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雪季来得又急又猛。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着城堡尖顶，鹅毛大雪无声地覆盖了禁林、黑湖和魁地奇球场，将一切棱角都包裹在蓬松柔软的白色里。城堡内部却因壁炉的熊熊燃烧和学生们喧闹的活力而暖意融融，尤其是临近圣诞，走廊里飘荡着烤姜饼、热蜂蜜酒和冷杉树枝的混合香气。
图书馆的落地长窗外，雪片被狂风卷成白色的漩涡。窗内，巨大的橡木长桌旁，阿尔文·莱斯特兰奇独自坐着，像一座沉静的冰山。他面前摊开着一卷深紫色、边缘烫着秘银纹路的古老羊皮卷轴，上面布满了流动的古代如尼文。一支深色羽毛笔悬在他修长的指间，偶尔落下，笔尖划过羊皮纸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墨绿色的院袍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黑发垂落，遮住了部分专注的侧颜，唯有那双银灰色的眼眸，在摇曳的炉火光线下，映照着卷轴上流淌的银色符文，专注得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几个透明的身影悬浮在长桌不远处的半空，如同被时光定格的剪影，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艾德里安·莱斯特兰奇的幽灵维持着生前的优雅姿态，双臂环抱，微微颔首。他冷灰色的眼眸追随着儿子笔尖的移动，挑剔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流畅精准的符文勾勒，最终化作一丝极其细微的、混合着骄傲与“理当如此”的满意。很好，专注，精确，不浪费一丝心神在无谓的干扰上。他刻意忽略了长桌另一端，那个时不时就抬头、用绿眼睛偷偷往这边瞟的哈利·波特。那只小波特，自从上次那个愚蠢的巧克力事件后，似乎收敛了不少，但那偶尔偷瞄的眼神，依旧让艾德里安感到一种被冒犯的不快。他无声地冷哼一声，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儿子完美的学术姿态上。
塞西莉亚的幽灵依偎在丈夫身边，目光温柔得能融化冰雪。她只看着阿尔文，看着他微蹙的眉心在解开一个符文谜题时悄然舒展，看着他无意识地用指节轻蹭下唇（那个和艾德里安一模一样的小习惯），看着他沉静如深潭的银灰色眼眸里偶尔闪过的、如同冰层下星芒般的智慧微光。至于哈利·波特？他的存在感在她透明的世界里，比窗外的雪花还要稀薄。她的儿子，如此优秀，如此专注，如此……像他的父亲。这就足够了。
小天狼星·布莱克则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他半透明的身体斜倚着一排关于“十八世纪妖精叛乱”的书架（当然只是视觉上的倚靠），双手插在幻想的裤兜里，英俊的脸上带着点玩味的笑意，视线在专注的阿尔文和那个明显心不在焉、抓耳挠腮的哈利之间来回扫视。他甚至还对着哈利的方向，做了个“加油啊小子”的无声口型，尽管哈利完全看不见。
詹姆·波特则处于一种相对放松的警惕状态。他飘在莉莉身边，虽然目光还是时不时警惕地扫过阿尔文，但比起之前看到儿子对冰块“献殷勤”时的崩溃，此刻他明显松弛多了。看到哈利只是偷瞄，并没有再次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他甚至有心情对着窗外的大雪做了个鬼脸。只要不是主动凑上去就好！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莉莉的幽灵飘在哈利身后不远处，目光温柔地笼罩着儿子。她能感觉到哈利努力想集中精神在面前那本《高级魔咒理论》上，但心思明显飘向了别处。她无声地叹息，带着怜惜，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哈利凌乱的黑发，尽管依旧徒劳。
***
图书馆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卷起几片门缝里钻进来的雪花。
德拉科·马尔福走了进来。他铂金色的头发在炉火光线下闪耀着近乎奢华的光泽，昂贵的银灰色龙皮斗篷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随着他的步伐簌簌落下。他脸上带着惯有的、那种被精心饲养的雪貂般的慵懒傲慢，灰蓝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图书馆。当他的目光掠过长桌，精准地捕捉到那个墨绿色的沉静身影时，眼底深处那点慵懒瞬间被一种更生动、更灼热的光芒取代。
他目标明确，径直走向阿尔文所在的角落。昂贵的龙皮靴子踩在古老的石砖上，发出清晰而富有节奏的“嗒、嗒”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主人姿态，打破了图书馆一角的宁静。
艾德里安的目光立刻锐利起来，像被惊动的鹰隼。他冷冷地注视着这个马尔福家的小子走向自己的儿子。虽然两家是姻亲（纳西莎是他的表妹），德拉科也算阿尔文的表弟，但这小子身上那种浮夸的、被宠坏的马尔福式傲慢，让艾德里安本能地感到不喜。他来干什么？打扰阿尔文的专注？
德拉科完全无视了图书馆里其他的目光（包括角落里哈利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赫敏若有所思的打量）。他走到阿尔文身边，动作极其自然地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椅腿在石砖上刮出轻微的声响。
阿尔文似乎并未被打扰。他的笔尖甚至没有停顿一下，银灰色的眼眸依旧专注地停留在卷轴上，仿佛身边只是落下一片无关紧要的雪花。
“嘿，冰块。”德拉科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只有两人之间才有的、熟稔的亲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他微微侧过身，凑近阿尔文，铂金色的发丝几乎要碰到阿尔文的鬓角。
阿尔文依旧没抬头，只是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那声回应极轻，像一片雪花落在冰面。
德拉科似乎早已习惯。他毫不在意阿尔文的“冷淡”，目光落在阿尔文冻得有些发青的指尖上。他皱了皱眉，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他伸出自己同样修长、但显然保养得宜、带着暖意的手，极其自然地覆在了阿尔文握着羽毛笔的手背上。
“手这么冰。”德拉科的语气带着点嫌弃，但动作却无比轻柔，甚至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阿尔文冰凉的指关节，试图传递一点自己的体温，“家养小精灵没给你的壁炉加炭？还是你又把保暖咒当摆设了？”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顺手地、极其自然地，将阿尔文那只冻僵的手拢进自己温热的手掌里，轻轻揉搓着。
这个动作——这个在德拉科看来再平常不过、几乎成为习惯的亲昵举动——如同在幽灵们平静的观测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艾德里安·莱斯特兰奇透明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环抱的双臂瞬间僵硬，冷灰色的眼眸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里面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混合着暴怒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惊骇！他死死盯着德拉科那只覆盖在儿子手背上的手，那只手正用一种……近乎狎昵的姿势揉搓着阿尔文的手指！一股冰冷刺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怒意从他半透明的身体里汹涌而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他猛地向前“飘”了一步，轮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波动、模糊！他想咆哮，想用无形的身体撞开那个胆敢亵渎他儿子的马尔福小子！他想质问阿尔文——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允许他这样？！
塞西莉亚脸上的恬静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美丽的眼睛微微睁大，带着一丝困惑和茫然，看着德拉科握住阿尔文的手。她的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停留了几秒，又看向阿尔文依旧沉静的侧脸。儿子……似乎并没有抗拒？甚至……连笔都没有停？塞西莉亚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那困惑更深了。这和那个波特递巧克力时不一样……似乎更……自然？她下意识地更靠近了艾德里安一些，透明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除却温柔欣慰之外的情绪——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和无措。
小天狼星·布莱克先是愕然地张大了嘴，随即，一个巨大的、无声的、混合着幸灾乐祸和“终于等到了”的狂喜笑容在他英俊的半透明脸上炸开！他猛地直起身，指着德拉科和阿尔文交握的手，激动得几乎要在空中翻个跟头！他对着陷入石化状态的詹姆疯狂地做口型，无声地呐喊：“梅林的老花镜啊！詹姆！快看！不是你家小崽子！是马尔福家的小混蛋！哈哈哈哈哈！拱白菜了！阿尔文这颗顶级大白菜！被德拉科那头铂金猪拱了！我的天！精彩！太精彩了！” 他乐不可支，差点笑到透明的身体打滚。
詹姆·波特的表情堪称精彩绝伦。他先是和艾德里安一样，被眼前这“惊悚”的一幕震得魂体发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只猫头鹰。但当他看清对象是德拉科·马尔福而不是自己儿子时，那股巨大的震惊瞬间被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同样幸灾乐祸的狂笑取代！“噗——！” 他捂住肚子，透明的身体在空中笑得前仰后合，无声地捶打着并不存在的墙壁，“哈哈哈哈！莱斯特兰奇！你儿子！哈哈哈哈！被马尔福家的臭小子！哈哈哈！拱了！苍天有眼！不是我家哈利！不是我家哈利！” 他激动地飘过去想拍艾德里安的“肩膀”庆祝，被对方那足以冻裂灵魂的冰冷视线逼退。
莉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惊得捂住了嘴。她看看德拉科旁若无人地握着阿尔文的手揉搓，再看看阿尔文那平静得近乎默许的姿态，碧绿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恍然大悟？原来……阿尔文并非天生冰冷隔绝？原来……他也会允许别人如此靠近？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失魂落魄的儿子哈利，眼神里的怜惜更深了。原来，那冰层并非无法融化，只是融化的火焰，并非来自她的哈利。
***
图书馆的角落，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阿尔文对于手被德拉科握住揉搓这件事，似乎真的毫无波澜。他甚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笔尖依旧稳定地在卷轴上移动，完成最后一个复杂的符文收尾。直到最后一笔落下，他才极其轻微地舒了一口气，银灰色的眼眸终于从卷轴上抬起。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德拉科握着自己的手上，然后又转向德拉科近在咫尺的脸。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点小得意和毫不掩饰的关切，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看完了？”德拉科扬了扬下巴，指指卷轴，另一只手（握着阿尔文的那只）依旧没松开，反而更紧了些，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阿尔文冰冷的腕骨内侧。
“嗯。”阿尔文应了一声，声音依旧清冽，但似乎少了平日那种拒人千里的冰棱感。他微微动了动被握住的手指，不是抽离，更像是调整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任由德拉科掌心的温热包裹着。
德拉科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那件价值不菲的龙皮斗篷内袋里，掏出一个用墨绿色银线暗纹丝绸包裹的小盒子。盒子只有掌心大小，散发着淡淡的冷杉和雪松的木质冷香。
“喏，”德拉科将小盒子推到阿尔文面前，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随意，仿佛递出的只是一块糖，“法国那边刚送来的。说是‘凛冬之息’的新品，加了点北地冰晶和月长石粉，对稳定魔力波动有点用。”他顿了顿，灰蓝色的眼睛瞥了一眼阿尔文左手腕上那几乎看不见的、被袖口遮掩的秘银支架轮廓，声音压低了些，“省得你总说手冷。”
阿尔文的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墨绿小盒上。他沉默了几秒，没有立刻去接，也没有看德拉科，银灰色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就在德拉科以为他又要像对待哈利那块巧克力一样（德拉科当时虽然不在场，但事后听布雷斯添油加醋地描述过）随手塞进口袋时，阿尔文却伸出了那只没被握住的手。
骨节分明的、冷白的手指，轻轻拈起了那个小盒子。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与他气质不符的……珍视感？他没有打开，只是用指尖感受了一下丝绸的细腻纹理和盒子本身冰凉的触感，然后，极其自然地将它放进了自己墨绿色院袍的口袋里。那个口袋，正好与上次哈利塞进巧克力的是同一个。
“谢了。”阿尔文的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德拉科耳边。
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星辰。他脸上那点刻意的随意和傲慢瞬间被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喜悦取代，嘴角上扬的弧度压都压不住。他握着阿尔文的手更紧了些，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靠得更近，肩膀几乎挨着阿尔文的肩膀。他凑到阿尔文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语：“光说谢？没点表示？嗯？” 那语调带着点慵懒的撒娇和亲昵的威胁，温热的气息拂过阿尔文冰凉的耳廓。
阿尔文侧过头，银灰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德拉科近在咫尺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的颤动。阿尔文没有躲开，也没有像推开哈利那样冰冷地警告“没有下次”。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德拉科眼中闪烁的、毫不掩饰的期待和得意。几秒钟的沉默，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尴尬的冷场，但在他们之间，却仿佛流淌着无声的默契。
就在德拉科以为要不到什么“表示”，准备哼哼两声作罢时，阿尔文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用自己冰凉的鼻尖，极其快速地蹭了一下德拉科近在咫尺的、温热的耳垂。
那是一个快如闪电、轻如鸿毛的触碰。
冰冷与温热，瞬间交织。
德拉科的身体猛地一僵！灰蓝色的眼睛瞬间睁大，像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随即，一抹极其耀眼的、得意的红晕迅速从他白皙的脖颈蔓延到耳根，最后染红了整张俊脸。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一直握着阿尔文的手，捂住了自己被蹭到的耳垂，脸上那副马尔福式的傲慢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少年人纯粹的、被取悦后的羞涩和巨大的满足。他瞪着阿尔文，眼神亮得惊人，带着点嗔怪和更多掩饰不住的欢喜，压着嗓子低吼：“你……！阿尔文·莱斯特兰奇！你犯规！”
阿尔文却已经转回了头，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纷飞的大雪。他苍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细看之下，那紧抿的唇角，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几乎无法被捕捉的微小弧度。像冰封湖面下，一缕阳光悄然融化出的、转瞬即逝的涟漪。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那个冰冷的、装着“凛冬之息”的墨绿小盒子。
***
在幽灵们无声的世界里，这一刻的冲击力不亚于一场灵魂层面的核爆！
艾德里安·莱斯特兰奇透明的身体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无声的波动！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索命咒正面击中！那双冷灰色的眼眸里，先是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随即被一种滔天的、足以焚毁整个幽灵界的怒火取代！他死死盯着阿尔文蹭向德拉科耳垂的那一下！那个动作！那种亲昵！那种默许！那个……那个马尔福家的小子脸上瞬间爆红的、得意的表情！
“不——！！！” 艾德里安透明的喉咙里仿佛发出了一声无声的、撕裂灵魂的咆哮！他英俊的半透明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一种被背叛的暴怒而彻底扭曲！他精心培养的、完美的、冰冷的儿子！他那颗顶级的、应该高高在上、让所有觊觎者都望而却步的白菜！竟然！竟然被德拉科·马尔福这个……这个浮夸的、傲慢的、被宠坏的铂金小混蛋！用如此……如此轻佻的方式！拱了！还蹭耳朵？！那是什么下流的举动？！他猛地转向旁边的小天狼星——这个布莱克家的祸根！德拉科的舅舅！这一切的源头！
艾德里安透明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怒火而散发出刺骨的寒芒，轮廓剧烈地扭曲、膨胀！他猛地朝小天狼星的方向“扑”了过去！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接触，而是一种灵魂层面的、带着毁灭性怒意的冲击！一股无形的、冰冷的灵魂风暴瞬间席卷！
小天狼星脸上的狂笑还来不及完全展开，就感受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冰冷刺骨的怒意如同实质般狠狠撞了过来！他半透明的身体被这股纯粹由愤怒驱动的灵魂力量冲击得猛地向后倒飞出去！
“喂！艾德里安！冷静！听我解释！这不关我的事啊！”小天狼星在半空中手忙脚乱地试图稳住身形，英俊的脸上是混合着愕然和一丝心虚的慌乱，他对着狂怒冲来的艾德里安疯狂地做口型辩解，“是德拉科那小子！是他自己！我发誓我没教他拱白菜！……好吧虽然我当年是有点经验！但这真不是我教的！……哎哟！”
艾德里安根本不想听任何解释！他现在只想撕碎眼前这个布莱克家的混蛋表弟！是他！一定是他的血脉污染！是他带坏了风气！是他让德拉科学会了这些下流的把戏来染指他的阿尔文！冰冷的怒意化为实质的推力，艾德里安透明的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裹挟着毁灭性的气势，再次狠狠撞向小天狼星！
“詹姆！莉莉！救命啊！”小天狼星怪叫着，透明的身体在空中狼狈地翻滚、漂移，拼命躲避着艾德里安愤怒的追击，“管管你表哥！他疯了！为了颗被拱的白菜至于吗？！……嗷！别撞脸！”
詹姆·波特早就笑得瘫倒（飘倒）在地，透明的身体一抽一抽，无声的狂笑几乎让他魂体溃散。他一边“捶地”，一边指着艾德里安追打小天狼星的滑稽场面，乐不可支。只要拱白菜的不是他儿子，拱的是谁家的白菜都行！尤其是莱斯特兰奇家的顶级白菜被马尔福家的小混蛋拱了，这简直是梅林赐予的最佳喜剧！
莉莉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又看看下方依旧平静地坐在窗边、仿佛对头顶的幽灵世界大战毫无所觉的阿尔文和捂着脸颊、耳根通红的德拉科，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原来，冰层之下，也有春天。只是那春天，属于另一片阳光。
塞西莉亚的幽灵则彻底愣住了。她看着儿子阿尔文唇角那一闪而逝的、极其细微的弧度，又看看德拉科爆红的脸和亮得惊人的眼睛。她脸上的茫然更深了，困惑地眨了眨眼。阿尔文……刚才……是笑了吗？为什么？因为那个小盒子？还是因为……德拉科？她下意识地看向暴怒的丈夫艾德里安，又看看被追打得狼狈逃窜的小天狼星。最终，她的目光还是落回阿尔文沉静的侧影上。儿子……似乎……是开心的？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只要阿尔文开心……那就……好吧？她脸上那丝茫然渐渐退去，重新凝聚起温柔的光晕，只是这一次，那光晕里，似乎也带上了一点对德拉科·马尔福的……审视？
图书馆的角落里，德拉科终于放下了捂着脸的手，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但灰蓝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打了胜仗般的得意洋洋。他故意清了清嗓子，重新摆出马尔福少爷的派头，下巴微扬：“咳，看完了就走吧？雪好像小了点。潘西她们还在公共休息室等着呢，说是弄到了上好的热蜂蜜酒……”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伸手，替阿尔文将桌面上摊开的古老卷轴仔细卷好。
阿尔文没有反对，安静地站起身。墨绿色的袍角垂落，勾勒出清瘦挺拔的身形。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窗外依旧纷飞的大雪，然后，极其自然地，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德拉科刚刚卷好的卷轴——不是去拿卷轴，而是轻轻地、极其自然地，搭在了德拉科拿着卷轴的那只手的……手腕上。
指尖的冰凉触感让德拉科的手腕微微一颤。德拉科猛地转头，灰蓝色的眼睛对上了阿尔文平静无波的银灰色眼眸。
阿尔文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只搭在德拉科手腕上的手，极其轻微地……捏了一下。
然后，他收回手，率先迈步，走向图书馆大门的方向。墨绿色的背影在摇曳的炉火光线下，依旧挺拔而冷冽。
德拉科呆立在原地，拿着卷轴的手僵在半空。手腕上被阿尔文冰凉指尖捏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了一下，滚烫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全身！他整张脸“轰”地一下再次爆红！比刚才被蹭耳朵时还要红！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灰蓝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巨大惊喜砸晕的狂喜！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卷轴都差点掉在地上。
“喂！阿尔文！莱斯特兰奇！你给我站住！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等等我！”
两个身影，一个冷冽如冰，步伐沉稳；一个面红耳赤，脚步凌乱，一前一后，消失在图书馆厚重的木门之后，融入了外面飘雪的走廊。
而在他们头顶，幽灵的维度里，一场追逐战还在上演。
“艾德里安！你听我说！冷静！八百米了！已经八百米了！够远了！” 小天狼星哀嚎着，透明的身体在城堡高耸的穹顶下亡命飞窜，身后是如同暴风雪化身、散发着恐怖寒意的艾德里安·莱斯特兰奇。艾德里安透明的脸上是万年不化的寒冰和熊熊燃烧的怒火，他死死锁定着前方那个布莱克家的祸害，灵魂的意志驱动着他，将彼此的距离坚定不移地维持在八百米！
从此以后，在霍格沃茨的幽灵界，艾德里安·莱斯特兰奇离他的表弟小天狼星·布莱克，永远保持着至少八百米的“安全”距离。这是白菜被拱后，一位愤怒老父亲最后的倔强与底线。
而图书馆的窗边，哈利·波特默默收回了望向门口的视线，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依旧空白的《高级魔咒理论》羊皮纸。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上次递出巧克力时，那短暂触碰到的、阿尔文指尖的冰凉。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