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静静地抱着她,一勺一勺地将那碗融入你心意的温热肉粥喂入她娇艳的红唇之中。
苏婉儿乖巧如一只温顺的小猫,你喂一口,她便吃一口,那双被泪水与爱意洗涤过的清澈美眸,始终没有离开过你的脸,眼神中充满了近乎虔诚的崇拜与依恋。当最后一勺肉粥也被她缓缓咽下,你才将那只空碗轻轻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你没有松开她,反而将她那依旧酸软无力却充满新生力量的丰腴胴体,紧密地搂入怀中。你拉过一旁的毛毯,将你们紧紧地包裹在一起。她的肌肤光滑细腻,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美玉,身体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让你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你们谁也没有说话,这间曾见证无数杀伐决断的冰冷休息室,此刻仿佛变成了世界上最温暖的港湾。
你抱着她,享受着暴风雨过后的难得温存与宁静。你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望向窗外那片正在悄然发生变化的夜空。夜已深沉,但遥远的海平线之上,一抹微弱的鱼肚白悄然浮现,与无边的黑暗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抗争。
港口的灯火已熄灭大半,整座城市仍沉浸于黎明前的最后睡梦之中。但你知道,当太阳升起的时刻,这座由你亲手缔造的城市将再次爆发出磅礴的生命力。你望着那抹越来越明亮的晨曦,心中感慨万千。昨夜的疯狂与旖旎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而宏大的思绪。
你的脑海中浮现出清雪那清冷而坚定的脸庞,浮现出清霜那温柔中带着一丝倔强的眼神,也浮现出凌华那永远充满成熟稳重和一丝凄美的笑容。她们是最早追随你的女人,将自己最宝贵的一切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你,而你心中清楚,陪伴她们的时间何其稀少。你的时间被无数的计划、会议、研究与建设填满,你像永不停止的陀螺,为了宏伟的目标疯狂旋转。
这时,你充满感慨的声音如梦呓般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
“我很忙。”你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疲惫与歉意。
怀中的苏婉儿身体微微僵硬,她抬起头,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神望着你,不明白你为何突然这么说。
你没有看她,目光依旧停留在那片即将被点亮的天空。
“即便是跟最久的清雪、清霜和凌华,其实,我也没有和她们睡过多少次。”你这句话说得如此平淡,却又如此真诚。这是一句大实话,更是一句充满无奈的心里话。
苏婉儿的心猛地被触动。她本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必然是夜夜笙歌,将身边的女人当成纯粹的发泄工具。但她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瞬间,她对你的那些“姐姐们”产生了一丝复杂的情感。她可以想象,那些女人是如何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这个为了理想而燃烧自己的男人。
“人生中,比男女之情更重要的,实在太多。”当你说出这句话时,眼中闪烁着苏婉儿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一种超越世俗欲望的理想之光,一种要将腐朽旧世界彻底颠覆的信念之火。
苏婉儿彻底呆住了。她的心被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撼所填满。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爱上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他心中装着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天下。他的温柔与霸道,残忍与仁慈,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宏伟的目标而服务。而她,何其有幸,能够被这样一个男人选中。
一瞬间,她心中所有的患得患失、所有的女儿情态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她为自己以前那些争宠的念头感到羞愧。
格局小了,格局太小了!
成为这样一个男人的女人,又岂能将目光停留于床笫之欢?她应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成为他在开创宏伟未来道路上最坚实后盾。苏婉儿的眼神变了,眼中痴迷与爱恋不仅未减,反而更加炽热。但在这炽热之中,却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觉悟。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紧了双臂,将自己的身体紧密地贴向你,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融入你的身体之中。这是一个无声的誓言,她用行动向你宣告,她懂,她都懂。
你感受着怀中女人细微的变化,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你知道,你的话她听进去了。
你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之上轻轻落下一个充满怜惜与珍视的吻。
就在此刻,一缕最灿烂的金色阳光终于冲破海平线之上最后那层黑暗的束缚,如同锋利的宝剑劈开天地。万丈金光瞬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整个房间,将你们紧紧相拥的身影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晕。那一缕初升的朝阳带着涤荡世间所有黑暗的神圣力量温柔地洒在你们紧紧相拥的身躯之上。新的一天开始了,为了你,为了她,更为了你们即将到来的未来。
你清晰地感觉到,怀中女人那颗刚刚重生的心脏随着你的心跳平稳有力地跃动着。你轻轻拍了拍苏婉儿那丰腴而充满惊人弹性的翘臀,那温润滑腻的手感让你心中再次升起一股原始的燥热,但你很好地将其压制下去。
你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说道:“好了,天亮了,该起床了。”
“嗯。”苏婉儿发出一声慵懒而充满眷恋的鼻音。
她像贪睡的小猫,在你的怀中蹭了蹭,似乎一辈子都不想离开这温暖的港湾。但她终究还是听话地缓缓睁开眼睛。
“你先梳洗一下。”你再次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我们一起去食堂吃早饭,顺便和大家聊聊。”
“是,主人。”苏婉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的脸上虽还带着一丝刚刚睡醒的迷糊,但却是即将以全新身份面对大家的羞涩与期待。
半个时辰后,星火社那巨大而热闹的公共食堂中,当你们并肩走入的那一刻,整个食堂原本嘈杂喧闹的气氛瞬间一静。
所有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般,“唰”地聚焦在你们身上。尤其是那些纺织车间的女工们,当她们看到平日里美艳却总是带着生人勿近冰冷气息的“观音姐”此刻竟然如温顺的小鸟般亲密地挽着你的胳膊,甚至将那张美艳绝伦的俏脸幸福地贴在你的肩头之上,她们的下巴几乎惊得掉在地上!
这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血观音吗?
这简直就是一个坠入爱河的怀春少女!
短暂的寂静后,整个食堂瞬间爆发出强烈的议论声!
“天哪!我没看错吧?那那是观音姐?”
“她……她竟然和社长大人在一起了!”
“你看,你看,她笑得好好甜蜜啊!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社长大人,果然是社长大人!连观音姐这样的女人都能征服!”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让苏婉儿的脸颊更加滚烫。她下意识地将身体向你的怀中缩了缩,但挽着你胳膊的手却抱得更紧了。那是一种充满骄傲与幸福的宣示。
你感受着她的紧张与甜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没有在意那些目光与议论,只是拉着她,如同一对最普通的恋人般走到打饭窗口,要了两份最简单的米粥与肉包子。然后,你拉着她径直走到那些纺织车间的女工们所在的长桌前。
女工们看到你们走来,吓得瞬间噤声,一个个紧张地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你却毫不在意地拉着苏婉儿在她们对面坐下,将一碗米粥和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放在她面前。你望着她们那紧张的模样,笑着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食堂。
“你们的‘观音姐’,现在也是我的夫人了。”这句话如同重磅炸弹,瞬间让整个食堂再次陷入死寂!所有人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你们。
夫人!
社长大人亲口承认了!
你没有理会她们的震惊,目光,继续用轻松而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不过,她还是你们的头。她不会因为傍上我就欺负你们。”
说到这儿,你转过头,用充满宠溺与一丝戏谑的眼神望着怀中早已被巨大幸福感冲击得不知所措的苏婉儿,问道:“对吗?婉儿。”
婉儿……当着你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昵地呼唤出这个只属于你们的名字时,苏婉儿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最甜蜜的暖流彻底淹没。她的眼眶瞬间红了,一股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这是承认,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予她的名分,这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更加珍贵!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阳光正好透过食堂的窗户洒在她那张沾满泪水却笑得无比灿烂的脸上,圣洁如一尊真正的观音。一尊只为了你而落泪的观音。
几日后,神都洛京皇宫人皇殿。
威严肃穆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身着九龙黑金龙袍的女帝姬凝霜高坐于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她凤目微垂,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落在大殿中央跪地叩首的年轻身影上。那是她的堂弟,燕王世子姬长风。
而在姬长风身旁,是一个由玄铁打造的巨大囚笼,笼中关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嘴角流着涎水、眼神呆滞如同三岁孩童的中年男人。若是东瀛人在此,必然会惊骇欲绝,因为这个男人正是不久前还意气风发、妄图染指中原的东瀛天皇。
“陛下,”姬长风声音洪亮而激动,“幸不辱命!新生居社长杨仪与臣父燕王奉陛下密诏,出兵东瀛,已于三日之前彻底荡平倭寇。此乃敌酋伪天皇,特押解回京献于陛下。”
姬凝霜看着那个已被精神秘法摧毁神智的东瀛天皇,凤目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满意笑意。
成了!
那个男人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不费自己一兵一卒,便为大周开疆拓土,解除了东海心腹大患。
此等功绩,足以让她的威望在朝野上下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
然而,就在君臣和谐的时刻,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大殿之上炸响。
只见一名须发皆白、身着鸿胪寺官袍的老臣猛地从队列中跨步而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高声弹劾道:“陛下!万万不可啊!杨仪此贼狼子野心,不遵王化,不敬朝廷,竟敢妄开边衅,屠灭我大周顺夷藩属,此乃取乱之道,必将引四方蛮夷恐慌,动摇我大周国本啊!更有燕王姬胜,身为皇室亲王,不思为国镇守边疆,竟敢不经朝廷兵部批文,擅自调动大军跨境作战,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与谋反何异?恳请陛下明鉴,速速下旨发大军将杨仪与燕王二贼捉拿归案,明正典刑,以安天下臣民之心,以正我大周国法啊!”
这番话声色俱厉,掷地有声。大殿之上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官员们屏住呼吸,偷偷用眼角余光瞥向高高在上的女帝,想知道面对这位老臣占据“法理”与“道义”制高点的慷慨陈词,这位年轻女帝将如何应对。
然而,让他们无比惊骇的是,龙椅之上的姬凝霜脸上那丝笑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郁。那是一种充满冰冷与嘲弄的笑意,仿佛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鸿胪寺卿陈陇的一番话如同巨石投入死寂的朝堂深潭,激起无形的惊涛骇浪。他每句话都站在“祖宗之法”与“天下道义”的制高点上,弹劾杨仪与燕王,但字字句句如同无形的利剑直指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一瞬间,大殿之上所有官员的呼吸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他们低头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瞥向龙椅之上那道被无尽威严笼罩的纤细身影,心中充满敬畏。
姬凝霜居高临下,那双美丽的丹凤眼如同最锋利的天剑,瞬间锁定了还跪在地上慷慨陈词的鸿胪寺卿。她的声音响起,并不高亢,却如万载寒冰般冰冷刺骨,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畔。
“鸿胪寺卿陈陇。”她缓缓念出他的名字,“你的意思是,朕的江山要靠一群不知所谓的‘藩属’来拱卫?朕的子民被倭寇屠戮之时,你所谓的‘国法’又在何处?”
两句反问一句比一句诛心,声音中蕴含的威严与杀意让陈陇身体猛地一颤,原本因激动而涨红的老脸瞬间变得煞白。他张口似乎还想用圣人之言进行辩驳,但姬凝霜根本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目光猛地转向一旁的姬长风,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凤鸣九天。
“长风!”
“是!陛下!”姬长风猛地抬头,高声应道。姬凝霜声音中充满令人心悸的冰冷:“把你此前在沿海各地的所见所闻,尤其是被倭寇掳掠的大周子民的惨状说给这位爱民如子的陈大人听听!”
姬长风深吸一口气,眼中瞬间充满滔天的怒火与无尽的悲怆。他转过身,面对满朝文武以及早已面无人色的陈陇,用近乎泣血的声音嘶吼:“诸位大人!你们可曾见过千里无人烟、白骨露于野的惨状?臣见过!在东瀛的王胜岛上,那里曾经是我大周商船的必经之地,如今却成了人间炼狱。岛上堆满了我大周子民的尸骨,男人被他们当成试刀的活靶,女人被他们当成肆意淫乐的工具,甚至被称为‘四足鸡’,肆意烹食!”
‘四足鸡’这三个字一出,整个大殿瞬间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无数官员脸上露出惊骇与愤怒的神色。
姬长风眼眶早已通红,泪水混合着无尽的屈辱与愤怒夺眶而出。
“臣四年前在安东港,亲眼见过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孩童被倭寇用竹竿穿透身体,高高挂上旗杆,插在沙滩上,只为了恐吓我大周军民!”
“臣亲眼看到无数被我边军和新生居杨社长武力解救和花钱赎买出来的大周女子,她们的神智早已被彻底摧毁,连话都不会说了,只会如同畜生般在地上爬行!”
“这就是陈大人口中的‘顺夷藩属’!这就是你们想要用‘仁德’去感化的邻邦!”
“敢问陈大人,当我们的子民遭受这等非人折磨时,你口中的‘国法’在哪里?你心中的‘道义’又在哪里?”
这番话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陈陇的脸上,也抽在所有抱着侥幸心理的守旧派官员心上。
大殿之上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脸上写满震惊、愤怒与羞愧。
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时,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大殿侧门溜进来。那是大内掌印太监吴胜臣,他手中捧着一本薄薄的册子。他低着头,迈着小碎步,悄无声息地走到龙椅旁,跪下将手中的册子高高举过头顶。
姬凝霜脸上那丝冰冷的笑意在看到册子的一瞬间几乎化作实质的刀锋。她缓缓伸出戴着华美护甲的纤纤玉手,接过册子,甚至没有坐下,就那样站着居高临下地随手翻了几页。然后,目光再次落在早已跪地叩首、五体投地的陈陇身上。
“陈陇,陈大人。”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的低语,但听在陈陇耳中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催命魔音。
“很好,好得很!怪不得你这么激动。”姬凝霜缓缓合上册子,清脆的“啪”声如同死神的丧钟,狠狠敲击在每个人心上。
“朕倒是很好奇,看你一把年纪了,家里那六个千娇百媚的小妾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你那个宝贝儿子的老婆,那个叫林芳的女人,她也是东瀛人吧?”
最后这句话如同九天神雷,狠狠劈在陈陇天灵盖上。他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早已失去神采的浑浊老眼瞬间瞪得如同铜铃,眼中充满无尽的恐惧与不敢置信。
她怎么知道?
这些事情他做得如此隐秘,她怎么可能知道?
一瞬间,一个恐怖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疯狂噬咬他的心脏。他的一切早已在女帝的掌控之中。他今天在朝堂上的慷慨陈词,在女帝眼中根本不是什么为国为民,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噗——!”一口腥甜的鲜血再也抑制不住,从陈陇口中狂喷而出,洒满身前冰冷的地面。他的身体如同被抽去所有骨头般彻底瘫软下去。
整个人皇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官员都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扑倒在血泊中的鸿胪寺卿,心中除了鄙夷与不屑,更多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们恐惧于女帝那通天的手段,恐惧于她杀人不见血的狠辣。
姬凝霜缓缓走下御阶,脚步很轻,绣着金龙的黑色龙靴踩在光滑的地砖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她一步步走到陈陇面前,缓缓蹲下身,声音轻柔却充满无尽的残忍。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陈大人,你吃的是我大周的俸禄,心里念的却是东瀛的香火!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呢?”
陈陇身体剧烈颤抖,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腥臭的涎水混合着鲜血从嘴角不断流下。他已被彻底吓傻了。
姬凝霜缓缓站起,脸上再次恢复古井无波的帝王威仪。她转过身,面对早已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声音如同来自九天的神谕。
“来人!将这个通倭叛国的逆贼给朕拖下去!抄家!族诛!”冰冷的四个字如同四柄最锋利的铡刀,狠狠斩在每个人心上。
大殿之外,早已等候多时的锦衣卫如同虎狼般冲进来,架起早已如同死狗般的陈陇,向殿外拖去。那凄厉而绝望的惨嚎声渐渐远去。
人皇殿之上再次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姬凝霜缓缓走回龙椅,再次坐下,目光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狮虎般,缓缓扫过底下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文武百官。凡是被她目光扫过的人,无不心胆俱裂,纷纷跪倒在地。最后,整个人皇殿之上除了她与姬长风之外,再无一个站立之人。她嘴角再次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她知道,从今日起,这个朝堂之上暂时也不会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人皇殿之上,时间过去了一会,仍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浓郁的龙涎香也无法完全掩盖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味,以及那个被拖出去的老人留下的绝望与恐惧。
底下跪伏着的是大周皇朝最有头有脸的文武百官。他们曾经是这个帝国的支柱,是权力的化身。但此刻,他们却如同被剥光了羽毛的鹌鹑,在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所散发出的无尽皇威下瑟瑟发抖。
姬凝霜缓缓坐回那张冰冷而充满力量的龙椅,指尖轻轻划过龙椅扶手之上雕刻精美的龙纹,感受着将天下生杀大权尽握手中的极致快感。她目光缓缓扫过底下那片乌压压的人头。
杀鸡儆猴,鸡已杀。
现在,是该喂猴了。
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她那清冷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如同来自九天的神谕,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畔。
“传朕旨意!”底下群臣身体再次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
“燕王姬胜护国有功,忠心可鉴!特加封为‘镇国大将军’,总领北境三十万兵马,代朕巡狩四方,凡北境军政事务可自行决断,无需上报!”这道旨意一出,无异于又一道惊雷在群臣脑海中炸响。
镇国大将军!
总领北境军政!
这几乎是将整个大周的北方都交给了燕王,这是何等的恩宠!
所有人心中都掀起惊涛骇浪,他们明白,从今日起,那个曾被视为心腹大患的北方藩王已一跃成为女帝座下最不可动摇的擎天柱。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姬凝霜的目光落在依旧跪在大殿中央的姬长风身上,声音中带上一丝赞许。
“燕王世子姬长风忠勇可嘉,不畏艰险,押送敌酋,献捷于朝,扬我大周国威!特封为‘忠义侯’,入主兵部,任兵部左侍郎,即日上任!”
又是一记重锤!
侯爵之位!
兵部侍郎!
兵部乃是天下兵马调动的中枢,让燕王世子入主兵部,就等于让燕王府的势力从地方彻底渗透到中央。一时间,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燕王彻底崛起了!不,应该说,是女帝用一种最强势、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向整个天下宣告,燕王府是她最忠诚、最强大的利刃。
姬长风身体剧烈颤抖,但这次不是因愤怒,而是因极致的激动与狂喜。他猛地叩首,声音因过度激动而变得嘶哑。“臣……臣姬长风!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姬凝霜淡淡说道,目光从姬长风身上移开,缓缓扫过底下心思各异的臣子。然后,她顿了顿,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重头戏要来了!
燕王父子说到底也只是那个男人推到台前的棋子。那么,那个真正执棋者,那个策划这场惊天大局、让整个东瀛覆灭的男人,又该得到何等封赏?
姬凝霜的目光仿佛穿透人皇殿厚重的殿顶,穿透无尽山海,望向遥远的海港城市。她的脑海中甚至能清晰地浮现出那个男人此刻可能正穿着最普通的布衣坐在喧闹的食堂中,与最底层的工人们一起吃着最简单的早饭。
他永远都是那样与众不同。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欣赏,有依赖,有爱慕,有无奈,甚至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敬畏。她缓缓开口,声音威严而神圣。“至于杨仪……”仅仅念出这个名字,就让底下群臣感到一股寒意。
“封‘靖远侯’,食邑安东,持天子节钺,加侍中、司徒,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每一个字都如同万钧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
靖远侯!食邑安东!这是承认他对那片土地的绝对统治权。
持节钺!这是赋予他生杀大权。
侍中!司徒!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这几乎是将整个大周皇朝的政务中枢、军事统帅全部交给了一个人。他随时成为这个帝国实质上的宰相与大元帅。
所有人大脑都已彻底宕机,脸上写满无尽的骇然。
这已经不只是恩宠了,这简直是分国!
然而,姬凝霜那如同神谕般的声音还在继续。
“加九锡!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轰——!如果说之前的封赏是惊雷,那么这最后的一句话便是足以毁天灭地的末日天罚。
九锡!
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这是人臣所能达到的极致。纵观大周数百年历史,从未有任何臣子能得到如此殊荣。这已经不是臣子,这是要禅让!至少也是一个与皇帝平起平坐的无冕之王。
大殿之上,一片沉默。
所有官员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连思考的能力都已丧失。而龙椅之上的姬凝霜在念出这一连串足以震动古今的封赏后,心中却涌起一股复杂而苦涩的感觉。
她何尝不想让那个男人来到神都洛京?
何尝不想让他来到自己身边,与自己完成那场名正言顺的大婚?
她甚至连他的封号都想好了,不是什么“杨贵妃”,而是“杨皇后”,不,甚至是“圣皇”,与她这位女帝并列,君临天下。
但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若他来了洛京,看到这腐朽的宫殿与繁文缛节,怕是只会觉得厌烦。她甚至可以肯定,当这道封赏的旨意传到安东港时,他怕是会连着这些加封一并拒绝。然后再用他那独有的方式,给自己送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姬凝霜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她发现,自己已经欠这个男人太多,太多了。多到她已不知道该如何偿还。
她想起他们的初遇。
那时的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帝,而他只是她眼中胆大妄为、敢在天子脚下策划清洗锦衣卫外围据点、一夜之间杀死三百多人的狂徒。她为了追捕这个狂徒费尽心机,却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狂徒”用一种她从未想象过的方式撕开了帝国那光鲜外表下早已腐烂生疮的现实。他指出了帝国的问题关键,教会了她如何做一个真正的皇帝。
他是她的什么人?
是那个在龙床上被她“临幸”的男人?
是那个让她食髓知味的“杨贵妃”?
还是她的老师?
她的引路人?
姬凝霜思绪有些混乱。她只知道,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自己。
她看着底下那群跪伏的群臣,又想到远在安东港,可能正在吃早饭的男人,心中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她不想再看底下这群如同木偶般的臣子,只想见他。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退朝。”
说完,她猛地起身,甚至没有再多看底下的群臣一眼,在早已等候多时的宦官、宫女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向后宫。
只留下一个高傲却带着一丝孤独的绝美背影,以及满朝文武那如同见证神话诞生般的无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