，是秦无绝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念实验报告，“双生共鸣频率校准启动，目标：萧氏血脉载体。”
影像切换。
监控屏上并列三组生命体征曲线。左边是婴儿时期的萧沉舟，呼吸平稳；右边保温箱标注“b体已毁”，信号归零；中间是蜷缩着的血蝶，心率忽高忽低，头顶不断弹出红色警告——【共振异常】【脑波过载】。
“他们拿她当测试桩？”楚明舒咬牙，“就为了调校你身上的胎记？”
萧沉舟没说话，盯着屏幕的眼神冷得吓人。他慢慢抬起手，把玉核桃按在晶体表面。那核桃突然发出微弱嗡鸣，和蓝火产生共鸣，影像稳定了几秒。
就在这时，画面再次跳转。
暴雨夜，一间破旧房间。年幼的萧沉舟躲在墙角，浑身发抖。门被推开，穿白大褂的人走进来，手里拿着注射器。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冲出来，挡在他面前——是小时候的血蝶。
她比他还小，却张开手臂不退。
研究员冷笑一声，抬手就是一针扎进她脖子。她闷哼一声倒地，可倒下的时候，还是努力伸出手，和萧沉舟的小拇指勾了一下。
唇语无声。
楚明舒立刻掏出金针，在空中快速划动，引动《乾坤霓裳》残纹，把那一帧画面定格放大。
——“活下来，等我回来。”
她心头一震。
这不是命令，也不是告别。这是约定。一个小孩对另一个小孩的承诺。
“二十年……”她喃喃，“她说的二十年约，原来是这个意思。”
萧沉舟终于开口：“她一直记得。”
“你不记得。”楚明舒看着他，“你被留下，她被带走。她替你扛了所有测试，就为了让你能正常长大。”
影像开始闪烁，倒计时突然浮现：【记忆清除倒数10秒】。
蓝火重新燃起，这次不再是求救，而是封锁。火舌化作锁链形态，直扑楚明舒识海。她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发黑，但没躲。
“你想删？”她冷笑，“我偏要存！”
她反手抽出一根金针，狠狠刺进太阳穴。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但她不管，心声直接炸开：“你不是程序！你是人！你有名字，有痛，有想守住的东西！”
命运书签轰然震动。
星辉从储物囊喷涌而出，和蓝火撞在一起。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一声极轻的“咔”，像是某种封印碎了。
影像重新亮起。
这一次，视角变了。
不再是监控画面，而是血蝶的第一视角。
她躺在手术台上，天花板很冷。耳边传来滴答声，是钟表，也是心跳。秦无绝站在旁边，低头看她：“你知道为什么选你吗？因为你不怕疼。只要你还醒着，就能帮我们找到那个频率。”
她没说话，只是眨了眨眼。
镜头晃动，她被人拖走，关进暗室。每天都有新的芯片插进来，每次都会看到萧沉舟的画面。有时候他在练剑，有时候在发呆，有时候抱着玉核桃睡觉。
她记住了每一个样子。
直到某天，她偷偷把自己的记忆芯片藏进蝶翼机械臂的夹层，设置了自动触发机制——只要有人进入这间实验室，且携带星髓玉或玉核桃，就会激活这段遗讯。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楚明舒声音有点哑，“她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来。”
倒计时停在“3”。
最后一帧画面出现。
血蝶坐在废墟里，机械臂残破不堪，眼睛里的摄像头快要熄灭。她望着远方，嘴唇动了动。
这次没有唇语，只有声音，通过晶体残余能量播放出来：
“少主……这次，别再忘了。”
影像彻底消失。
蓝火熄灭，晶体安静下来，表面裂痕停止蔓延。楚明舒缓缓松开手，发现整条右臂都在发抖。太阳穴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她顾不上。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晶体，轻声说：“你不是bug。”
“你是备份。”
萧沉舟靠在墙边，玉核桃紧紧攥在手里。他第一次觉得这东西这么重。以前他以为这只是个信物，现在他知道，这是钥匙，也是罪证。
“她替我试了二十年。”他说，“每一次失败，都是为了让我能站在这里。”
楚明舒抬头看他：“所以你说得对，我们不是观测者。”
“我们是被观测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把晶体塞进储物囊，抹了把脸上的血，“他们记录我们的选择，分析我们的反应，但他们算不到一件事。”
“什么事？”
“我会骂。”她咧嘴一笑，“而且骂得特别狠。”
她活动了下手腕，准备收针。可就在她弯腰的瞬间，储物囊突然震动。
命运书签在识海里闪了一下，不是警告，也不是批注，而是一段陌生的记忆碎片强行挤进来——
一间白色房间，两个婴儿并排躺着。一个被抱走，另一个留在原地。穿白大褂的男人记录数据，嘴里说着：“A体保留，b体销毁。”
可下一秒，画面扭曲。有个女人冲进来，换掉了针剂，把本该销毁的婴儿放进玉核桃，推入时空裂缝。
那个女人戴着面纱。
楚明舒猛地抬头。
“白芷？”她脱口而出。
萧沉舟皱眉：“你说谁？”
“来不及解释。”她一把抓住他手腕，“刚才那段记忆有问题。真正的双生子不是你和我。”
“是谁？”
“是你和另一个你。”她眼神发亮，“秦无绝搞错了变量。他以为自己掌控一切，但他不知道，当年被送走的那个，根本不是我。”
“那是谁？”
“是你。”她盯着他，“两个你。一个留下，一个逃了。而我……是后来才被卷进来的变数。”
萧沉舟瞳孔一缩。
就在这时，地面轻微震动。
那圈未完成的倒计时圆环，突然亮起半个数字——“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