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还听说!”
白乾继续说道,声音里添了几分少年人的激昂。
“西域进贡的良马已驯好三千匹,兵部新练的‘破阵军’能负重百里行军。如今国库充足,江南的秋粮堆成了山,正是兵强马壮之时。此时出兵,既能收回失地,又能震慑四方,让百姓知道,我大周的兵戈,不光能守土,更能护民。”
“好!”兵部尚书忍不住抚掌,老脸上露出激动的红光。
“太子殿下年纪虽幼,却有如此远见,大周何愁不兴!”
“太子所言极是!”群臣纷纷附和,看向太子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
这已不是单纯的父慈子孝,而是江山传承的希望,十岁便能有这般见识,假以时日,必是位雄才大略的君主。
白洛恒看着儿子,嘴角的笑意里藏着欣慰。他想起裴嫣刚生下白乾时,自己抱着那个皱巴巴的婴孩,只盼他能平安长大,从未想过他会有如此气魄。
或许这就是江山的轮回,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自己披荆斩棘打下的基业,终要交到这样的后辈手中。
“你说得对。”白洛恒颔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用兵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让天下知我大周的底线,犯我疆土者,虽远必诛;伤我子民者,血债血偿!”
他看向萧澈:“国书里,加上一句,三日内,康国若不送还被掠边民、赔偿商户损失、斩凶手首级谢罪,朕便亲率大军,踏平康国都城!”
“臣遵旨!”
七日后,内侍捧着加急奏折跪在案前,白洛恒展开奏折,刘积的字迹力透纸背,却掩不住字里行间的愤懑。
南康国主虽送回了被掠的三百边民,却在国书中颠倒黑白,说什么“大周久不与我盟好,康国不得已以小计促谈”,字里行间全是傲慢,半句不提赔偿商户损失,更别说斩凶手谢罪。
“小计?”
白洛恒将奏折拍在案上,神色止不住的愤然:“杀我士卒,挂首城门,这也是小计?”
御案上的舆图摊开着,南方康国的疆域被红笔圈了又圈,边缘处已被指尖磨得起了毛。他想起那三名巡边士卒的血书,想起江南商户哭诉货物被抢时的颤抖,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这不是结盟的诚意,是试探,若再退让,他们只会觉得大周的骨头是软的。
“传朕旨意,召集群臣,大明殿议事。”
他沉声道,指尖在“康国都城”四个字上重重一点:“明日早朝,朕要发布南征诏书。”
次日卯时,大明殿……
百官列班时,见御案上摆着的不是寻常奏折,而是那把尘封已久的天子剑……
“诸位,”白洛恒擦拭着手中的天子剑:“南康国主的回书,想必你们都看过了。他说‘以小计促谈’,却半句不提谢罪,半分赔偿未给。这不是求和,是挑衅!”
他拿起那份国书,当众念道:“‘康周本是兄弟之邦,若大周愿割让三城,康国愿永结盟好’,听听!他抢了我三城,杀了我边民,如今还要我再割三城,这是把我大周当砧板上的肉!”
国书被狠狠摔在地上,纸页散开……
“陛下,不可!”吏部尚书踉跄出列,老泪纵横。
“立国十年,我大周好不容易从旱灾里熬过来,从草原十三部手里夺回漠南,百姓刚能吃饱饭,怎能再动刀兵?”
他膝行几步,指着殿外的晴空:“您看如今的御京城,商铺连门,农田丰茂,这都是陛下与民休息的功劳。若开战,粮草要征,壮丁要抽,刚缓过来的民生,又要被拖垮了啊!”
“拖垮?”
白洛恒看向他,目光如刀:“那你告诉我,若不打,康国会不会得寸进尺?明年他们会不会再来抢三座城?后年会不会打到长江边?到那时再打,要牺牲多少百姓,要耗掉多少国库?”
“陛下!”礼部尚书捧着一本泛黄的史书,声音发颤 。
“前朝大楚便是先例!楚太祖立国三年,国力初复,执意率十万大军伐南康,结果呢?”
他翻开史书,指着上面的记载:“楚军深入康地,中了埋伏,十万精锐折损七成,粮草被烧,主帅战死!大楚从此一蹶不振,没过五十年便分崩离析!陛下,前车之鉴啊!”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几位老臣纷纷出列,有的说“康地多瘴气,我军水土不服”。
有的说“国库虽有盈余,经不起持久战。”
连萧澈也眉头紧锁,欲言又止。他虽支持问责,却也担心重蹈楚太祖的覆辙。
白洛恒静静地听着,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彻骨的冷:“你们只知楚太祖伐康失败,却不知他为何失败。”
他走到殿中,目光扫过那些捧着史书的老臣:“楚太祖伐康,是为了扩张疆域,为了掠夺财富,失了民心;而朕伐康,是为了收回失地,为了给死去的士卒报仇,为了让商户能安心走商,这能一样吗?”
他指向阶下的苏砚秋:“苏给事中,你说说,江南的商户愿不愿意打仗?”
苏砚秋上前一步,声音朗朗:“回陛下,江南商户联名递了血书,愿捐出三成家产助军!他们说,与其被康国截杀,不如跟着朝廷,把失去的夺回来!”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血书,高高举起:“这上面有三百多个商户的指印,红得像火!他们不怕打仗,怕的是朝廷护不住他们!”
“还有边民!”兵部尚书接过话头。
“上月被救回的边民说,康国士兵在他们村里烧杀抢掠,把孩童扔进火里,把妇人掳去为奴。他们跪在营前,求我们杀回去,为亲人报仇!这不是劳民伤财,是替天行道!”
殿内的争论声渐渐低了下去,老臣们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白洛恒走到诏书前,伸手揭开明黄的封套,露出里面的朱笔御批:“朕意已决。三日后,命南境总兵刘积为南征大将军,率五万精锐,兵分三路,直捣康国都城!”
他看向萧澈:“萧爱卿,你掌中枢,确保粮草军械供应,不得有误。”
“臣遵旨!”
“苏砚秋,”他转向那个从乡野走出来的给事中。
“此次,你随大军同行,记录军功,查核被掠财物,务必让每一分军饷都用在实处,让每一个牺牲的士卒都有名有姓。”
苏砚秋心头一震,重重叩首:“臣定不辱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